第130章 审判团

　　“哟～打完啦？‘够用就好’？跟谁报备呢这么甜蜜？” 陌里暗故意拉长了语调。

　　“兄弟，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了？刚才跟哪个‘前辈’打电话呢？声音那么温柔！” 陈若冰也挤眉弄眼。

　　连陌清洛都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补了一刀：“看来这一个月，收获不小啊。”

　　小黄被他们调侃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们别瞎说！就是...就是问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真的！”

　　她越是辩解，越是显得欲盖弥彰。嬉笑打闹间，几人来到了陌清洛的公寓楼下。而关于小黄“神秘对象”的猜测，显然成了接下来“审判大会”上一个炙手可热的新议题，与她“封闭培训”的真实经历一起，构成了闺蜜团亟待挖掘的两大核心谜团。小黄的“赎罪”之旅，在增加了经济保障的同时，似乎也迎来了新的、甜蜜的“烦恼”。

　　几人吵吵闹闹地上了楼，来到陌清洛租住的公寓门口。楼道里飘着隔壁邻居家炖肉的香气。陌清洛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白书宁。她穿着一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包拆开了的薯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与世无争的气息，活像一只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派大星。看到门口的一群人，她似乎有些意外，推了推眼镜，慢半拍地“啊”了一声：“清洛你们回来啦？还有小黄？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也是慢悠悠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派大星，你就知道宅着看剧。” 陌里暗率先挤进门，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陌清洛懒洋洋地踢掉鞋子，换上拖鞋，随口应道：“不然呢，又不像你天天活力四射。” 她说着，目光转向客厅。

　　只见苏挽雾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和笔记本，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钻研。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此刻带着点学习带来的烦躁的脸。看到小黄，她眼睛一亮，：“哟！失踪人口回归啦？小黄同学，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这一个月干嘛去了？” 虽然带着质问，但语气里更多的是熟稔的玩笑。

　　“河猪你也别学了，起来一起声讨她！” 陌里暗嚷嚷着，一把将苏挽雾从地上拉起来。

　　陌清洛看着瞬间热闹起来的客厅，打了个哈欠，对着正在翻冰箱找饮料的陌里暗随口喊了一句：“美眉！给我拿罐冰可乐！”

　　陌里暗头也不回，精准地扔过来一罐可乐：“紫啧自己没长手，记下了。” 语气自然得仿佛呼吸。

　　小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里那点因为“铲铲币”和爱丽丝电话带来的涟漪渐渐平复，被一种温暖的归属感取代。她笑着跟白书宁和苏挽雾打招呼：“书宁姐，挽雾，好久不见。”

　　白书宁慢吞吞地点点头，递过薯片：“吃吗？” 苏挽雾则已经凑过来，挽住小黄的胳膊，开始“逼供”：“快说快说！什么封闭培训这么神秘？”

　　就在客厅里叽叽喳喳，气氛热烈地准备对小黄进行新一轮“围攻”时，陈若冰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是一首非常激昂的游戏战歌。

　　陈若冰嘟囔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变得有些难看，眉头紧紧皱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喂？豆豆？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点甜甜的意味，即使透过话筒，也能听出那种天生的温柔感，仿佛能抚平一切烦躁：“高坚果～你在哪儿呢？我和搂绿在一起呢，正准备去清洛姐的公寓找你们汇合呀～你们到了吗？”

　　是欧阳娜。她的声音一出来，就连旁边正在吵闹的陌里暗和苏挽雾都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悦耳。小黄也记得这个声音，欧阳娜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一个可爱、温柔、几乎没什么脾气的女孩子，除了...在面对陈若冰的时候。

　　他们如同宿敌。

　　陈若冰听到这声音，脸色更臭了，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交流：“到了到了，烦着呢。你们到哪儿了？”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

　　电话那头的欧阳娜似乎并不介意，依旧温柔地回答：“我们刚出地铁站，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啦～对了，搂绿说她想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的芒果班戟，哎，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好不好呀？”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林念安的声音附和着：“对对，芒果班戟！”

　　这时，客厅里不知是谁问了小黄一句什么，小黄下意识地笑着回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了出去。

　　电话那头，欧阳娜温柔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语调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刻意夹起来，而是一种...仿佛被瞬间点亮了的、发自内心的柔软和惊喜，那声音变得更加悦耳动听，如同清泉流过卵石：

　　“咦？高坚果，我好像听到小黄的声音了？是小黄回来了吗？她没事吧？太好了...”

　　这声音温柔得能让任何人心生好感，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然而，陈若冰的反应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他对着话筒，几乎是吼了出来，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暴躁：

　　“死豆豆你装什么装？！跟我这儿演给谁看呢？！还‘太好了’？你恶不恶心啊！”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客厅里都瞬间鸦雀无声，白书宁吃薯片的动作都停住了，苏挽雾张大了嘴巴，陌清洛懒洋洋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微微挑眉。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欧阳娜陡然拔高、彻底撕破温柔伪装、带着尖锐怒气的咆哮，与刚才的柔美判若两人：

　　“你个高坚果有病吧？！我关心一下小黄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内心阴暗扭曲吗？！”

　　“我靠装什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在我面前你就原形毕露了吧！”

　　“你放屁！我骂你你就受着，你别管啊！”

　　“我乐意！就怼你！看见你就烦！”

　　……

　　电话两头，陈若冰和欧阳娜彻底进入了忘我的对骂模式，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扫射，内容逐渐上升到人身攻击，再到翻旧账揭老底，战况激烈，火药味十足。

　　客厅里的其他人，从小黄到陌清洛，从白书宁到苏挽雾和陌里暗，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表情。陌清洛甚至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懒得盆…” 然后自顾自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低了音量。

　　苏挽雾耸耸肩，重新挽住小黄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别管他们，他俩一碰上就这样，自动开启屏蔽模式就好。我们继续聊我们的！”

　　小黄看着面红耳赤、对着电话吼得青筋暴起的陈若冰，又想想欧阳娜平时那副人见人爱的温柔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甚至有点好奇，等会儿欧阳娜本人到了，现场又会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阳台上的激烈对骂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阵门铃声响起，战火戛然而止。陈若冰对着话筒最后吼了一句“懒得跟你吵！”，便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快步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正是欧阳娜和林念安。

　　欧阳娜个子娇小，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毫无攻击性的温柔笑容。她看到开门的陈若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嘴角弯起的弧度丝毫未变，只是极其自然地、微不可察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然后便像没看见他一样，视线越过他，投向屋内，声音软软地响起：“清洛姐，里暗姐，我们来了哦。” 那声音如同浸润了温水的，清甜软糯，完全没有刻意“夹”出来的矫揉感，听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陈若冰也回敬了她一个更大的白眼，冷哼一声，侧身让她们进来，嘴里嘟囔着：“矮豆丁...”

　　林念安跟在欧阳娜身后走了进来。她确实比一般女生要壮实一些，肩膀较宽，骨架偏大，但穿着合身的运动休闲装，并不显得笨重，反而有种踏实沉稳的感觉。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直接落在被围在沙发中央的小黄身上。

　　“小黄，”林念安的声音有点粗，但很真诚，她走上前，把纸袋递过去，“给你带了点吃的，芒果班戟，路上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黄有些意外，连忙站起身接过袋子，里面是两个包装可爱的芒果班戟。她心里一暖，赶紧道谢：“谢谢念安！我很喜欢芒果的！你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林念安摆摆手，笑容有点不好意思。

　　欧阳娜也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挨着陌清洛坐下，关切地看向小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黄姐姐，这一个月还好吗？我们都很担心你，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关心听起来无比真挚，让人无法抗拒。

　　陈若冰在一旁抱着胳膊，用口型无声地对着小黄做“装、装、装”的夸张嘴型，被眼尖的陌里暗一巴掌拍在背上才消停。

　　这时，欧阳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陈若冰，语气依旧温和，但问题却直指核心：“高坚果，子妍呢？没和你们一起吗？她要是知道小黄姐姐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还没等陈若冰开口，一旁的林念安突然接话：“这还用问吗？如果若冰在这里，子妍肯定不在。” 她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陌清洛撩起眼皮看了林念安一眼，又瞥向表情有点僵硬的陈若冰，没说话。陌里暗则是一副“看吧果然如此”的表情。小黄心里的那个疑团，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又扩大了一圈。

　　陈若冰干咳两声，试图掩饰尴尬，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人都到齐了吧？走走走！别在这儿干坐着了！下楼！老地方！今天必须让小黄大出血！”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起身，吵吵嚷嚷地准备下楼。

　　刚走到楼下单元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正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来人个子不高，确实和陌清洛差不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自然卷短发，脸上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身上套着件印着抽象图案的t恤，看起来活脱脱像个逃课的高中生。

　　正是杜星舟。他跑到众人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小舟？你怎么喘成这样？给狗撵了？” 陈若冰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忍不住调侃道。

　　杜星舟好不容易顺过气，抬起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他先是摆了摆手，然后才断断续续地说：“冰、冰哥...别提了...我老远...老远就看到搂绿和豆豆在马路对面……我想喊你们等等我...结果...结果我拼了老命追...这俩姐...愣是没追上...越走越快...” 他说着，还委屈地看了一眼林念安和欧阳娜。

　　林念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小舟你在后面啊？没注意到...”

　　欧阳娜也温柔地道歉：“对不起呀小舟，我们走路是有点快，没看到你。”

　　陈若冰乐了，继续打趣：“我看你不是给狗撵了，是你撵人家没撵上吧？”

　　杜星舟闻言，站直身体，用手背抹了把汗，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疲惫和莫名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冰哥你说得对。那狗哪敢撵我啊，我不得咬回去。”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空气突然安静了两秒。

　　随即，除了小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其他所有人，包括一向淡定的陌清洛，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欧阳娜都掩着嘴，肩膀微微抖动。

　　杜星舟看着笑成一团的大家，挠了挠他那头乱毛，脸上依旧是一副无辜又有点茫然的表情，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刚才那句话笑点在哪里。

　　小黄看着杜星舟那副模样，又回味了一下他那句“我不得咬回去”，细想之下，那种荒诞的逻辑和一本正经的语气形成的反差，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样，一行人带着刚刚加入的杜星舟，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朝着他们常去的“老地方”出发。小黄被朋友们包围在中间，听着他们互相调侃、爆料，感受着久违的热闹和烟火气，之前在公司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仿佛都暂时被这温暖的日常冲淡了。只是，关于陈若冰和陈子妍的秘密，以及欧阳娜那面对陈若冰时就自动切换的“战斗模式”，都像隐藏在水面下的暗礁，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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