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又见蒋尸

　　训练场的灯光在身后熄灭时，小黄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射击了八个小时。她的指尖仍残留着“星光的裁决”枪管冷却后的金属触感，金色瞳孔因长时间聚焦而微微发涩。阿念走在她身侧，两根小辫子被汗水黏在颈侧，怀里抱着的毛球正蔫蔫地啃着一块能量饼干——那是爱丽丝半小时前送来的补给。

　　“姐姐...”阿念突然拽住她的袖口，黑曜石般的眼睛望向训练场出口，“牛马老板的紧急召集令。”

　　逍遥的蓝色跑车早已停在训练场外，车窗降下露出他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笑容：“上车~老登的脾气可等不起~”他指尖轻敲方向盘，目光扫过小黄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突然吹了声口哨，“哇哦~小黄这湿漉漉的样子~”

　　爱丽丝的医用平板“啪”地拍在逍遥后脑勺上：“开车。”她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小黄，指尖拂过少女汗湿的额角，医用橡胶手套的凉意激得小黄轻颤。

　　跑车疾驰向公司总部，沿途的霓虹在车窗上拉出炫目的光带。阿念抱着毛球蜷缩在后座，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小黄透过后视镜看到零的黑色风衣身影紧随其后，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如同低沉的兽吼。

　　牛马办公室的金属门无声滑开，紫水晶吊灯的光晕笼罩着长桌周围的身影——薇薇安的紫袍流纹在灯光下如同活物，巫玲儿的银铃手镯随着她晃腿的动作叮当作响。莉莉安静地蜷在安娜身侧，绷带下的脸庞苍白如纸，怀中的布布玩偶暗红的右眼微微闪烁。艾伦斜倚在窗边，银灰色西装领口松散地敞着，指尖把玩着一枚古朴的怀表。

　　牛马宽阔的马背对着众人，那条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深棕色马尾在水晶吊灯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他缓缓转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掌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

　　“都到齐了？”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特有的鼻腔共鸣。那双圆溜溜的棕色马眼扫过长桌，在阿念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马耳朵微微抖动，“今天有两件事。”

　　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一直站在阴影中的高大身影——

　　灯光下走出一个穿着藏青色战术服的中年男人。硬朗的下颌线条缀着青黑胡茬，左眼戴着战术目镜，右眼眼角有道延伸至太阳穴的陈旧疤痕。

　　“蒋尸。”牛马的马耳转向小黄和阿念的方向，“相信有人已经见过他了，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特级员工的一员”

　　阿念的瞳孔瞬间扩大。他猛地从小黄身后探出头，两根小辫子因剧烈动作而甩动，黑曜石般的眼睛亮得惊人：“蒋尸前辈！”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小黄也下意识抓住爱丽丝的袖口，呼吸有些急促。她记得这个在古蜀遗迹为保护阿念被蜘蛛咬伤的男人。

　　蒋尸的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阿念时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战术目镜下的瞳孔收缩，疤痕随着嘴角的上扬扭曲成柔和的弧度：“阿念...”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未用。

　　在阿念视线被蒋尸吸引时，毛球从阿念怀里悄悄滑落，橙黄色的绒毛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几乎与地毯融为一体。它黑亮的眼睛锁定牛马那条随着说话节奏左右甩动的深棕色马尾，粉嫩的鼻头不停耸动，小爪子试探性地向前探了探。

　　“第二件事，”牛马的蹄形手掌在桌面敲出沉闷的节奏，马尾随着转身动作划出一道弧线，“三天后开启跨公司联合多队任务。”他的目光扫过长桌，在阿念绷紧的小身板上停留片刻，“有五个名额，人选已定——”

　　毛球突然加速，圆滚滚的身体如同橙黄色的毛线球般滚到牛马蹄边。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它猛地人立而起，前爪精准地扑向那撮晃动的马尾！

　　“吱呜！”

　　“嘶——！”牛马倒吸一口冷气，整条马尾的毛瞬间炸开！他猛地转身，硕大的马头低垂，正对上一脸无辜的毛球——小家伙正抱着抢到的一撮棕色尾毛，黑眼睛湿漉漉地眨巴着。

　　会议室瞬间死寂，连时不时发出动静的逍遥都愣住了，巫玲儿身侧的银铃声也突然停了下来。

　　阿念的脸“唰”地白了。他几乎是弹射起步冲过去，两根小辫子在空中划出惊慌的弧线：“毛球！快松手！”

　　牛马那双圆溜溜的棕色马眼瞪得老大，鼻孔因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微微扩张，喷出两股带着干草气息的白雾。他僵在原地，那条平日优雅甩动的马尾此刻僵直地翘起，尾尖的毛发根根炸开，像一把棕色的毛刷子。

　　毛球抱着抢来的那撮马尾毛，黑亮的眼睛无辜地眨巴着，小爪子还保持着扑抓的姿势，粉嫩的鼻头微微耸动，似乎对牛马炸毛的反应感到困惑。它歪了歪脑袋，发出细弱的“吱呜”声，像是在询问：“不可以玩吗？”

　　阿念已经冲到毛球身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慌，两根小辫子因急促的动作而凌乱地翘起。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掰开毛球的爪子，将那撮珍贵的马尾毛解救出来，声音细若蚊呐：“老、老板...对不起...”

　　牛马的嘴角微微抽搐，马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他低头看着阿念手心里那撮棕色的毛发，又看了看毛球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最终——

　　“哼...”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气音的喷鼻声从牛马的鼻腔里挤出来。他的马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但那双圆溜溜的马眼里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甚至是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

　　“算了。”牛马最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浑厚，却意外地没有怒意。他甩了甩尾巴，重新整理了一下被毛球弄乱的毛发，马耳朵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无奈，“小家伙不懂事。”

　　毛球似乎察觉到牛马没有生气，立刻欢快地“喵叭”一声，小爪子扒拉着阿念的裤腿，黑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牛马。

　　牛马见状，马脸一僵，立刻警惕地后退半步，尾巴下意识地抬高，远离毛球的攻击范围。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威严：“咳，好了，说正事。”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逍遥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零不动声色地踹了一脚才勉强收敛。薇薇安的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巫玲儿则干脆“噗嗤”一声笑出来，银铃手镯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阿念松了口气，黑曜石般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感激地看了牛马一眼，小声说道：“谢谢老板...”

　　牛马的马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鼻腔里再次发出一声轻哼，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他转身重新面向长桌，马尾这次谨慎地垂在身后，不再随意晃动，仿佛生怕再被某个毛茸茸的小家伙盯上。

　　“好了，继续。”牛马的声音恢复了沉稳，但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三天后的任务，人选已定——小黄、阿念，安娜，莉莉，以及...蒋尸。”

　　毛球似乎对会议失去了兴趣，转而窝在阿念怀里，小爪子扒拉着那撮马尾毛，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盘算着下次怎么再偷袭一次那条诱人的尾巴。

　　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在牛马宽厚的马背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蹄形的手掌撑在桌面，深棕色的马尾此刻紧紧贴在臀侧，仿佛还在提防某个毛茸茸的小偷袭者。

　　“三天后的任务地点，”牛马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在古蜀遗迹深层，代号‘鱼凫之眼’的祭祀坑。”他身后的全息星图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幽暗、布满水蚀痕迹的青铜甬道三维构图，甬道尽头是一扇雕刻着扭曲鱼龙纹路的巨大石门。

　　“你们的任务目标，是进入石门后的‘龙珠房’，取得里面的‘龙珠’。”牛马的棕色马眼扫过被点名的五人，在小黄和阿念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但那里有东西守着。”

　　他指尖轻点桌面。

　　“嗡——”

　　全息投影骤然变幻！幽暗的甬道景象被瞬间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

　　画面剧烈晃动，如同手持摄像机的濒死记录。昏黄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片广阔得惊人的地下暗湖，湖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青铜器残片和某种巨大的、惨白的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和水汽，镜头边缘不断有水滴溅落。

　　紧接着，画面中央的湖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一个庞大到超出认知的阴影破水而出，带起冲天般的恶浪！

　　正是图片中那条远古巨鲶！

　　它的皮肤是那种在绝对黑暗中长期浸泡形成的死寂的灰白色，粗糙得如同被水侵蚀千年的岩石，上面布满了瘤状的凸起和深不见底的褶皱沟壑。一颗巨大得不成比例的头颅占据了大半个画面，血红色的眼睛如同两盏浸血的灯笼，在昏暗中散发着纯粹而疯狂的恶意，没有丝毫温度。

　　它的嘴巴大张着，露出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尖锐獠牙，那些牙齿并非整齐排列，而是扭曲、断裂、甚至带着倒钩，如同某种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破碎玻璃。一条粗壮得惊人的、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舌头从喉咙深处伸出，耷拉在下颌，舌尖诡异地分叉，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滴淌着粘稠的、拉丝的墨绿色唾液。

　　它的动作并非鱼类般的流畅，而是带着一种远古掠食者的笨重与狂暴，掀起的波浪狠狠拍打在周围的石壁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画面猛地一颤，似乎是拍摄者正在疯狂后退，但那条巨鲶只是微微侧身——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洞穴通道，体侧腐烂的鳍状肢刮擦过岩壁，带下大片的碎石和苔藓！

　　最后，画面在一张血盆大口占据全部视野、獠牙间卡着半截青铜戟的恐怖瞬间戛然而止，变为一片漆黑和刺耳的忙音。

　　全息影像熄灭，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腥臭的水汽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阿念怀里的毛球早已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那撮宝贵的马尾毛都丢开了。阿念自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黑曜石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地往小黄身边靠了靠。

　　小黄感到后背窜起一股寒意，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她经历过精绝女王的诡异，但眼前这头史前巨兽带来的是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对庞然巨物的恐惧和生理性厌恶。

　　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逍遥也收敛了笑容，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零站在阴影中，黑色风衣下摆纹丝不动，但口罩之上的眼神锐利如刀。

　　“远古巨鲶，龙珠的守护者，威胁等级：SS”牛马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每个字都砸在沉重的空气里，“它不是精绝女王那种规则型的怪物，没有即死判定，也没有空间扭曲。”

　　他的马蹄敲了敲桌面，调出一系列冰冷的数据和模糊的解剖图。

　　“它的威胁，来自于最纯粹的力量、体型和...环境。”

　　“它没有精绝女王那种花哨的规则杀，”牛马的声音低沉，马蹄敲击着投影上那狰狞的数据，“它的杀戮方式...古老而纯粹。力量、体型、以及那该死的、几乎无限的恢复能力。”

　　全息影像切换，展示出巨鲶皮肤的特写——那并非光滑的鱼皮，而是覆盖着厚厚的、瘤状突起的角质层，缝隙间嵌满了水下岩洞的矿物结晶和沉淀物，形成了天然的复合装甲。一张模糊的解剖图显示其肌肉纤维束异常粗大，如同交织的钢缆。

　　“常规武器很难对它造成有效伤害。水下更是它的绝对领域，我们损失了三支精英小队才确认了‘龙珠’的存在和它的守护者身份。”牛马的马眼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蒋尸身上，“这次任务的关键，在于如何将它引出水面，或者...在陆地上彻底控制住它，在它逃回暗河之前，给予致命一击。”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沉重：

　　“一旦让它回到水里...它受再重的伤也能迅速恢复，并且会变得...更加狂暴和危险。之前的侦察队，就是在它负伤遁入水中后，被强化后全灭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毛球细微的、害怕的“吱呜”声和阿念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那庞大的数据所带来的压迫感，远比任何诡异的超自然现象都要直接和恐怖。这是纯粹的力量和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突然——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的嗤笑声响起。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

　　是逍遥。

　　他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蓝色作战服的领口依旧松散地敞着，脸上挂着一副仿佛刚听完什么有趣笑话的表情。见大家都看过来，他甚至还夸张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哎呀呀~”逍遥拖长了语调，蓝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歪头看向身旁脸色冷峻的零，“零前辈~听到没？好恐怖的咬合力诶~”他用手肘暧昧地撞了撞零的胳膊，“你说...它能不能一口咬碎你的‘那个’呀？就是...你最喜欢用的、硬邦邦的、硌得我生疼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零腰间，语气里的暗示露骨得让人头皮发麻。

　　零的黑色风衣下摆纹丝未动，但口罩上方，那双露出的黑眸瞬间结冰。他没有看逍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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