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山门异动

　　晨露刚漫过灵植园的草叶尖，璐瑶就拎着陶罐出了屋。

　　陶罐沿沾着昨晚的灵脉尾水，晃悠着滴在青石板上，晕出小圈湿痕。

　　她蹲在蜜灵花王旁，指尖轻轻碰向花瓣。

　　往日暖金的纹路，今天却暗沉沉的，像蒙了层洗不掉的灰。

　　“怎么回事？”璐瑶轻声嘀咕，把陶罐口对准花根。

　　灵脉尾水缓缓渗进土里，花王的茎秆却颤了颤，叶片往回缩了缩，像是在怕什么。

　　灵葫突然从花垄上飘起来。

　　它平时总慢悠悠蹭璐瑶的手，此刻却急得转圈，青金纹路亮得刺眼，直往灵植园外冲。

　　冲到园门口，灵葫又停住，回头冲璐瑶“吱呀”叫。

　　叫声不软和，带着急促的颤音，是她跟灵葫相处三年，从没听过的预警声。

　　璐瑶赶紧站起身，裙摆扫过草叶，晨露簌簌往下掉。

　　她刚要跟着灵葫往外走，园外就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山门弟子小周跑了进来，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攥着腰间的传讯符，喘得话都说不完整：“璐瑶师姐……林、林堂主在哪？”

　　“林宇在演武场陪弟子练剑。”璐瑶扶住他胳膊，“出什么事了？”

　　小周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玄晶门来人了！来了三个，穿晶纹黑袍，说要跟咱们‘谈灵脉共享’！”

　　“灵脉共享？”璐瑶心里一沉，扭头看蜜灵花王。

　　花王的金纹又暗了几分，连灵葫都飘回她肩头，死死贴着她的颈侧，不安感更重了。

　　“我去找林宇。”璐瑶把陶罐往石凳上一放，转身就往演武场跑。

　　跑过青锋堂的月亮门时，正好撞见赵辰扛着铁剑往这边来。

　　“哎？璐瑶你跑这么急干啥？”赵辰伸手拦了她一下。

　　他刚教完新弟子劈木桩，铁剑上还沾着木屑，语气里满是疑惑。

　　“玄晶门来人了，要谈灵脉共享。”璐瑶语速快，“灵葫预警，花王也不对劲，来者不善！”

　　赵辰的脸色瞬间变了，扛着剑就往山门冲：“娘的！什么玩意儿敢来要灵脉？我去看看！”

　　跑了两步，他又回头喊：“你快去叫林宇！别让那群孙子在山门撒野！”

　　璐瑶点点头，转身往演武场跑。

　　演武场上，林宇正站在木桩旁，给新弟子阿木纠正握剑姿势。

　　阿木刚入堂三天，握剑的手还在抖，林宇耐心地帮他调手指的位置。

　　“手腕再稳点，剑别晃。”林宇的声音很轻，“护己先护剑，剑稳了，心才能稳。”

　　阿木咬着唇，慢慢调整姿势，剑果然不抖了，眼里露出点雀跃的光。

　　璐瑶跑到演武场边，隔着练剑的弟子喊：“林宇！”

　　林宇回头，看见她急得发红的脸，立刻跟阿木说了句“你先练”，快步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林宇扶住她的肩，注意到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璐瑶喘匀了气，把刚才的事快速说一遍：“玄晶门来人要谈灵脉共享，灵葫预警，花王也不对劲。赵辰已经去山门了。”

　　林宇的眉峰瞬间皱起，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腰间的青锋剑。

　　玄晶门的名字，他在沈清玄的残魂记忆里见过。

　　是靠挖灵脉晶矿为生的宗门，最是贪婪。

　　“走，去山门。”林宇拉着璐瑶的手腕，往山门方向走。

　　路过议事堂时，正好撞见楚清月抱着符纸出来，她刚给新制的破煞符描完最后一笔。

　　“你们去哪？”楚清月看见两人急匆匆的样子，停下脚步。

　　“玄晶门来人，要谈灵脉共享。”林宇言简意赅，“你跟我们一起去，留意他们的气息。”

　　楚清月点点头，把符纸塞进袖袋，快步跟上：“玄晶门修晶煞，符纸能测。

　　我跟你们去。”

　　三人往山门走，刚过外门的石拱桥，就听见赵辰的吼声从山门方向传来。

　　“共享？我看你们是想抢！灵脉是我们守的，凭什么给你们玄晶门？”

　　林宇加快脚步，转过山门的石柱子，就看见山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男人穿一身暗金色晶纹黑袍，袖口绣着玄晶门的印记。

　　一块三角晶石，眼神倨傲地扫着赵辰。

　　他身边的两个弟子，也穿同款黑袍，手里拎着沉甸甸的木盒，盒缝里漏出点晶矿的冷光。

　　赵辰扛着铁剑，站在山门内，胸口气得起伏：“别跟我扯什么天地共有！当年煞潮来的时候，你们玄晶门在哪？”

　　黑袍男人冷笑一声，视线越过赵辰，落在刚过来的林宇身上。

　　他上下打量林宇一番，目光停在林宇腰间的青锋剑上，语气带着嘲讽：“你就是云渺宗青锋堂的堂主？靠沈清玄的残魂护脉，也敢说‘守脉’？”

　　林宇没接他的话，走到赵辰身边，目光平静地看向黑袍男人：“玄晶门远道而来，有话进堂说——山门不是吵架的地方。”

　　“进堂说也行。”黑袍男人抬手，身后的弟子递过来一块玉简。

　　他把玉简往前一扔，玉简“嗒”地落在林宇脚边：“这是我们玄晶门的条件——剑墟灵脉，分我们三成，按月供给晶矿，不然……”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不然，玄晶门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这灵植园里的草，再也长不出来。”

　　璐瑶听见这话，猛地攥紧了林宇的衣角。

　　她想起灵植园里暗颤的花王，想起灵葫的预警——这人说的不是空话，是真的敢毁灵脉。

　　楚清月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指尖碰到袖袋里的破煞符。

　　她能感觉到，黑袍男人身上的气息，带着晶矿的冷硬，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跟之前灵脉坡发现的蚀脉符气息，一模一样。

　　林宇弯腰，捡起脚边的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玄晶门的条件，字迹锋利，透着不容拒绝的蛮横。

　　他捏着玉简，指腹蹭过那些字迹，眉峰皱得更紧。

　　“条件，我知道了。”林宇抬起头，目光直视黑袍男人，“进议事堂谈——但我提醒你，灵脉不是玄晶门的私产，想拿，得看我们青锋堂同不同意。”

　　黑袍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林宇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嗤笑一声，抬脚往山门里走：“好啊，我倒要看看，靠残魂护脉的青锋堂，能有多大本事。”

　　赵辰还想跟他吵，被林宇伸手拦住了。

　　林宇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别冲动，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赵辰咬了咬牙，扛着剑跟在后面，眼神死死盯着黑袍男人的背影。

　　璐瑶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灵植园的方向。

　　晨露已经散了，阳光落在草叶上，却没了往日的暖。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这场“灵脉共享”的谈判，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谈。

　　灵葫还贴在她的肩头，青金纹路没再亮，但璐瑶能感觉到，它在轻轻发抖。

　　像是在怕，又像是在警惕——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怕玄晶门真的会对灵脉下手。

　　议事堂的门被推开，黑袍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坐在了主位旁边的椅子上。

　　他刚坐下，就从怀里摸出一块晶矿，在指尖把玩着，目光扫过议事堂里的人，满是不屑。

　　林宇坐在主位上，把玉简放在桌案上。

　　楚清月站在他身侧，璐瑶和赵辰站在另一边，四个青锋堂的核心，无声地形成了一道防线。

　　“说吧，除了分灵脉，你们玄晶门还有什么条件？”林宇开门见山。

　　黑袍男人把玩晶矿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宇：“聪明，除了三成灵脉，我们还要沈清玄留下的灵脉图。”

　　“灵脉图？”林宇心里一凛。

　　沈清玄的灵脉图，只有他和璐瑶见过，玄晶门怎么会知道？

　　黑袍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别装了，剑墟遗迹的事，早就传遍周边宗门了，沈清玄留下的灵脉图，肯定在你们手里。”

　　他往前探了探身，语气带着威胁：“把灵脉图交出来，再答应分灵脉，玄晶门可以跟你们云渺宗‘和平共处’，不然……”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狠厉，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辰“啪”地拍了桌，铁剑往地上一拄：“做梦！灵脉图是沈前辈留给我们护脉的，凭什么给你？”

　　“就凭你们护不住。”黑袍男人语气轻蔑，“玄晶门要灵脉图，是为了‘合理开发’灵脉，总比落在你们这群只会靠残魂的人手里强。”

　　璐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灵脉不是用来开发的，是用来守护的，沈前辈留下灵脉图，不是让你们抢的。”

　　她看着黑袍男人，眼神里没有惧意：“你们要是真敢毁灵脉，灵植园的灵草，会缠着你们的灵脉，让你们再也吸不到半点灵气。”

　　黑袍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姑娘，敢跟他这么说话。

　　他随即冷笑：“小姑娘，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灵脉图，交还是不交？”

　　林宇抬手，制止了还要争辩的赵辰，目光落在黑袍男人身上：“灵脉图不能给，灵脉也不能分，玄晶门的条件，我们青锋堂，不答应。”

　　“不答应？”黑袍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晶矿被捏得“咯吱”响，“你们想清楚了？玄晶门的手段，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我们早就想清楚了。”楚清月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破煞符，放在桌案上，“玄晶门的晶煞，我们能破；你们想毁灵脉，我们也能拦——别白费心思了。”

　　破煞符刚放在桌上，就泛出淡淡的金光，正好对着黑袍男人的方向。

　　黑袍男人看见符纸，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青锋堂连玄晶门的晶煞都有应对的办法。

　　他盯着桌案上的破煞符，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好，你们有种——玄晶门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再来要答案。”

　　他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回头撂下一句：“别想着找其他宗门帮忙，没人敢跟玄晶门作对——想清楚后果。”

　　说完，他带着两个弟子，头也不回地出了议事堂。

　　山门方向传来脚步声远去的声音，议事堂里的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赵辰往椅子上一坐，抹了把汗：“娘的，这玄晶门的人，也太狂了！真以为咱们好欺负？”

　　楚清月拿起桌案上的破煞符，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晶煞气息很重，应该带了蚀脉符之类的东西——灵脉坡得加强戒备，别被他们暗地搞鬼。”

　　林宇点点头，看向璐瑶：“灵植园那边，你多盯着点，花王要是再不对劲，立刻跟我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灵葫的预警很准，让它跟着你，有情况随时预警。”

　　璐瑶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灵植园，再看看花王的情况。”

　　她转身往外走，灵葫从她肩头飘起来，跟在她身后，青金纹路比刚才柔和了些，但还是透着警惕。

　　林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议事堂门口，又看向楚清月和赵辰：“玄晶门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三天，得做好准备。”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玉简：“楚清月，你查一下这玉简上的晶纹，看看能不能找到玄晶门的弱点；赵辰，你带弟子守好灵脉坡和山门，别让他们暗地偷袭。”

　　“放心！”赵辰立刻站起来，扛着铁剑，“灵脉坡有我在，玄晶门的人敢来，我劈了他们！”

　　楚清月拿起玉简，指尖拂过上面的晶纹：“我现在就去符堂查，争取今晚找出弱点。”

　　林宇看着两人各自行动，走到议事堂的窗边，望向灵植园的方向。

　　阳光已经升高，灵植园的草叶泛着绿，但他知道，平静的表面下，已经藏了暗流。

　　玄晶门的上门，不是结束，是开始。

　　接下来的三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为了灵脉，为了青锋堂，也为了沈清玄留下的守护责任。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青锋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淡青的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

　　林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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