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无人愿与此

　　无人愿与此城共存亡。

　　主将遁走，十几万新兵顿成散沙，迅即被黄巾军击溃。

　　朱雄鹰策马入白马关。

　　关内，六扇门众人列队相迎，为首者眼神阴冷，正是文雪岸。

　　文雪岸出身自在门，师承元十三限，品行虽劣，天赋却高，号称“天下第七”。

　　此次开城，是他率六扇门与金风细雨楼高手所为。

　　他狂热行礼：“文雪岸参见公子，属下在此恭候殿下多时！”

　　朱雄鹰点头赞道：“做得不错。”

　　“大宋朝廷你已难回，今后随黄巾军行动。此番功劳，足可封你为渠帅。”

　　少林寺，大宋顶尖宗门之一，其历史比诸多皇朝更为悠久。

　　作为佛道领袖，他虽奉行入世之道，却与金刚门不同，从不依附朝廷。

　　其势力遍布神州大地。

　　在佛州更是手眼通天，几乎家家信佛。

　　佛州甚至有大量僧兵。

　　在佛州，宋皇的话不及佛祖的话管用。

　　少林寺山门今日由了凡和了空值守。

　　到了中午，了凡疑惑道：“今早来烧香的怎么全是男施主？”

　　以往虽也有男香客，但女香客更多。

　　了空道：“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弟着相了！”

　　了凡本无他意，却被师兄误会。

　　少林僧众众多，其中确有败类。

　　但大宋的和尚并非必须戒色，只要不过分，戒律堂通常不管。

　　被了空一打岔，了凡不再多想。

　　未时，一名黑衣人缓步走上少室山。

　　了凡和了空见其装扮古怪，正要上前询问，黑衣人抬起头，露出黑袍下的面容。

　　看清来人，了凡和了空心神一震。

　　二人立即行礼：“拜见玄慈师伯！”

　　玄慈身为伏虎罗汉，在少林地位极高。

　　这黑衣人正是伏击朱雄鹰的带头大哥玄慈。

　　玄慈道：“我要见玄圣师兄，去通报一声。”

　　说罢，他走向少林大雄宝殿。

　　周围香客见了玄慈，纷纷露出异样神色。

　　玄慈立于大雄宝殿中，静静凝视佛祖金像。

　　不久，了空引着一众僧侣前来，为首的是位白须苍老的老者。

　　老者法号玄圣，乃少林方丈，也是玄慈的师兄。

　　玄慈是玄圣培养的下一任少林方丈。

　　玄圣见到玄慈，面露讶异：“师弟怎么十多天不见踪影？”

　　因玄慈此行涉密，玄圣便让殿内其他高僧先行退下。

　　大雄宝殿门一关，玄圣便问：“师弟可办成了？”

　　玄慈出 ** 杀离阳高层，原是二人共议之事。

　　少林本不在乎谁坐江山，只要不损其利益即可。

　　若非离阳与黄巾军联手意图对少林不利，少林也不会插手此事。

　　玄慈未答，仍凝望殿中大佛。

　　玄圣不解：“师弟？”

　　玄慈缓缓回头，对玄圣说道：“师兄，是心不必更求心，是佛何劳更觅佛？”

　　“什么？”

　　玄圣听出这是释迦牟尼的禅语，却不懂师弟为何忽然提起。

　　玄慈一步步走近，在玄圣错愕间，一掌击中他心口。

　　玄圣全无防备，被这一击打得倒飞出去，撞上佛像又跌落在地，口吐鲜血。

　　“师弟……为何如此？”

　　玄慈颈上彩凤印记隐隐发光。

　　他眼中尽是疯狂！

　　“众生因不识一真法界，只认诸法之相，故生分别执着之病。”

　　“师兄，既言唯我独尊，又何须普渡众生？”

　　“这偌大基业，留着何用！”

　　玄慈厉声大喝：“杀！杀！杀！杀得干干净净，方证涅盘！”

　　话音未落，殿外已响起震天厮杀声。

　　玄圣望向窗外，只见血迹飞溅，染红门窗。

　　他指着玄慈怒道：“你竟勾结离阳，攻打少林？”

　　玄圣仍以为来敌是离阳与黄巾军联手。

　　玄慈也不解释，纵身上前，欲取玄圣性命。

　　“阿弥陀佛！伏虎罗汉，你已着相！”

　　一声悠长的佛号传来，三位身披黄袍的老僧步入大雄宝殿。

　　玄慈望着来人，眉头紧锁。在封眠禁咒的侵蚀下，他的神智混沌不清，已认不出眼前三位僧人是谁。

　　玄圣开口道：“三渡法师，我师弟已堕魔道，恳请三位法师出手镇魔！”

　　来者正是少林高僧——渡厄、渡难与渡劫！

　　三渡法师三位一体，共修金刚伏魔圈。虽皆为大宗师境界，三人联手却可抗衡陆地神仙。

　　渡厄三人是玄慈的长辈，一路见证他的成长。

　　在他们眼中，玄慈向来是出类拔萃的后辈，不知今日为何如此狂乱。

　　封眠禁咒乃阴阳家至高禁术，一旦催动，可令宿主功力暴涨，同时陷入六亲不认的癫狂。

　　渡厄沉声道：“玄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率先出手，一指击出，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无相劫指！

　　指风凌厉，幻影重重！

　　玄慈迎面拍出一记大力金刚掌。

　　指掌相击，竟是渡厄的指力更胜一筹。

　　玄慈连退数步，方才化解这道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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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师侄还要执迷不悟么？”

　　玄慈怒喝道：“何为佛？何为魔？佛魔本在一念！若佛不能渡世，我便以魔灭天下！”

　　汹涌魔气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双眼已是一片赤红。

　　至此，一代高僧彻底堕入魔道！

　　此时少室山下，一位少年骑着白马，缓步向山上行去。

　　少年身后坐着一名少女，与他同乘一骑。

　　来人正是朱雄鹰，他身后坐着的是桑桑。

　　朱雄鹰无奈道：“哪有让少爷骑马带你的道理？”

　　别人家的少爷都是婢女牵马，再不济也是婢女独自骑马。到了他这儿，反倒成了他载着桑桑。

　　桑桑不服气道：“我不会骑马！”

　　“那你抱紧少爷，马上要上山了。”

　　桑桑轻轻应了一声。

　　白马骤然提速冲向山巅，其后一群矫健战马紧紧跟随。

　　抵达少林寺山门前，浓烈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朱雄鹰勒住白马，朝寺内望去。

　　只见庙中遍地倒着僧侣的 ** 。

　　前山的战斗已经停歇，少林武僧已退守至各座大殿之中。

　　白马踏过一具具 ** ，朱雄鹰神情丝毫未变。

　　一将功成万骨枯，其中或许有许多无辜之人。

　　但当他们享受少林带来的荣光时，自然也须分担少林遭遇的劫难。

　　朱雄鹰原以为桑桑会有所不适，却发现她比自己更为平静。

　　这令他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桑桑降临之时便是半觉醒状态，本就缺乏常人的情感。

　　朱雄鹰立志践行王道，若桑桑心怀过多怜悯，或许终将与他分道扬镳。

　　身旁张良进言道：“少林最负盛名的高手当属达摩祖师。数百年前达摩祖师崛起于大宋，入主少林，此后一直是少林的守护者。”

　　“经我等探查，达摩应当隐居在达摩洞中。”

　　达摩洞乃是少林圣地。

　　相传达摩院中诸多武学皆源自达摩洞。

　　朱雄鹰未直往大雄宝殿，而是随张良等人来到少林后山。

　　如今佛教已成气候，除大秦外，各皇朝皆有佛门大宗。

　　如大唐慈航静斋、离阳两禅寺、北离三十二佛国、大明悬空寺...

　　其势力之盛，纵是各大王朝亦只能任其发展。

　　若朱雄鹰屠灭少林，便等同于与天下佛门为敌。

　　以一人之力面对天下佛门，纵是朱雄鹰也倍感压力。

　　故而少林可灭，却不可尽屠僧众。

　　朱雄鹰只能展现对少林的敌意，而不愿显露对佛门的敌意。

　　少林后山，达摩洞内，高僧达摩曾在此闭门清修。

　　朱雄鹰一行人走到洞外。

　　一位身着灰袍的老僧正在洞口清扫落叶。

　　见众人到来，老僧合掌道：“此处乃少林禁地，不对外开放，请诸位施主止步。”

　　言罢，又低头继续扫地。

　　片刻之后，他见朱雄鹰等人仍站在原地。

　　老僧久居后山，尚不知前山已生血光之灾。

　　朱雄鹰一行人气度从容，周身不见戾气，倒似前来进香的贵客。

　　少林在大宋香火鼎盛，常有显贵前来布施供奉。

　　老僧并未多想。

　　见众人无意离去，他轻叹一声：“若为观景而来，诸位请自便。”

　　“唯独这达摩洞，不可入内。”

　　“若强闯禁地，戒律院武僧必不轻饶。”

　　朱雄鹰含笑问道：“出家人也动杀念？”

　　“曾闻佛祖割肉饲鹰，少林怎会因我们踏足一地，便刀兵相向？”

　　老僧闻言一怔。

　　当世竟有如此天真之人？

　　割肉喂鹰本是佛经寓言，

　　岂可当真！

　　世间贪念无穷无尽，若是有求必应，纵有万条性命也不足偿！

　　老僧诵了声佛号：“施主慧根深种。佛门虽戒杀生，然寺中既有慈眉菩萨，亦有怒目金刚。”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入少林，当守少林清规。”

　　朱雄鹰轻叹：“说到底，佛法劝人向善，教人奉献，却自称唯我独尊。”

　　“真佛修心，假佛贪名。少林早已失了本真。”

　　老僧瞳孔骤缩，此刻方恍然大悟。

　　原来朱雄鹰并非天真，而是根本不信佛陀。

　　提出武僧杀生的疑问，不过是在质疑少林佛法罢了。

　　老僧冷哼一声：“既然心中对佛毫无诚意，又何必来我少林？”

　　朱雄鹰寒声道：“少林不纳赋税，独霸佛州，如今更插手诸国纷争。既然你们不愿安守山林，偏要踏入猎场，自然也就要做好成为猎物的准备！”

　　话音落下，少室山四周骤然升起四道通天光柱。

　　光柱接连天地，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

　　佛州各地雾气升腾，转瞬之间就连成一片。

　　不过十数息，整个佛州已被笼罩在茫茫大雾之中。

　　少室山山腰处，被黄巾军拦在山下的香客纷纷抬头望向山顶。

　　“神迹啊！”

　　“佛祖显灵了！”

　　虔诚的信徒当即跪地叩拜。

　　几个胆大的香客趁黄巾军不备，试图向山上冲去。

　　石宝厉声喝道：“拦住他们！”

　　黄巾军闻声而动，将冲撞的香客尽数拦下。

　　石宝性情刚烈，手起刀落，将闹得最凶的青年当场斩杀。

　　“谁还敢往山上闯？”他提刀喝问。

　　香客中有几位少林外门 ** 交换眼色。

　　今 ** 们本是前来上供，却被黄巾军阻在山门之外。

　　能成为少林外门 **，自然都不是愚钝之辈，立时察觉寺中生变。

　　以都大锦为首的外门 ** 本想 ** * 乱，趁势潜入少林。

　　方才冲击黄巾军的举动，正是他们在背后鼓动！

　　外门 ** 郑屠低声道：“都兄，单凭我们这些人难以突破黄巾军的包围。山上师父们迟迟未下山，定是出了变故。不如我们去联络佛州其他寺庙的主持？”

　　佛州寺庙林立，不止少林一家。每座城池皆有大寺，其中高层多是少林派遣出去的 ** ，其中不乏修为高深、实力不逊少林高僧之辈。

　　闻言都大景他们纷纷准备离去。

　　没走几步，就有黄巾军围上来，把他们往回驱赶。

　　“少室山封山，前来拜山的不许离开！”

　　闻言郑屠等人立刻在人群中鼓动道：“这群人不许我们上山，又不让我们下山，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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