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冬季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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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冰封的契机

  十一月的北境,第一场真正的暴风雪终于降临。

  鹅毛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将草原、山脉、城垛全部染成一片刺目的白。定北堡外护城河已结上厚达尺余的冰层,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呼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须眉皆挂满霜花。

  帅府议事厅内,炭火盆烧得正旺,松木噼啪作响,驱散了从门窗缝隙钻入的寒意。巨大的北境及西域沙盘占据了厅堂中央,沙盘上山川地形都用不同颜色的砂石精细标示,如今又在关键位置插上了代表冰雪天气的白色小旗。

  萧北辰站在沙盘北侧,左眼中星辉流转,那光芒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幽深冷冽。他身穿墨色裘袍,领口镶着一圈玄狐毛,衬得面容愈发棱角分明。手指划过沙盘上那片代表草原的广袤区域,最终停在标注着“白羊川”的位置。

  “草原各部已全部进入冬营。”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据暗辰卫昨日飞鹰传书,帖木儿王庭三日前抵达白羊川河谷,那里三面环山,可避北风,又有温泉涌出,是草原上少有的冬季宜居之地。”

  厅内聚集着北境军政核心:诸葛明羽扇轻摇,眼神锐利;赵铁鹰一身轻甲,腰佩弯刀;潘龙虎背熊腰,气息沉稳;速不台则披着草原风格的狼皮大氅,脸上刀疤在火光中时隐时现。

  “往年此时,”萧北辰继续道,“我军会收缩防线,加固城防,等待来春。而敌人也默认这默契——毕竟,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作战,对任何军队都是噩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今年不同。帖木儿整合残部后,虽仅剩五万可战之兵,却与西辽勾结日深。西辽东境总督忽察儿,三个月内已三次秘密会见草原使者。若等到春暖花开,他们南北呼应,我北境将腹背受敌。”

  诸葛明上前一步,羽扇轻点沙盘上玉门关以西的区域:“西辽东部驻军今冬异常活跃,轮台、焉耆、龟兹三城囤积粮草军械的数量,较往年增加了三成。这绝非正常冬储。”

  “他们在准备战争。”潘龙沉声道,粗壮的手指捏得关节发白,“只等春天。”

  萧北辰左眼星辉突然明亮了一瞬:“所以,我们不能等春天。”

  他双手按在沙盘边缘,身体前倾,一字一顿:“诸位以为,这漫天飞雪、刺骨寒风,对我北境是掣肘,还是——”

  “——天赐良机?”

  厅内寂静一瞬,只余炭火噼啪声。

  诸葛明眼中精光爆闪,羽扇停在半空:“主公之意,是要行‘冬狩’之策?”

  “正是。”萧北辰直起身,墨色裘袍在火光中泛着幽光,“敌依千年常理,必料我寒冬休兵,龟缩防守。各部散居冬营,马匹羸弱,行动迟缓,警戒松懈——这每一个‘常理’,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破绽。”

  第二幕:北击草原,斩草除根

  赵铁鹰大步走到沙盘前,这位飞羽骑统帅在草原作战已有十二年,对冬季草原了如指掌。

  “草原部众畏寒是实。”他的手指划过沙盘上几处标记,“十月末第一场雪后,各部便向传统冬营地迁移。马匹掉膘严重,蹄软无力,日行不过三十里。各部间距少则五十里,多则百里,传讯困难。若遇暴雪,更是彻底断绝联系。”

  他抬头看向萧北辰:“白羊川距定北堡四百二十里,中间需翻越阴山北支脉。正常行军需八日,但若用精锐轻骑,携双马轮换,且路线选择得当——”

  “五日可至。”速不台接口道,这位归顺的草原将领声音沙哑,“我年轻时随部族迁徙,曾走过一条隐秘峡谷,可绕过阴山主峰,节省一日路程。只是那峡谷冬日时有雪崩,险之又险。”

  “险,才出敌不意。”萧北辰目光如炬,“赵将军,若给你一万五千最精锐的骑兵,配双马,携十日干粮精料,再加特制御寒装备,有无把握直扑白羊川,在帖木儿反应过来前,砸碎他的王帐?”

  赵铁鹰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战意:“有!但需步兵与重械支援。阴山北隘口是咽喉之地,必须牢牢控制,一则保障我军退路,二则阻截可能来援之敌。”

  潘龙立即接话:“我可率两万步卒,携床弩、投石机及半个月粮草,先行占据隘口,构筑工事。一旦将军得手,我部可向前推进,接应骑兵回撤,或阻击追兵。”

  “不。”萧北辰摇头,“此战目标,非为占地。”

  他手指猛地戳向沙盘上白羊川的位置,一枚代表王庭的黄金旗应声倒下。

  “此战只为擒王、破胆、焚帐、夺旗!以雷霆之势摧毁其指挥中枢,俘虏或斩杀帖木儿及其核心贵族,焚毁王庭积累的过冬物资,夺其传承金狼旗——”

  他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我要让草原各部亲眼看见,他们以为最安全的冬季营地,他们赖以生存的积累,他们奉若神明的王庭,在北境铁蹄面前,不堪一击!此战若成,草原至少五年内无力组织大规模南侵,我可专心解决西线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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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不台单膝跪地:“末将请命为先锋!我熟知草原冬营布置,王帐周围必有附庸部落环绕拱卫。我知道如何悄无声息地撕开这些外围防线。”

  “准。”萧北辰扶起他,“你与赵将军同为前锋,各领七千五百骑。记住,此战不求全歼,只求精准狠辣——直插心脏,一击即走!”

  第三幕:西出玉门,先发制人

  诸葛明将沙盘西侧的区域点亮,那里用红色砂石标示出西辽东部防线。

  “草原之患在近,西辽之患在远,却更危险。”他羽扇轻点“轮台”城标,“西辽疆域辽阔,主力屯于河中及虎思斡耳朵,东部驻军虽只五万,却把守玉门以西千里防线。若待其与草原同时发难,我军东西难以兼顾。”

  潘龙皱眉:“但西线天寒路远,轮台距玉门关尚有三百余里,中间多是荒漠戈壁,冬季风雪极大。大军远征,补给线太长,极易被截断。”

  “所以不出大军。”萧北辰眼中星辉流转,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出一支奇兵。”

  他指向祁连山北麓那条几乎被忽略的细线:“据《西域风土志》记载,祁连山北麓有一条古道,乃汉时商队为避匈奴所辟,沿途有十六处泉眼,冬季不冻。此道崎岖险峻,车马难行,故已荒废百年。但若步行,或骑山地矮马——”

  速不台眼睛一亮:“我知道这条路!二十年前曾随商队走过一次,从玉门西北出发,沿疏勒河故道向西,翻越三处山口,可绕到轮台城东北五十里的‘黑风峡’。只是冬季山口积雪深达丈余,极其危险。”

  “险,对敌我皆同。”萧北辰道,“西辽绝想不到,我军会在严冬穿越死亡之路,出现在他们视为绝对后方的轮台城下。”

  诸葛明快速计算:“若选精锐五千,其中两千重步兵攻坚,两千骑射手掩护,一千工兵保障,携带二十日干粮及攻城器械部件,轻装简从,确有突袭可能。轮台虽是重镇,但西辽自恃冬日安全,守军戒备必然松懈。”

  “不止松懈。”速不台补充,“西辽贵族畏寒,冬季多将防务交给副将,自己则回温暖的内城享乐。轮台守将阿里提,据我所知,每年十一月到次年二月,都会将日常军务交给副手,自己躲在府中饮酒作乐。”

  萧北辰一拳轻击沙盘边缘:“那就让他这个冬天,再也喝不成酒!”

  他看向潘龙:“你部副将中,谁最擅险地行军、坚城突袭?”

  潘龙不假思索:“张悍。此人原为山民猎户,擅攀爬、耐寒、识地理。去年率三百人翻越绝壁,突袭柔然侧翼,一战成名。只是性格桀骜,不守常法。”

  “要的就是不守常法。”萧北辰道,“命张悍为西线奇袭主将,速不台分五百朔风营精锐随行向导。目标:二十日内秘密抵达轮台城下,趁暴雪之夜突袭破城,焚其粮仓、军械库,若有可能,生擒或斩杀阿里提。得手后不守城,立即沿原路撤回,沿途破坏道路桥梁,阻滞追兵。”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沉:“此战若成,西辽东线必乱,其与草原呼应之策顿成泡影。至少可迫使其将主力东调,为我争取半年到一年的战略时间。”

  第四幕:精兵简从,万全之备

  军令既下,整个北境机器开始全速运转。

  一、兵员遴选

  两日后,校场点兵。

  赵铁鹰和速不台从飞羽骑、朔风营三万骑兵中,精选出一万五千人。遴选标准严苛:需有三场以上实战经验,箭术考核八十步中靶心,马术能于疾驰中侧身拾物,且需通过耐寒测试——在雪地中赤膊静立半柱香,面无青紫、身不颤抖者方为合格。

  西线奇袭部队的选拔更加残酷。潘龙从五万步兵中初选三千,令其负重六十斤,在城外雪地强行军五十里。最终只有一千八百人全程未掉队,且抵达终点后仍有余力结阵演练。张悍亲自从这一千八百人中再挑一千二百,加上他从原部带出的八百老兵,凑足两千重步兵。骑射手则从朔风营另选两千最擅山地作战者。

  二、特殊装备

  工辎营灯火彻夜不熄。

  御寒衣物全部加厚:内衬羊绒,中层絮驼绒,外层覆防水油布。每兵配两套,一套穿戴,一套密封备用。

  战马装备全面改良:马蹄铁加装防滑钉,马掌包裹特制毛毡;马匹口鼻套上羊皮护套,防止吸入冰碴;马眼加装防风薄纱。每匹战马另配一副“雪地蹄套”,用于深雪行军。

  离火率匠作司赶制出三千套“便携暖石”:铜制扁壶,内分两层,上层装特制炭饼(由木炭、硝石、硫磺混合压制,燃烧缓慢持久),下层为灰室。一块炭饼可持续发热六个时辰,足够让士兵在野外宿营时不被冻伤。

  军粮革新:将肉干、乳酪、炒面、盐、茶砖研磨混合,压制成寸许见方的“行军块”。一块可提供成人一日所需热量,且不易冻结。每兵配二十日份,密封于油纸中。

  三、适应性训练

  选定部队立即开赴阴山北麓训练营地,进行为期半月的严寒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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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行军:学习判断雪层厚度,辨识暗冰、裂缝;训练用木板自制“雪鞋”,在深雪中保持行军速度。

  雪地作战:演练雪地伏击——全身覆白布,埋于雪下,只留呼吸孔;训练雪地骑兵冲锋的队形变换;试验在极寒条件下弓弦强度(普通弓弦低温易脆断,改用牛筋与丝线混编的特殊弦)。

  野外生存:学习在暴风雪中搭建雪屋;掌握用雪水煮食而不暴露烟雾的技巧;训练用体温融化冻肉而不生火的秘法。

  四、情报保障

  暗辰卫草原司、西域司全部动员。

  草原司派出十二支侦察小队,伪装成皮草商人或流浪部族,提前潜入白羊川周边。他们用特制的“冰棱镜”传递信号——在特定时间、特定角度反射阳光,三十里外可见。每队携三只经过耐寒训练的信鹰,可在大风雪间隙短暂放飞。

  西域司的任务更艰巨:重金收买西辽东线三名中级军官,获取轮台城防图、守军换防时刻表、粮仓军械库确切位置。同时派出二十名擅长山地行进的探子,提前重走祁连山古道,标记每一处泉眼、每一处危险路段,并在关键位置埋藏少量补给。

  五、后勤接力

  阴山北隘口:潘龙亲率两万步兵、五千民夫,顶着风雪在隘口两侧山脊抢筑十二座碉堡,布置床弩六十架,投石机二十台。储备箭矢十万支、擂石滚木无数,粮草足够坚守两月。

  祁连山古道:工兵提前出发,在十六处泉眼附近挖掘隐蔽地窖,埋藏干粮、药品、替换弓弦。每处地窖由两名士兵驻守,他们将在冰天雪地中孤独坚守二十日,直到奇袭部队返回。

  第五幕:风雪出击

  十一月二十八,天象异变。

  午后未时,本应明亮的天空突然暗沉如暮,北风骤起,卷起地上积雪,形成茫茫白雾。暗辰卫天象官急报:特大暴风雪将至,持续时间可能达三日。

  萧北辰立于城楼,望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左眼星辉急速流转。

  “天助我也。”他低声道。

  当夜子时,暴风雪达到顶峰。能见度不足十步,风声凄厉如鬼哭,定北堡城头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摇曳欲灭。

  就在这天地俱寂、万物蛰伏的时刻,南北两座营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北线骑兵

  赵铁鹰一马当先,黑甲外罩白色披风,连战马都被涂上白垩。身后一万五千骑排成四列纵队,马蹄包裹厚毛毡,马衔枚,人禁声。每名骑兵牵一匹驮马,驮载十日粮草、备用箭矢、帐篷及暖石。

  速不台从队中策马至赵铁鹰身侧,低声道:“风向转为西北,正利于我等。风雪声可掩盖马蹄,雪幕可遮蔽行踪。”

  赵铁鹰点头,举起右拳——全军开拔。

  骑兵队如一条白色长蛇,缓缓滑入风雪之中。他们不走官道,而是沿着阴山南麓一条早已废弃的商道向北。这条路大半在山谷中穿行,可避风雪,但也崎岖难行。每前进十里,便有斥候前出探路,用长杆试探雪层厚度,标记危险路段。

  第一日黎明,部队已深入阴山五十里。在一处背风山谷短暂休整时,速不台抓了一把雪嗅了嗅:“雪中有湿气,午后可能转小雪。必须加快速度,赶在雪停前翻越第一道山口。”

  赵铁鹰立即传令:丢弃部分非必要装备,每人只留一套备用衣物、五日干粮,其余集中焚毁。行军速度提升三成。

  西线奇兵

  同一时间,玉门关西北角,一处隐蔽峡谷中。

  张悍蹲在地上,用匕首在雪面划出简易地图。此人四十出头,面如刀削,左颊一道箭疤从眼角划至嘴角。他说话简短有力:“祁连山古道分三段。第一段沿疏勒河故道,一百二十里,平坦但有流沙,冬季被雪覆盖,需用长竿探路。第二段翻越‘鬼见愁’山口,三十里,坡度陡峭,积雪深。第三段沿‘一线天’峡谷,一百五十里,狭窄处仅容一人通过。”

  他抬头看着五千将士:“每人都检查装备:冰镐、绳索、雪鞋、十日干粮、暖石两枚。工兵带的攻城锤部件,分装成三十斤一包,每人分担一包。记住,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送一场‘天火’。”

  部队在凌晨丑时出发。没有战马,只有五百头擅长山地的矮脚骡子驮载重装备。士兵全部步行,每人背负六十斤。

  第一段路相对顺利。疏勒河故道虽被雪掩,但河床坚硬,行军速度不慢。只是风雪极大,队伍需用绳索串联,防止有人掉队迷失。

  第二日午时,抵达“鬼见愁”山口下。仰头望去,山口隐在风雪中,根本看不见顶。山坡坡度超过四十度,积雪在强风吹拂下形成坚硬的雪壳。

  张悍抽出冰镐:“工兵先上,开凿台阶。每十步打一根固定桩,系上绳索。所有人攀爬时,必须将安全绳扣在桩上。”

  五百工兵轮流作业,冰镐凿击冰雪的“铛铛”声在山谷中回荡。每凿出一段台阶,后续部队立即跟上。从正午到日落,六个时辰,部队仅攀爬了十五里。夜间无法行进,张悍命令在半山腰一处稍平缓地带扎营。

  士兵们用冰镐挖出雪坑,铺上油布,两人一组挤在狭小空间里,靠暖石维持体温。外面风雪呼啸,温度降至零下四十度。一夜之间,有七人因失温昏迷,被紧急送回后方补给点。

  第三日清晨,张悍清点人数:四千九百八十六人。他面无表情:“继续。”

  第六幕:北辰坐镇,静候惊雷

  定北堡,枢密楼。

  萧北辰已有三日未合眼。楼内巨大的情报板上,用红蓝两色标记着两支队伍的预计位置。但由于暴风雪阻断通信,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两日前:北线骑兵已翻越阴山第一道山口;西线奇兵抵达鬼见愁山下。

  “主公,休息片刻吧。”诸葛明端来热茶,“如此大风雪,信鹰也无法飞行。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萧北辰接过茶碗,却没有喝:“我不是担心他们的能力。我是在计算时间窗口。”

  他走到北境全图前:“暴风雪将持续到明日黄昏。之后会有三天晴日,然后又是一轮风雪。赵铁鹰部必须在第二次风雪前完成突袭并撤离,否则回程将极其艰难。张悍部更危险——他们翻越山口后,必须赶在晴日结束前抵达轮台,否则攻城时遇风雪,弓弩失效,火攻难施。”

  “所以一切都在于时间。”诸葛明羽扇轻摇,“但战场之上,时间最是难控。”

  “所以要给他们创造机会。”萧北辰左眼星辉突然大盛,他走到窗边,望着漫天风雪,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楼内烛火无风自动。

  诸葛明脸色微变:“主公,您要动用星命之力?此术极耗心神,且干涉天象因果甚大——”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萧北辰声音平静,但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我无法改变大天象,但可以在局部、在短时间内,为他们争取一线机会。”

  他闭上双眼,左眼星辉透过眼皮,在黑暗中勾勒出复杂星轨。双手手印不断变换,每一次变化,都似乎牵引着无形的丝线。

  远在八百里外,白羊川上空。

  暴风雪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隙。风势减弱,雪片变得稀疏,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银色瀑布倾泻而下,正好照亮了白羊川河谷的地形——以及王庭大帐那醒目的金色顶盖。

  这个空隙只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但足够了。

  正在风雪中艰难辨认方向的赵铁鹰猛然抬头,看见月光照亮的前方山谷。速不台激动地低吼:“白羊川!那就是白羊川!王帐在河谷中央,左侧是贵族营地,右侧是马圈和粮仓!”

  赵铁鹰立即传令:“全军整备!换马,检查武器,两刻钟后发动突袭!”

  同一时刻,祁连山“一线天”峡谷。

  张悍部已在峡谷中行进了一日一夜。峡谷狭窄,两侧崖壁高耸,风声在此处形成诡异尖啸,卷起的雪粉让人睁不开眼。部队速度越来越慢。

  就在张悍考虑是否要冒险在峡谷中过夜时,前方突然传来工兵的惊呼:“将军!看天上!”

  张悍抬头,看见峡谷上方一线天空中,云层竟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罕见的“风雪眼”。虽然四周仍有风雪,但峡谷中却突然平静下来,能见度大幅提升。

  “天助我也!”张悍抽出战刀,“全军急行!趁此机会,冲出峡谷!”

  第七幕:寒风中的杀机

  白羊川,十一月三十,寅时三刻

  草原王庭还在沉睡。

  连续三日的暴风雪,让所有守卫都缩在帐篷里取暖。按照千年惯例,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发动战争。帖木儿可汗昨夜饮了太多马奶酒,此刻正在温暖的王帐中酣睡,身旁躺着两个从西域掳来的舞姬。

  河谷外围,三个附庸部落的营地像往常一样,只安排了寥寥几个哨兵。他们裹着厚羊皮,躲在背风的栅栏后打盹,根本没注意到——风雪声中,混入了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震动。

  那是万余匹战马踏雪而来的声音。

  赵铁鹰将部队分成三支。左翼三千骑由速不台率领,直扑外围部落营地,任务是不让任何一人逃出报信。右翼三千骑负责包抄马圈和粮仓,得手后立即纵火。中军九千骑,由赵铁鹰亲自指挥,目标只有一个——金色王帐。

  距离河谷五里时,赵铁鹰举起弯刀,刀身在微弱的晨光中反射寒芒。

  “冲锋!”

  九千骑兵突然加速,从缓坡上俯冲而下。马蹄踏碎冰雪的巨响终于惊醒了守卫,但当他们冲出帐篷时,看见的是噩梦般的景象——

  无数白色鬼魅从风雪中冲出,箭矢如蝗,瞬间射倒数十人。骑兵根本不与外围纠缠,如利刃般直插河谷中心。

  帖木儿被亲卫摇醒时,帐外已喊杀震天。他慌忙披甲,冲出王帐,只见整个河谷已乱成一团。东侧马圈火光冲天,受惊的战马四处奔逃;西侧粮仓浓烟滚滚;而正前方,一支全身覆白的骑兵已冲破最后一道防线,距离王帐不足百步!

  “可汗快走!”亲卫队长拖着他向后帐奔去,那里备有十匹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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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已经晚了。

  速不台如鬼魅般从侧面杀出,手中弯刀划过一道弧光,亲卫队长人头落地。帖木儿惊恐地后退,却被绊倒在地。他抬头,看见一个黑甲白袍的将领策马而至,弯刀抵住他的喉咙。

  “帖木儿可汗?”赵铁鹰声音冰冷,“北境萧帅有请。”

  同一时间,外围战事已近尾声。三个附庸部落或被歼或被俘,无一逃脱。马圈三千匹战马被驱散,粮仓全部点燃,王庭积累一冬的物资在冲天大火中化为灰烬。

  速不台冲入王帐,片刻后举着一面金色狼头大旗冲出,旗上镶满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他跃上马背,将旗高高举起,用草原语放声大吼:

  “王旗已夺!帖木儿被擒!降者不杀!”

  声音在河谷中回荡。仍在抵抗的草原武士看见那面传承百年的金狼旗落入敌手,士气瞬间崩溃。武器落地声、跪地求饶声此起彼伏。

  赵铁鹰看了一眼天色——东方已现鱼肚白,第二次风雪的前锋云层正在聚集。

  “一刻钟内结束战斗!带走所有贵族和将领,焚毁王帐,撤离!”

  轮台城,十二月初二,子时

  轮台城守将阿里提正在府中暖阁饮酒。

  炭火烧得正旺,两个西域歌姬轻歌曼舞,空气中弥漫着葡萄酒的甜香。窗外风雪呼啸,但厚实的石墙将严寒完全隔绝。阿里提打了个酒嗝,对副将笑道:“这样的天气,连野狼都会冻死。萧北辰若敢来攻,我倒要佩服他的勇气——”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什么声音?!”阿里提跳起来。

  副将冲到窗边,只见城东北角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是……是黑火药!有人在炸城墙!”

  不可能!轮台城墙厚达三丈,冬季冻得坚硬如铁,需要多少火药才能炸开?而且敌人从何而来?东北方是祁连山绝壁,根本无路可通!

  但现实不容质疑。第二声、第三声爆炸接连响起,整个城墙都在震动。警钟疯狂敲响,守军慌乱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阿里提慌忙披甲,带着亲兵冲上城头。眼前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东北角城墙被炸开一个三丈宽的缺口,碎石冰雪溅得到处都是。缺口外,黑压压的步兵正蜂拥而入!这些士兵装束怪异,全身覆白,脸上涂着防冻油脂,在火光中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们沉默无声,只有兵刃破空声和临死惨叫声交织。

  更可怕的是,城内的粮仓、军械库同时起火!显然有内应提前潜入。

  “挡住!挡住他们!”阿里提嘶声大吼,拔刀冲向缺口。

  但他刚冲下城头,就看见一个疤脸将领迎面而来。那人手持一柄奇形战刀,刀身厚重,刃口却异常锋利。两人交错而过,阿里提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后天旋地转——他看见自己无头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

  张悍甩掉刀上血迹,看了一眼四周。城门已被工兵控制,粮仓火势冲天,守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

  “任务完成。”他嘶声下令,“按计划撤退!工兵在沿途埋设火药,追兵若来,让他们尝尝天雷的滋味!”

  五千奇兵如潮水般退去,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只留下满城大火、破碎城墙,以及西辽守军无尽的恐惧。

  终幕:风雪归程

  十二月初五,定北堡。

  暴风雪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猛烈。城头上,萧北辰和诸葛明并肩而立,望着北方茫茫雪原。

  “按计划,赵将军今日该回来了。”诸葛明低声道。

  萧北辰没有回答,左眼星辉在风雪中明灭不定。

  就在黄昏时分,风雪中突然出现了一队模糊的影子。先是几个黑点,然后越来越多,最终汇成一道蜿蜒的长龙。

  城头警钟长鸣——但很快转为欢庆的钟声。

  是北线骑兵!他们回来了!

  赵铁鹰一马当先,冲入城门。他浑身是冰,胡须眉毛都结了厚霜,但眼神明亮如炬。身后骑兵陆续入城,虽然人人带伤、马匹瘦削,但士气高昂。

  “主公!”赵铁鹰在萧北辰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幸不辱命!帖木儿及其十六名贵族、三十八名将领全部擒获!焚粮仓三座、马圈两处,夺金狼王旗!我军伤亡……两千七百余人。”

  萧北辰扶起他,看向他身后:骑兵们押解着数百俘虏,最前方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单衣的中年男子,正是草原可汗帖木儿。那面镶满宝石的金狼旗被速不台高举着,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好。”萧北辰只说了一个字,但眼中满是赞许。

  三日后,西线奇兵也奇迹般返回。五千人出去,三千八百人归来,个个衣衫褴褛,冻伤累累,但眼神中燃烧着胜利的火焰。张悍献上阿里提的首级,以及轮台城防图、粮仓分布图等机密文件。

  “轮台大火烧了三日不灭。”张悍声音嘶哑,“西辽东线至少半年无力组织大规模进攻。”

  萧北辰站在城楼,望着两支凯旋的部队,左眼星辉缓缓流转。

  冬季,不再是休战的理由。

  他们用冰雪与钢铁,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季节,将战火烧到对手的心脏地带。这一场豪赌,北境赢了开局。

  但萧北辰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草原王庭覆灭,西辽重镇被袭,这两大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来年春天,报复必将如暴风雨般猛烈。

  他转身,望向南方——那是中原的方向。

  “该加快脚步了。”他低声自语,“在北方的报复到来之前,我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更广阔的疆土,更多忠诚的军队……”

  风雪呼啸,将他的话语吞没。

  但定北堡的将士们已经明白:这个冬天,北境主动选择了战争。而这场冬季战役的胜利,只是一个更宏大传奇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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