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万民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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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朔方夜放花千树捷报传抵朔方关的当日未时三刻,城守府前的青石广场已聚起暗流般涌动的人潮。这并非官府的调度——城内“四海”、“隆昌”、“通源”三家大商号的东家们早在三日前便暗中通联,从库房中调出三百根桅木、八十匹素绢、五十箱彩琉璃,又雇请了朔方手艺最精的三十六名灯笼匠与十二位画师。
“要建,就建一座朔方城百年来未有的灯楼!”四海商号的老掌柜须发皆白,在议事时拍案道,“要让后世的儿孙们记得今日——北境山河归一的日子!”
工匠们从午时便开始忙碌。桅木搭起三丈高的骨架,形如宝塔又似烽燧;素绢层层蒙覆时,十二位画师各执彩笔,在绢面挥毫泼墨:阴山山脉用青黛皴染,层峦叠嶂间隐约可见蜿蜒长城;北海以靛青铺底,细笔勾出粼粼波光与片片渔帆;自朔方至碎叶的万里疆土在绢面上连成恢弘长卷,每一处关隘、每一座城池皆标注朱砂小字,笔笔精到。
最精妙处在于琉璃镶嵌。工匠们将彩琉璃切割成指甲盖大小的薄片——赤色如霞的嵌作落日,碧绿透亮的拼作草原,晶蓝的汇成河流,乳白的凝为雪峰。待戌初的号角自城楼响起,灯楼内外七百二十盏油灯同时点燃。
“轰——”
光影乍现的刹那,整座广场静了一息。
旋即爆发出海啸般的惊叹。
那灯楼在夜色中通体透亮如水晶宫阙,琉璃片折射出七彩光华,绘制的北境山河竟似活了过来:阴山上的“积雪”在光影流转间泛起莹莹微光,北海的“波涛”随着灯焰摇曳仿佛真在涌动。更妙的是工匠们暗藏的机关——数条以细线牵引的绢带在灯楼内部缓缓旋转,使山形水势产生流动之感,观者如俯瞰万里疆域在眼前徐徐展开。
灯楼顶端,一尊以三百片水晶镶嵌的“北辰七星”图案熠熠生辉。七星位置暗合天象,最大的一颗主星正对紫微垣方向,光耀全城。
“北辰永耀!山河一统!”
绸缎庄的刘掌柜第一个喊出这句,声嘶力竭。他祖父三十年前死于草原骑兵南下劫掠,父亲守着残破的铺面熬了半生,到他这代终于等来太平年月。
声浪如潮漫卷。卖炊饼的王老汉边喊边抹泪,他三个儿子都在军中,幼子去年战死在狼山戍堡;胭脂铺的赵娘子抱着五岁的女儿,将孩子的小手举向灯楼:“囡囡记住,这光是为护着咱们平安的人亮的。”
城内七纵八横的主街上,万家灯火次第绽放。百姓们翻箱倒柜找出所有能亮的器物:红纸糊的西瓜灯悬在檐下,黄绢罩的八角灯挂在门楣,白布蒙的素灯则多出现在有亲人从军的人家——那是北境古老的习俗,意为“清白之心告慰英灵”。灯火连缀成光的河流,从城门口一直淌到将军府前街。
孩子们最是欢腾。七八个总角孩童提着走马灯在人群中穿梭,灯影里绘着的图案是城西说书先生连夜赶制的:第一幅是镇北王白马银枪雪夜奇袭,第二幅是铁骑列阵碎叶城下,第三幅竟是田间农夫扶犁耕作、工匠抡锤冶铁的和乐景象。灯影转动时,征战与耕织的画面交替浮现,暗合“武定天下,文兴太平”之意。
“阿爹,灯上的将军是谁?”一个约莫六岁的男孩骑在父亲肩头,小手指着灯影里那个持枪的身影。
父亲是城东铁匠铺的伙计,手掌粗糙如树皮。他托了托孩子的臀,声音在喧闹中异常沉稳:“那是咱们的北辰公,萧王爷。当年草原十八部联军南下,就是他带着三千轻骑截断敌军粮道;西辽占碎叶城三十年,也是他亲自擂鼓攻城,三天三夜没下城墙。”
孩子似懂非懂:“将军很厉害?”
“何止厉害。”父亲望向灯楼顶端的北辰星,喉结滚动,“是他把分裂了四十七年的土地,一寸一寸拼回咱们北境人手里。从今往后,草原的铁骑再不能随意南下烧杀,西辽的商队过境要按咱们的规矩纳税,东边海上的倭寇听见‘镇北’旗号就得绕道走。”
男孩睁大眼睛,忽然攥紧父亲衣领:“我长大也要当将军!护着阿爹和娘!”
铁匠伙计眼眶一热,哈哈大笑,震得肩上孩子一晃一晃。周围人听见这话,也都笑起来,笑声融进满城灯火里。
第二幕:北海长歌动九霄
北海郡的庆祝,带着浓烈的塞外风情。
郡守府前的夯土广场足有三十亩见方,此刻立起十三座篝火堆,以青冈木为芯,外裹松脂,每堆都有半人高。火堆按十三县的方位排列,中心最大的一堆代表郡治北海城。未到酉时,各族的代表已陆续抵达。
最先到场的是草原塔塔尔部的汉子们。他们身穿靛蓝镶银边的蒙古袍,腰?弯刀,足蹬皮靴,三十余人围着代表“牧阳县”的火堆跳起“踏歌舞”。舞步沉重整齐,踏地声如闷雷滚动,领头的老者手持马头琴,琴声苍凉激越,唱的是新编的歌词:
“阴山雪化春草绿啊——北海冰开鱼满舱!长生天佑我北境啊——万族同庆共举觞!”
接着是汉人百姓的队伍。两百余名农夫、渔民、工匠携家带口而来,在代表“渔阳”、“临海”二县的火堆旁坐下。几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取出竹笛、琵琶,奏起新谱的《北境谣》。曲调先缓后急,起初是“镇北王旗卷西风,铁骑踏破玉门关”的雄浑,转入中段时变得轻快:“春播粟米秋收棉,仓廪堆满笑开颜”,待到尾声,所有乐器齐鸣,唱出最朴实的心愿:“但求北境无战事,子子孙孙享太平!”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域胡商的乐班。三个高鼻深目的粟特人盘腿坐在“通商县”火堆旁,一人弹奏梨形热瓦普,琴弦拨动时如珠落玉盘;一人吹奏苇笛,音色清越穿透夜空;居中那位红须老者击打手鼓,节奏欢快跳跃。他们奏的是丝绸之路上的古老商调,但歌词已改:“驼铃响彻碎叶道,商旅不惧豺狼嚎。皆因北辰耀天下,千里通途无税刀!”
各族歌舞渐入佳境时,郡守亲自引着一位老者走向中心火堆。
全场骤然安静。
那是从阴山深处请来的萨满祭司乌恩巴特尔,年逾七旬,在草原各部中德高望重。老人头戴九叉鹿角神冠,每支鹿角上都悬挂着小巧的铜铃与彩绸;身披的法衣以一百零八块兽皮缝制,上缀三百六十枚铜铃,行动时叮咚作响如泉水流淌;右手持单面神鼓,鼓框上绘着日月星辰与四方神兽。
乌恩巴特尔在火堆前三步站定,闭目凝神。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法衣上的铜铃微微颤动。
“咚——”
第一声鼓响,低沉如大地心跳。
老萨满开始舞蹈。起初只是缓缓抬足、轻轻踏地,鼓点稀疏如雨前闷雷。但随着舞步加速,鼓声渐密,铜铃齐鸣,他口中吟唱起古老的祈福咒文。那是失传已久的敕勒古语,音节铿锵如金石相击:
“腾格里(长生天)在上!额赫嘎吉日(大地母亲)为证!”
“诺木其(北境)山河今归一,图门(万民)同庆享太平!”
“愿布日古德(北辰之星)永耀,愿塔拉(草原)风调雨顺!”
“愿阿古拉(山林)猎物丰盈,愿达赉(湖海)鱼虾满仓!”
吟唱至最高潮时,老萨满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电。他抓起早已备好的桦皮篮,将其中祭品奋力撒向篝火——那是十三县百姓凑集的五谷:朔方的黍米、北海的鱼干、牧阳的奶酪、通商的葡萄干……甚至还有几撮从狼山戍堡带回的焦土。
祭品入火的刹那,火焰“轰”地蹿起三丈高!
赤红的火舌舔舐夜空,炸开万千火星,如逆飞的流星雨升向天际。火星在空中闪烁明灭,久久不散,真似千万盏祈福的天灯悬于穹顶。
“腾格里!腾格里!”草原汉子们率先跪倒,以额触地。
汉人百姓虽不懂萨满仪轨,也被这神圣景象震撼,纷纷躬身行礼。胡商们摘下帽子按在胸前,粟特老者的红须在火光中颤动。
乌恩巴特尔缓缓收势,神鼓最后一声余韵在夜空中消散。他转向东方——定北堡的方向,双手高举过顶,用生硬的汉语高喊:
“北辰公——草原的儿子们——谢你!”
这一声如投入静湖的石子。各族百姓先是低语,继而汇成浪潮:
“谢王爷!”
“谢镇北军!”
“北境万岁!”
欢呼声震得篝火摇曳,火星再次升腾,与空中未散的祈福灯辉映成一片光的海洋。
第三幕:市井百态见真情
碎叶城西的瓦砾场上,三百余名军民正在清理最后一段街道。
这座城三十年前被西辽强占,历经数次拉锯战,城墙早已残破不堪。月前北境军破城时,西辽守军焚毁了粮仓与府库,烈火蔓延半个城区。如今焦木未清,断壁犹存,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烟尘味。
但清理废墟的人们脸上带着笑。
“老丈,这块梁木我们抬。”两个年轻士兵拦住正要弯腰的白发老者,一前一后扛起一根焦黑的房梁。他们的甲胄沾满灰土,脸上被汗冲出几道白痕,动作却利落有力。
老者颤巍巍退后几步,看着这些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兵士,浑浊的老眼泛起水光。他转身对身后几个同样年迈的同伴低语几句,几人相互搀扶着走向街角一处半塌的土屋。
片刻后,他们抱着几个陶瓮回来。
“孩子们,歇歇。”老者拍开瓮口的泥封,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这是碎叶本地的葡萄酿,老头子我埋在后院整整三十年了。”
士兵们停下活计,围拢过来。带队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校尉,面颊有道新愈的刀疤。他接过陶碗,暗红色的酒液在火光下泛着琥珀光泽。
“三十年前埋的?”校尉问。
“三十年前。”老者重重点头,声音发颤,“西辽人破城那天,我把家里最后三瓮酒埋了,心想……这城什么时候光复,什么时候挖出来。”
他环视周围年轻的面孔,又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北辰旗,终于泣不成声:“等了三十年啊……我儿子死在守城那日,孙子在西辽人手下做苦力累死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王师东来,等到北境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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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端着酒碗的手微微发抖。
他忽然转身,面向东方——定北堡的方向,单膝跪地,将酒缓缓洒在焦土上。
“第一碗,敬三十年来为护此城战死的碎叶子弟。”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又从老者手中接过第二碗,再洒:“第二碗,敬我北境军此次攻城阵亡的四百二十三位兄弟。”
第三碗高举过顶:“第三碗,敬历代镇北王——没有你们一代代坚守,就没有今日山河归一!”
“刷——”
周围的士兵齐刷刷跪倒,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命令,没有口号,只有甲叶摩擦的轻响与压抑的呼吸。
远处的百姓看着这一幕,许多人掩面而泣。
更东边八百里,一个名叫“榆树屯”的小村庄,庆祝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里正三天前就挨家挨户打招呼:“王爷打了胜仗,北境统一了!咱们虽离得远,也得热闹热闹!”于是村口打谷场上,二十张方桌拼成长长的流水席,各家的主妇们天不亮就开始忙碌。
王寡妇炖了一锅羊肉,汤色乳白,肉块酥烂;李铁匠的婆娘烤了三十张馕饼,面香混着芝麻香;赵猎户家端出腌了一冬的野兔肉;孙木匠贡献了新酿的米酒,酒瓮一开,甜香扑鼻。就连最穷的孤老汉刘瘸子,也把院里最后两颗白菜腌成酸菜,小心翼翼地摆在席尾。
席至半酣,里正敲敲碗边:“让老秦头说两句!他儿子在镇北军里当伙夫,他自己年轻时也跟着老王爷打过仗!”
被推出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兵,左腿有些跛,脸上皱纹深如刀刻。他搓搓手,啜了口米酒,开口时声音沙哑:
“我十八岁当兵,第一仗就是雪原奇袭。那雪啊,深到这儿——”他比了比大腿根,“我们在雪里趴了一整夜,天亮时睫毛都冻在一起。奇袭队一百人,回来时只剩三十七个。”
打谷场安静下来,孩子们也停止嬉闹。
“最难受的不是冷,是饿。”老秦头眼睛望着远处,仿佛穿透时光,“干粮冻成冰疙瘩,得含在嘴里暖化了才能咽。有个小兄弟,才十六岁,把自己那份干粮让给受伤的弟兄,自己饿着肚子行军,走着走着……就倒在雪里,再没起来。”
几个妇人悄悄抹泪。
“后来打碎叶城,我是后勤队的。”老秦头继续道,“那天晚上,看见城里粮仓大火冲天,火光把半边天都染红了。我心里揪着疼——那得是多少粮食啊,够多少百姓吃一年?西辽人这是宁肯烧了也不留给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可我身边一个年轻文书说:‘秦叔,烧了就烧了。等咱们拿回碎叶,帮百姓重建粮仓,建个更大的。’”
老秦头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再开口时带着哽咽:“上月,我儿子捎信回来,说碎叶开始重建了,粮仓选址比旧的大一倍。这小子在信里写:‘爹,您当年没白挨冻。’”
“咱们当兵的,为啥拼命?”他环视席间每一张面孔,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粗糙的手掌上,“不就为了家里的婆娘娃儿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不为了一口吃的提心吊胆?为了咱们种的粮食不会被骑兵践踏,织的布不会被乱兵抢走?今天——”他猛然提高声音,“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
“北境一统了!从阴山到碎叶,从北海到狼山,再没有敌人能把咱们的土地割裂开!咱们的儿孙,可以放心种地、放心读书、放心娶媳妇生娃!”
席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老秦头坐下,闷头喝了一大口酒,肩头微微耸动。
里正站起身,举起粗陶碗:“乡亲们,为了今日,为了往后,干!”
“干!”
碗盏相碰,米酒泼洒,笑声与泪水混在一处。孩子们虽不全懂,却把“北境一统”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就像记住春天要播种、秋天要收割一样自然。
第四幕:文人墨客赋新篇
朔方城北,北辰学院文华苑内,七十二盏琉璃灯照得厅堂亮如白昼。
百余名青衫学子聚于此处,人人面前摆着笔墨纸砚。正中高悬一丈长的宣纸,上书五个遒劲大字:“庆北境一统”。这是文学院掌院亲自拟的题,命学子们各展才思,赋诗填词,择最优者刻碑立于学院正门,流传后世。
“陆兄,请吧。”有人笑道。
被点名的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一袭月白儒衫,面容清俊,正是文学院魁首陆文渊。他微微一笑,也不推辞,提笔便写。
笔是狼毫小楷,墨是上等松烟,纸是徽州玉版宣。陆文渊悬腕运笔,字迹先缓后疾:
“昔者山河裂,胡马踏边关。雁门烽火急,渔阳鼓角寒。儿郎血染甲,妇孺泪湿衫。此恨六十载,何日见月圆?”
开篇四句,已勾勒出北境百年离乱。学子们屏息静观。
笔锋一转:“幸有北辰起,英主出幽燕。挽弓射天狼,提剑定江山。雪夜轻骑出,霜晨捷报传。三军同生死,百姓共悲欢。”
写至此处,陆文渊略顿,蘸墨续写:“今朝北辰耀,四海归心同。阴山雪尽春草绿,北海冰融渔舟还。商旅不惧西陲险,农夫无忧北寇寒。学堂遍闻读书声,市井常见笑开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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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收尾,笔力千钧:“此非天公独厚我,实乃人主德政宽。推心置腹待胡汉,轻徭薄赋养黎元。文治武功皆俱备,方有今日太平年。愿持此心寄明月,照我北境万世安!”
赋成,满堂寂静。
旋即爆发出潮水般的喝彩!
“好一个‘文治武功皆俱备’!”掌院抚掌赞叹,“既赞武功,更颂德政,方是治国正道。此文当刻碑!”
“且慢。”陆文渊却摇头,“学生以为,此赋尚缺一物。”
他在众人疑惑目光中,走向厅外。片刻后归来,手中多了一捧泥土——那是从学院花圃取来的寻常园土。
陆文渊将土撒在未干的墨迹旁,又提笔在赋文末尾添上一行小字:
“此文非独墨写就,更有北境万里土为基,百姓汗血为墨,英魂忠骨为笔。后之观者,当知太平来之不易。”
这一次,喝彩声直透屋瓦。
而在学院西侧的格物院里,庆祝方式截然不同。
二十余名学子聚集在后山空地,正围着几个半人高的竹筒忙碌。为首的是个瘦高青年,戴着一副水晶磨制的眼镜,正是格物院天才墨桓。
“硝石七分,硫磺两分,木炭一分,此为基本配方。”墨桓一边调配粉末,一边对师弟们讲解,“但若要烟花绽放特定图案,需在‘开花弹’内安置铁粉、铜屑、铝末,并以纸壳分隔火药层次——看好了。”
他将配好的药剂装入竹筒,插入引信,然后退后十步,点燃。
“嗤——”
引信燃烧三息。
“嘭!”
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而起,在三十丈高空轰然炸开,竟化作一个清晰的“北”字!焰色赤中带金,在空中持续两息才缓缓消散。
学弟们目瞪口呆。
墨桓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此乃‘定向焰色反应’,不同金属粉末燃烧时……”
话音未落,远处文华苑的学子们已被惊动,纷纷涌来观看。墨桓索性将剩余七个竹筒依次点燃。
第二发炸开湛蓝的“辰”字。
第三发是绿色的阴山轮廓。
第四发是蓝色的北海波浪。
第五发最妙——炸开时先呈赤红旗帜状,旋即散作七点金星,正是北辰七星图案!
全城百姓都被惊动,纷纷仰首观望。烟花映亮了一张张震撼的脸,孩童们指着天空欢呼雀跃。
最后一发烟花升空时,墨桓对围观的同窗高声说:“诸位!咱们北境能有今日,靠的不只是刀枪铁骑,更是这格物之学带来的国力强盛——新式犁具让农田增产三成,改良炼铁法使军械更坚,医术进步使伤兵存活多五成!望诸君共勉,以学识报效北境!”
文学院的学子们相视而笑。陆文渊上前拱手:“墨兄以格物之道贺天下一统,我等以文章记盛世华章,正是文武相济,方成圆满。”
两人相视一笑,身后烟花盛放如春。
第五幕:军中同庆士气昂
朔方大营,戌正时分。
校场中央架起十座篝火,火堆旁摆着二十口大锅,锅内羊肉翻滚,香气弥漫全营。潘龙策马巡视各营,每到一处便高声宣布:“王爷有令,今日加餐!每人羊肉半斤,米酒一壶!但——”他话锋一转,声如洪钟,“必须轮值庆祝!值守者不得饮酒!战备不可松懈!违令者,军法从事!”
“诺!”回应声响彻营寨。
纪律虽严,气氛却热烈。士兵们以什为单位围坐,每什分得一脸盆炖羊肉、一坛米酒。年轻的士兵们大快朵颐,老兵则吃得慢些——他们经历过饥荒年月,知道粮食珍贵。
第七什的篝火旁,羌人士兵扎西取出随身携带的羌笛。笛声起时,苍凉悠远,仿佛把阴山的风雪、草原的暮色都吹进了这方营地。汉人士兵王二狗听得入神,放下酒碗,从怀中掏出一把胡琴——那是他从一个西辽军官尸体上捡的战利品。
羌笛与胡琴合奏,竟出奇地和谐。
扎西吹的是羌族古调《山鹰之歌》,王二狗便以胡琴模拟山风过谷;待王二狗拉起北境民谣《麦田守望》,扎西的笛声便转为轻快,如麦浪起伏。周围士兵渐渐安静,许多人闭上眼,随着乐声轻轻摇晃。
第三什那边,几个参加过碎叶攻城战的老兵开始讲故事。
“城墙破了那天,我第一个冲上豁口。”脸上带疤的老兵李大全灌了口酒,“西辽人的弯刀砍过来,我用盾牌硬扛,虎口都震裂了。就在这时候——”他指向不远处一个沉默吃饭的年轻士兵,“小顺子一箭射穿了那西辽兵的喉咙。”
被点名的小顺子脸一红,低头扒饭。
“后来清理战场,我在那西辽兵身上找到这个。”李大全从怀里摸出个铜牌,上面刻着西辽文字,“找人看了,说这厮是个百夫长,身上有十七条人命,都是咱们北境的百姓。”
他将铜牌狠狠掷入篝火,火焰窜起:“这牌子烧了,那十七条人命,算是讨了点利息。”
众人沉默。篝火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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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飞羽骑营地,庆祝更加简朴肃穆。
赵铁鹰亲自检查了所有战马的草料,确保每匹马都分到额外的一升豆粕。骑兵们喂饱坐骑后,聚集在校场,没有酒肉,只是整队肃立。
“唱!”赵铁鹰一声令下。
三百飞羽骑齐声高歌,唱的是军中流传最广的《北境军歌》:
“北风卷地铁衣寒,马蹄踏破阴山雪。
男儿何须生入关,但求北境永安宁。
家中老母倚门望,怀中妻儿待归程。
若得太平无战事,卸甲归田伴农耕!”
歌声雄壮,没有乐器伴奏,只有甲叶随节奏轻响。远处百姓听见这歌声,许多人驻足聆听,妇人悄悄拭泪。
而速不台的朔风营,则上演着一场别开生面的骑射比赛。
校场东侧立起十个箭靶,靶心画着西辽狼旗、草原残部的鹰徽等图案。五十名胡汉骑兵轮流上阵,在疾驰中开弓放箭。
“嗖!”
第一箭命中狼旗左眼。
“好!”围观士兵喝彩。
第二箭更绝——骑兵在马上转身背射,箭矢越过肩头,精准钉入鹰徽咽喉。
速不台抱臂观看,面无表情。待十轮射毕,他才缓步走入场中。
“今日之庆,是昨日之血换来的。”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北境一统,我们死了多少弟兄?碎叶攻城战,朔风营阵亡八十七人;阴山阻击战,阵亡一百零三人;更早的雪原奇袭,一百五十人的先锋队只回来三十九个。”
他走到箭靶前,伸手抚摸靶心上的狼旗图案。
“记住这些图案。”速不台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北境一统不易,守住更难。今日我们可以射纸靶取乐,但明日,也许就要面对真正的敌人。切不可因今日之欢,忘了明日之责!”
“谨遵将令!”胡汉将士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第六幕:萧北辰的静夜思
定北堡最高处的观星台,亥初时分。
萧北辰凭栏而立,一身玄色常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身后十丈外的厅堂内灯火通明,诸葛明、潘龙、赵铁鹰、离火等文武重臣正在宴饮,庆贺声、谈笑声、酒盏碰撞声隐约传来。
但他选择独自在此。
左眼深处,星辉无声流转。常人眼中的万家灯火,在他视野中化作另一番景象:朔方城上空,湛蓝气运已浑然一体,如倒扣的琉璃碗罩住全城;气运之中,又有千万缕细微的光丝升腾——那是百姓的喜悦、祈愿、感激与希望。
他“看”得见。
朔方灯楼前,那个骑在父亲肩头的孩童,身上腾起纯金色的光丝,直冲北辰星方向——那是未经世事的赤诚信仰。
北海篝火旁,老萨满乌恩巴特尔祈祷时,身上升起的青紫色光丝与草原各部族民的愿力交织,汇入北境气运之河——那是古老信仰与新生政权的融合。
榆树屯打谷场上,老兵秦老头讲述往事时,周围百姓身上腾起的土黄色光丝厚重坚实——那是土地与人民的根基之力。
军营中,将士们歌唱时,铁灰色的光丝冲天而起,锋锐如枪——那是守护之志,亦是警惕之心。
这些颜色各异的光丝,最终都汇向定北堡,汇向他左眼中的星辉。萧北辰能感到,北境的气运从未如此凝实、如此蓬勃。
“主公。”诸葛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北辰没有回头。诸葛明走近,手中端着两个白玉酒杯,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光。
“如此盛典,当与民同乐。”诸葛明递过一杯,“潘将军在下面说了三遍‘王爷怎么还不来’,赵将军已经灌倒三个参将了。”
萧北辰接过酒杯,却不饮。
“我在想,”他望着城中那条光的河流缓缓开口,“史书上的‘统一’,往往止于疆域归一、政令通行。但真正的统一——”他指向远方,“是让朔方的汉人、北海的胡人、碎叶的西域遗民、狼山的山民,这些说不同语言、信不同神明、过不同节日的人们,都从心底里认同‘我是北境人’。”
诸葛明点头,与萧北辰并肩而立:“所以主公这些年来,推行的从来不只是刀兵。”
“胡汉通婚者,子女入籍赏田地。”萧北辰如数家珍,“兴办蒙学,无论胡汉子弟皆学汉字、诵北境史。颁布《北境律》,命案不论胡汉同罪同罚。商税统一下调两成,草原皮货、西域琉璃、汉地丝绸在市面上平价流通。”
“还有格物院改良农具,优先发给边境屯田的胡人部落;医官署派遣郎中深入草原,防治牲畜疫病;北海港口对各族商船一视同仁,只按货值抽税……”诸葛明补充道,“这些看似琐碎缓慢的功夫,才是统一真正的粘合剂。百姓不在乎谁当政,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今日之欢庆,正是这些功夫开花结果之时。”
萧北辰终于举杯。
但他没有朝向城中欢庆的百姓,也没有朝向厅内宴饮的臣属,而是对着无垠夜空,对着那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浩渺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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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这片土地。”他声音低沉,“敬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胡汉,无论贵贱,无论生死。”
酒液洒下,在月光中划出一道银线,没入观星台的石缝。
“愿北辰之下,永如今日。”萧北辰轻声说,“灯火长明,歌声不息。”
诸葛明亦洒酒于地:“愿我北境,从此无分裂之祸,无战乱之苦。”
两人沉默而立,任夜风吹拂衣袍。下方城池的欢闹声隐隐传来,与此刻的寂静形成微妙的和鸣。
第七幕:新的黎明
欢庆持续整整三日。
三日后,辰时初刻,北境七郡八十一县的所有官署门前,同时贴出朱砂书就的安民告示。
告示以统一的格式、统一的文体,宣布自即日起:
“一,北境全境实行统一税赋。农田亩税降至三十税一,商税统为十税一,边境胡人部落贡赋改以市价折银,不得强征牲畜。”
“二,统一度量衡。凡斗、秤、尺,皆以朔方官制为准,旧器限期三年更换,期间官府平价提供新器。”
“三,统一律法条文。《北境律》全境通行,命案、盗案、田土纠纷,不论涉事者胡汉贵贱,皆依律判决。”
“四,统一官道规制。自明年春起,修筑朔方经北海至碎叶的千里官道,道宽三丈,沿途设驿亭、马站、巡检司。”
告示最下方,是未来三年的建设规划,细如蛛网:
修筑连接朔方与碎叶的千里官道,设驿亭五十座;
扩建北海港口,增建船坞三处,码头延长三百丈;
各郡增设官办学堂,朔方、北海、碎叶三城设高等书院;
推广新式曲辕犁、水转翻车,官府补贴三成购具银钱;
于阴山南麓、狼山东侧开辟新垦区,移民者免赋税三年……
告示结尾,是一段力透纸背的文字:
“统一非结束,而乃开始。自此,我北境七郡八十一县,将以一体之力,耕则同耕,战则同战,商则同市,学则同文。望我北境军民,同心协力,共开盛世!”
朝阳升起时,新的一日开始了。
朔方城东的铁匠工坊里,炉火重新燃起。王铁匠抡锤敲打一块烧红的铁胚,叮当声中,他对徒弟说:“过几日官府的订单该下来了——修官道要多少铁钎、多少马掌?咱们得赶工。”
北海港,渔船“海鸥号”扬帆出港。老渔夫陈老大对儿子说:“听说港口要扩建,以后能停更大的船。等攒够了钱,咱们换条三桅船,去深海捕金枪鱼。”
榆树屯的打谷场上,村民开始春耕准备。里正挨家挨户发新式曲辕犁的图样:“官府说了,这犁省力,一头牛能耕三亩地。咱们村分到五个名额,半价购置。”
碎叶城西,校尉带着士兵们清理最后一片废墟。他指着规划图对百姓说:“这里重建粮仓,比旧的大一倍;这里建学堂,孩子都能读书;这里建医馆,郎中是朔方派来的……”
军营中,晨操的号角照常响起。士兵们列队出操,刀枪在晨光中闪亮,步伐踏得地面震动。昨日欢庆的酒意已散,今日操练的汗水又湿透衣背。
昨夜的灯火渐次熄灭,长歌余韵消散在晨风里。但那份“山河归一”的喜悦与自豪,已如春雨渗入土地,渗进每个北境人的血脉。
它化作农夫扶犁时更沉稳的手臂,化作工匠抡锤时更精准的力道,化作商人拨算盘时更长远的谋划,化作士兵握枪时更坚定的眼神。
孩子们在蒙学里朗声读书:“北境者,七郡之地,万里山河。东临沧海,西接流沙,北据阴山,南望中原……”
先生指着墙上的北境全图:“此处是朔方,咱们的治所;此处是北海,出产最好的鱼盐;此处是碎叶,上月刚光复;这一整片——”他的手指划过整个地图,“都是咱们的家园。”
一个孩童举手问:“先生,以后还会打仗吗?”
先生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向远天。朝阳正从东方升起,金光铺满大地。
“记住今日。”他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稚嫩的脸,“记住这山河一统的日子。只要我们这代人、你们这代人、子子孙孙代代人都记住——北境本一体,不可分裂,不可割让——那么,仗就打不起来。”
孩童们似懂非懂,却都重重点头。
史官在定北堡的档案库里,铺开崭新的宣纸,研墨提笔。
他在《北境纪年》最新一卷的扉页上,工整写下:
“北辰二十三年春,王师定碎叶,北境七郡归一。自此,自阴山至北海,自朔方至狼山,政令通达如臂使指,万民欢庆如沐春风。此非一战之功,乃二十年德政累积之果;非一人之能,乃千万军民同心之力。”
“谨记此日,以告后世:统一不易,守成更难。唯上下同心,文武并济,方可使北辰永耀,山河长安。”
笔落,墨干。
窗外,新的一天正鲜活地展开。炊烟升起,市声渐沸,车马往来,学子诵书——一个完整的、生动的、充满希望的北境,在阳光下铺陈万里。
昨夜狂欢的痕迹犹在,但更坚实的生活已在继续。而这,才是“统一”最深厚的意义:
不是疆域图上的色块合并,不是史书上的几句记载,而是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此可以安心地计划明天、憧憬未来。
北辰星在白日隐去形迹,但它的光芒,已烙在这片土地的晨昏之间,烙在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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