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礁谷的潮汐迷宫

　　船行至沉船湾东侧时，海面的颜色渐渐变深，原本还算平稳的浪头开始带着细碎的漩涡，像是水下藏着无数双拉扯的手。阿汐抱着装有定潮珠的水晶盒，指尖轻轻贴着盒壁，淡蓝色的珠光透过盒子渗出来，在船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原本杂乱的浪头竟慢慢变得规整起来。

　　“前面就是暗礁谷了，”阿汐指着前方被雾气笼罩的海域，声音压低了些，“你看那些露出水面的礁石，它们会跟着潮汐转方向，就像一座移动的迷宫，要是走错一步，船就会被礁石撞碎。”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雾气里隐约能看见黑色的礁石轮廓，有的只露出半个顶，有的却像锋利的剑刃直插水面，更诡异的是，不过片刻功夫，最外侧那几块礁石的位置竟真的变了，原本能通航的缝隙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

　　他掏出父亲的笔记，展开那张简易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一条蜿蜒的路线，路线旁还写着一行小字：“潮平刻，循珠光，左三右二，方得通路。”林砚抬头看向天空，太阳正慢慢移到头顶，正是一天中潮汐最平稳的“潮平刻”，而阿汐怀里的定潮珠，此刻光芒变得更亮，顺着船舷往下延伸，在水面上画出一道淡蓝色的轨迹。

　　“按照地图说的，潮平刻的时候，跟着定潮珠的光走，每遇到分叉口，左拐三次，右拐两次，就能找到护脉符的位置。”林砚把笔记递给阿汐，自己握紧船桨，“你帮我盯着轨迹，我来掌舵。”

　　船缓缓驶入暗礁谷，定潮珠的光在水面上指引着方向。林砚严格按照“左三右二”的规则转向，每当船身靠近礁石，定潮珠的光芒就会变得更亮，像是在提醒他调整方向。有一次，一块隐藏在水下的暗礁突然上浮，眼看就要撞上船底，阿汐立刻将水晶盒贴近水面，珠光瞬间暴涨，那暗礁竟像是被一股力量推着，慢慢沉回了水下。

　　“定潮珠果然能影响礁石的移动，”阿汐松了口气，指尖却有些发凉，“但我总觉得，这里不止有移动的礁石……刚才我好像看到水下有影子在跟着我们。”

　　林砚心里一紧，握紧了腰间的鱼骨匕首，同时掏出鲸骨哨放在嘴边。他低头看向水下，海水深不见底，只能看见定潮珠的光在水里延伸，偶尔有银色的鱼影闪过，却看不出是不是阿汐说的“影子”。

　　就在这时，船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了一下。阿汐没抓稳，水晶盒“哐当”一声砸在船板上，淡蓝色的珠光骤然黯淡，盒盖崩开一道缝隙，几滴浑浊的黑液顺着缝隙渗了进去——竟是浊水毒素！阿汐慌忙去捡，指尖刚触到盒壁，就被毒素灼得缩回手，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灰印。

　　水下的异动更剧烈了，船底传来“咯吱”的刮擦声，像是有东西正用利爪抓挠船板。林砚猛地起身，将海心石按在船舷上，淡青色光芒顺着木板往下蔓延，水下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抓挠声戛然而止。

　　“是浊鳞卫！”阿汐抱着水晶盒往后缩了缩，声音发颤，“破脉者用噬脉晶改造的海怪，专门守在藏有圣物的地方，它们的爪子能撕开船板，毒素还能污染定潮珠！”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被一股巨力掀得倾斜，林砚半个身子探出船外，正好看见水下浮动的黑影——那怪物通体覆盖着灰黑色的鳞片，脑袋像鳄鱼般扁平，嘴里满是倒刺，一条布满骨刺的尾巴正重重拍向船底，刚才的刮擦声就是骨刺造成的。

　　“定潮珠的光快没了！”阿汐急得眼眶发红，她死死抱着水晶盒，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唤醒珠光，可盒内的定潮珠已蒙上一层灰雾，连水面上的指引轨迹都快消失了。暗礁谷的礁石开始疯狂移动，几块锋利的礁石朝着小船撞来，船舷瞬间被划开一道大口子，海水“哗哗”往里灌。

　　林砚咬牙掏出鲸骨哨，塞进嘴里用力吹响。绵长的哨声穿透雾气，水下的浊鳞卫动作顿了顿，可仅仅一瞬，它就被激怒了，猛地从水里跃出，骨刺尾巴朝着阿汐扫去。林砚眼疾手快，一把将阿汐扑倒，尾巴擦着两人的头顶掠过，重重砸在船板上，小船瞬间裂成两半。

　　两人抱着水晶盒掉进海里，冰冷的海水裹着细碎的礁石砸在身上，林砚死死攥着海心石，将阿汐护在怀里。定潮珠的光芒虽弱，却仍在水面上留着一丝淡蓝轨迹，指向暗礁谷深处。

　　“跟着轨迹走！”林砚抹掉脸上的海水，拉着阿汐往轨迹方向游。浊鳞卫在身后紧追不舍，嘴里喷出的黑液在水里散开，像是一张黑色的网。阿汐突然想起怀里的海露琼浆，掏出贝壳瓶往身后泼去，金色液体碰到黑液，立刻冒起白色泡沫，浊鳞卫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两人游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一片圆形的浅滩出现在眼前。浅滩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珊瑚石，石缝里嵌着一个青铜盒子，盒身上刻着与父亲笔记上一致的渔文——正是护脉符的藏身处！

　　林砚拉着阿汐爬上岸，刚想伸手去拿青铜盒，脚下的沙子突然开始发黑，浊水毒素竟顺着沙缝漫了过来。阿汐赶紧将水晶盒放在珊瑚石旁，定潮珠的淡蓝光晕扩散开来，毒素被光芒挡住，渐渐退去。

　　“快打开盒子！”阿汐催促道。林砚指尖刚触到盒盖，青铜盒突然发出一阵金光，光芒里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是父亲的模样！

　　“砚儿，若你能到这里，说明你已懂潮汐的规律，也懂守护的意义，”虚影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格外坚定，“护脉符与定潮珠相生相克，破脉者想拿它们打开‘裂脉门’，一旦门开，黑潮会吞噬整片海洋。记住，绝不能让两者同时落入破脉者手中，更不能让它们靠近沉船湾的……”

　　话音未落，虚影突然消散，青铜盒的金光也随之褪去。林砚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淡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入手温热——正是护脉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浊鳞卫的嘶鸣，黑影正冲破雾气朝浅滩赶来。林砚将护脉符揣进怀里，拉起阿汐往海边跑：“我们得赶紧回鲛人岛，把裂脉门的事告诉鲛王！”

　　两人跳进海里，定潮珠的光芒在前方指引方向，身后的浊鳞卫越来越近。林砚回头望了一眼暗礁谷，心里清楚，拿到护脉符不是结束，而是与破脉者真正交锋的开始，而沉船湾里隐藏的裂脉门，就是下一场硬仗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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