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故乡，一座沉默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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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号】的引擎，发出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低鸣。随即彻底沉寂。
它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悬浮在一颗星球的轨道之外。
那颗星球，依旧是记忆中的蔚蓝。
只是——
一片巨大的、仿佛还在流脓的黑红色伤疤，从大陆板块的一端，狰狞地撕裂到另一端。
舰桥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同一刻被夺走。
秦知语的指尖悬停在控制台上，白大褂下的身躯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于思淼嘴里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进阴影里。
她那双总是映着代码瀑布的浅紫色眼睛，此刻一片空洞。
“……连接……失败。”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铁片。
“蓝星……所有的公共网络节点……都死了。”
望舒按住太阳穴，大红宫装的广袖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腕。
“星球的灵……在哀嚎。”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汽。
瑞娜的全息投影剧烈闪烁，金色的乱码从眼角无声溢出。
“警告：核心资料库出现致命逻辑矛盾。”
“定义：（故乡）……无法与观测目标（蓝星）……完成匹配。”
陈夜站在舷窗前，目光越过那道丑陋的伤疤，落在更远处的大陆上。
那里，曾是他的家。
他抬起手，在全息舷窗上划出一道指令。
舰桥的另一侧，一道新的光屏亮起。
左边——
死寂的、被黑红色腐朽能量包裹的星球。
右边——
资料库里封存的、那个生机勃勃的蔚蓝故乡。
海洋如最纯净的蓝宝石。
大陆如翡翠。
白云在天空中追逐嬉戏。
一边是坟场。
一边是摇篮。
秦知语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茶色眼眸里，只剩下那片了无生机的灰绿海洋。
“这不可能……”
“我们……才离开了多久？”
于思淼捡起地上的棒棒糖，却忘了塞回嘴里，只是死死攥在手心。
望舒看着那片记忆中的蔚蓝，眼角滑落一滴凝聚着神性光辉的泪珠。
“夜……舒儿的心……好痛。”
瑞娜的声音恢复了无机质的冷静，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像冰冷的刀。
“根据能量衰变模型反向推演……”
“地表生态系统……已发生不可逆转的崩溃。”
“结论：该星球已进入生命末期。”
秦知语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
“指挥官……我们……来晚了吗？”
陈夜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身。
平静的目光扫过她们一张张写满悲伤与绝望的脸。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那张记录着昔日美好的影像，如碎裂的镜子般无声消失。
只剩下舷窗外，那片冰冷、残酷的现实。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枚钢针，精准刺入每个人的耳膜，瞬间驱散了所有悲伤。
“一场已经结束的解剖实验。”
“最值得研究的，是尸体，还是解剖报告？”
女人们都愣住了。
陈夜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张蓝星的全息地图在舰桥中央展开。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癌细胞般扩散的红色斑点。
“这颗星球变成这样，不是天灾。”
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而是一场实验。”
秦知语的瞳孔骤然收缩。
于思淼握紧了拳头。
望舒眼中的泪水，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意。
瑞娜的双马尾重新跳跃起数据的光辉。
“瑞娜。”
“是，主人。”
“标记我们离开前的最后坐标。”
一个金色的光点，在地图上亮起，孤独地对抗着周围无尽的红色。
【神国一号】。
“再标记出，当前精神瘟疫污染指数最高的区域。”
地图的另一端，一个比周围所有红点都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黑色区域，脉动着浮现。
那位置——
曾是蓝星联邦议会的遗址。
两个点，隔着一片被污染的大陆遥遥相望。
“这是……蓄意的……”
秦知语的声音在颤抖。
“没错。”
陈夜嘴边，终于浮现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有人在我走后。”
“在我家门口。”
“搭起了一个新的实验室。”
他缓缓走向王座，坐下。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舰桥的灯光仿佛都黯淡了一分。
所有的光线都向那道身影汇聚。
“既然实验品已经死亡。”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那片深黑色的区域上轻轻划过。
“那么接下来，就该去找做实验的人。”
“聊一聊。”
他顿了顿，抬起眼。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窗外那颗死去的星球。
平静得像一片不起波澜的深渊。
“他们的。”
“写得怎么样了。”
恐怖的寂静之后——
是秦知语因极度亢奋而颤抖的声音。
“指挥官，请下令！”
于思淼将棒棒糖狠狠丢进回收槽，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一片残影。
“夜老大！防火墙渗透模块预载完成！随时可以给他们来一发大的！”
望舒拭去眼角的泪，那双桃花眸中，重新燃起守护的意志。
“夜之所往，即是舒儿的净土。”
瑞娜的蓝色双马尾重新跳跃起数据的光辉。
“主人！【幽灵号】已锁定目标航线！”
陈夜靠在冰冷的王座上。
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笃。
“目标。”
“联邦议会遗址。”
他的声音低沉，却响彻整个舰桥。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
“重新记起它的主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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