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规则之外的“顾客”

　　天秤调查员的到来，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在林凡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总部、规则、评估、制裁……这些词汇带着冰冷的枷锁意味，让他意识到“7-夜”便利店并非完全超脱世外，其背后同样存在着庞大而复杂的秩序体系。

　　但这种外部的压力，反而进一步刺激了林凡变强的决心。他不再仅仅是为了自保，或是为了有能力守护阿无，更添了一份不愿被规则束缚、想要掌控自身命运的倔强。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便利店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防御系统开启后，连带着那些寻常的“非人”顾客都似乎少了一些，偶尔光临的几位，也都显得格外“守规矩”，不敢在店内流露出丝毫恶意。

　　林凡利用这段相对安稳的时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平板上的知识，同时更加努力地锤炼自身的力量。他发现自己对体内暖流的操控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能将其凝聚于指尖，形成一层淡淡的、带着温暖光晕的薄膜。虽然威力远不及阿无那凝练如墨的黑暗能量，但也算是一种进步。

　　胸口的木牌与他联系愈发紧密，有时在他冥想入定之时，甚至能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或画面碎片，内容支离破碎，难以理解，却让他对林家血脉的来历更加好奇。

　　经理依旧那副懒散模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小办公室里，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是偶尔出来巡查一下，对林凡的修炼进度不置可否，但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赞许，还是让林凡备受鼓舞。

　　阿无依旧沉睡。她的气息平稳了许多，但本源受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林凡每天都会在她床边坐一会儿，有时会说些店里发生的琐事，有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那份因“锚点”而产生的联系，以及共同经历生死后萌生的复杂情愫，在寂静中悄然滋长。

　　这天夜里，接近凌晨四点，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林凡刚整理完货架，正准备研究一下平板上一则关于“阴灵芝”的收购信息，店内的灯光，忽然极其轻微地、高频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电压不稳的那种闪烁，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存在路过，其自然散发的能量场干扰了便利店的稳定系统。

　　林凡瞬间警觉，抬头望向门口。

　　玻璃门外，依旧是那片被便利店灯光切割开的浓稠黑暗，空无一物。

　　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林凡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外“凝视”着店内。不是恶意，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超然的、平静的注视。

　　经理办公室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经理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他看了一眼林凡，又看向门口，眉头微蹙。

　　“来了个麻烦的家伙。”经理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连经理都觉得麻烦？林凡的心提了起来。难道是幽冥宗更厉害的人物找上门了？可防御系统为何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自动门，没有任何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了。

　　没有铜铃声。

　　门外，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样式奇特的白色长袍，材质非布非绸，仿佛由纯净的光线织就。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似乎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只能隐约看到完美的五官轮廓，却无法记住具体样貌。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仿佛与整个夜空融为一体的错觉。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丝毫杀气或威压。但当他踏入便利店的那一刻，整个店内原本肃杀而稳定的能量场，竟然如同臣服般，微微向他所在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货架上那些散发着微光的商品，光芒瞬间变得温顺而内敛。冷藏柜那如同心跳般的脉动声，也悄然平息。

　　他，仿佛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凌驾于某些规则之上的存在。

　　林凡感觉呼吸一滞，体内的暖流和木牌都陷入了极致的沉寂，仿佛遇到了天敌，不敢有丝毫异动。他甚至无法升起一丝反抗或警惕的念头，就像蝼蚁面对浩瀚星空，只剩下本能的敬畏。

　　经理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是林凡从未听过的恭敬：“不知巡天者阁下驾临，有失远迎。”

　　巡天者？林凡心中巨震。这个名字，他在平板的最高权限资料库里惊鸿一瞥看到过，描述只有一句话：“行走于三界规则之上的观察者与仲裁者，非敌非友，不可揣度。”

　　那被称作“巡天者”的白袍人，目光平静地扫过经理，最终落在了林凡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林凡感觉自己的一切，从肉身到灵魂，从过去到未来，都被这目光瞬间洞悉，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有趣的变数。”巡天者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奇特，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情感，却又蕴含着宇宙生灭般的浩瀚，“林家血脉，‘源初契约’的印记，还有……一丝不属于此界的‘可能性’。”

　　他每说一个词，林凡的心就猛地一跳。林家血脉、“源初契约”、不属于此界的可能性？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经理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阁下是为了他而来？”

　　巡天者没有回答经理的问题，而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林凡……不，是指向林凡胸口的那块木牌。

　　“此物，不该此时苏醒。”

　　随着他的话音，林凡感觉胸口的木牌猛地变得滚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股古老、苍茫、带着不屈意志的力量似乎要被强行从木牌中激发出来！

　　“阁下！”经理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星光隐现，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他还是个新人，承受不住！”

　　巡天者的动作微微一顿，那仿佛能引动本源规则的手指缓缓放下。木牌的灼热感潮水般退去，但林凡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时机未至。”巡天者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从林凡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休息室的方向。“寂灭之体，强行逆命，劫难自招。”

　　他似乎对阿无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经理身上。

　　“此间之事，已入‘观测序列’。规则之内，任其发展。规则之外……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便利店。

　　在他踏出门口的瞬间，他的身影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自动门缓缓关上。

　　叮铃——

　　直到此时，那迟来的铜铃声才清脆地响起，打破了店内死一般的寂静。

　　林凡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遍全身。刚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离形神俱灭只有一线之隔！

　　经理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骂骂咧咧地道：“妈的，这些巡天者，每次出来都搞得人心惊肉跳，说话说一半，装神弄鬼！”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安抚，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看来你身上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连‘巡天者’都被引来了……‘源初契约’、‘不属于此界的可能性’……啧啧。”

　　他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记住他的话，‘规则之内，任其发展’。这意味着，在某种界限内，幽冥宗的追杀，总部的评估，甚至你自身的成长，都被默许。但一旦触及‘规则之外’……后果难料。”

　　林凡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感觉头脑一片混乱。林家木牌、“源初契约”、不属于此界的可能性、规则之外的界限……一个个谜团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同时，一种不甘和愤怒也在他心底滋生。

　　凭什么他的命运要被人观测？凭什么他要遵守那些看不见的规则？

　　他抬起头，看向经理，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经理，我要变强！强到足以打破任何规则，看清所有真相！”

　　经理看着林凡眼中那不屈的光芒，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带着些许期待的笑容。

　　“有志气。那就先从……能在幽冥宗教使手下活下来开始吧。”

　　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

　　“阿无的伤，或许有个办法能加速恢复，就看你能不能弄到那样东西了。”

　　新的挑战与机遇，伴随着巡天者带来的巨大阴影，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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