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融深水区

　　金融深水区

　　省委改革办主任的任命下来的第二天，韩辰就感到了这个位置的分量。

　　一大早，办公室外就排起了长队。各厅局、地市的领导纷纷前来“汇报工作”，实则探听新主任的施政方向。韩辰让秘书小陈一律婉拒，只留下句话：“改革办的门永远敞开，但请大家带着问题和方案来，不是来表忠心。”

　　小陈有些担心：“主任，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毕竟都是同级干部...”

　　韩辰摇头：“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我们要的是实干，不是虚礼。”

　　第一个正式会议，韩辰就点了“三把火”。他召集金融办、银监局、国资委等部门，研究部署金融风险排查和监管改革工作。

　　“近期的一些案件暴露了我们在金融监管方面的漏洞。”韩辰开门见山，“我建议成立联合工作组，对全省地方金融机构、国企融资平台和大型民企的融资情况进行全面排查。”

　　银监局副局长面露难色：“韩主任，这个工作量太大，而且可能引起市场恐慌...”

　　“不排查才是最大的风险。”韩辰态度坚决，“我们可以分步骤进行，先从国企融资平台开始。”

　　会议决定，由改革办牵头，成立金融风险排查专项工作组，韩辰任组长。第一阶段的重点是摸清全省国企隐性债务和融资平台风险底数。

　　工作启动后，阻力比预想的还要大。

　　有的企业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提供完整数据；有的地方担心暴露问题影响政绩，千方百计拖延；甚至还有一些老干部来说情，暗示“水至清则无鱼”。

　　更让韩辰警觉的是，在排查过程中，工作组发现一些国企的融资渠道异常复杂，通过层层嵌套的金融产品，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些可疑的境外账户。

　　“这些操作非常专业，明显是在规避监管。”林薇分析道，“我怀疑与那个家族的地下资金网络有关。”

　　韩辰决定抓住这条线索深挖。他抽调审计、公安、外汇管理等部门的精干力量，组成秘密调查小组，由林薇具体负责。

　　调查很快取得突破。通过追踪资金流向，小组发现一个以“一带一路”项目为掩护的地下钱庄网络，涉嫌巨额资金外流和洗钱。

　　“关键是这个。”林薇向韩辰展示一份材料，“几乎所有问题资金都经过一家名为‘寰宇资本’的公司中转。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很神秘，但注册地在某海外离岸金融中心。”

　　韩辰皱眉：“能查到实际控制人吗？”

　　“正在尝试，但需要时间。”林薇说，“更棘手的是，这家公司与省内多家国企有‘正常’业务往来，贸然调查可能会打草惊蛇。”

　　就在两人研究下一步行动时，韩辰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秦静。

　　“秘书长...不，现在该叫韩主任了。”秦静的声音有些忐忑，“我知道突然联系很冒昧，但我有重要情况想向您汇报。”

　　韩辰本欲拒绝，但听到下一句话改变了主意：“是关于寰宇资本和那个地下钱庄网络的事...”

　　约定见面的地点很隐蔽——市郊的一个茶庄包间。韩辰提前到达，做了安全准备。

　　秦静准时到来，比之前清瘦了许多，但眼神更加清澈：“首先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是来将功补过的。”

　　她递过一个文件袋：“这是我暗中收集的关于寰宇资本的材料。它的实际控制人叫赵寰宇，表面上是海外华侨企业家，实际上是那个家族早年间安排出国的白手套。”

　　韩辰谨慎地翻看材料，内容详实惊人，包括资金流向图、关联企业名单甚至一些秘密账本的复印件。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韩辰问。

　　秦静苦笑：“我母亲去年去世了，她临终前让我赎罪。而且...我也差点成为牺牲品。”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伤疤，“他们发现我暗中收集证据，派人灭口，我侥幸逃生。”

　　韩辰沉默片刻：“这些材料很重要，谢谢你。但你能出庭作证吗？”

　　秦静坚定点头：“我愿意。不过有个条件——请保护我弟弟的安全，他在国外读书，可能也被监视了。”

　　韩辰郑重承诺：“我会安排。”

　　获得关键证据后，韩辰立即向省委书记汇报。书记高度重视，当即召开秘密会议，决定由省纪委、公安厅、外汇管理局等部门组成联合专案组，彻查此案。

　　然而，调查工作刚刚展开，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一天，韩辰突然接到国务院某部门的电话，委婉地表示“要注意调查方式方法，避免影响正常经贸往来”。

　　接着，几个大型投资项目莫名其妙地被卡在审批环节，理由是“需要进一步论证”。

　　更明显的是，在省委常委会上，当讨论到金融监管改革时，几位原本支持改革的领导态度变得暧昧起来。

　　“改革要循序渐进，不能影响经济发展大局啊。”

　　“有些金融创新确实存在监管滞后，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韩辰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暗中运作，试图阻挠调查。

　　林薇的调查证实了他的猜测：“我们追踪到，寰宇资本与几个大型央企有密切合作，背后可能涉及到更高层面的利益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突发事件打乱了所有计划。

　　一家与寰宇资本往来密切的本地银行突然出现挤兑风波！数以千计的储户围堵银行网点，要求取款。社交媒体上谣言四起，说这家银行即将破产。

　　“明显有人在做空！”韩辰立即判断，“想制造金融危机来迫使我们就范！”

　　省委紧急召开会议研究对策。大多数领导主张由国企注资接管，先平息事态。

　　韩辰却提出不同意见：“这只是表面方案。根本之策是立即公布真相，稳定市场信心，同时坚决推进调查。”

　　“但公布真相可能引发更大恐慌！”一位副省长反对。

　　韩辰坚持：“遮遮掩掩才会真正失去公信力。我建议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如实说明情况，同时宣布由省里担保所有合法存款安全。”

　　经过激烈争论，省委最终采纳了韩辰的建议。

　　新闻发布会上，韩辰作为主要发言人，以冷静、专业的态度向公众解释了情况，承诺保障储户资金安全，并宣布了进一步加强金融监管的具体措施。

　　他的坦诚和果断赢得了市场认可，挤兑风波很快平息。

　　但韩辰明白，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当晚，他在加密通讯中告诉林薇：“对方已经狗急跳墙了。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在他们反扑前锁定证据。”

　　林薇回复：“有一个突破口：寰宇资本在本省的一个项目经理最近态度动摇，可能愿意合作。但他要求见面谈。”

　　韩辰沉思片刻：“安排见面，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见面地点设在一个公共场合——省图书馆的学术研讨室。韩辰提前到达，安保人员便衣布控四周。

　　项目经理准时到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神情紧张的中年男子。

　　“韩主任，感谢您冒险见面。”男子开门见山，“我知道寰宇资本的很多内幕，愿意配合调查。但请保证我和家人的安全。”

　　韩辰郑重承诺：“只要你如实作证，省里会提供全面保护。”

　　男子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寰宇资本实际上是一个庞大的地下钱庄网络的核心节点，帮助众多官员和商人将资金转移海外。操作手法极其隐蔽，通过虚假贸易、地下银庄、加密货币等多种渠道...”

　　他提供的细节令人震惊：包括如何通过虚构进出口合同套取外汇；如何利用 casino 洗钱；甚至如何通过捐赠艺术品等方式变相行贿。

　　最让韩辰注意的是，男子提到一个代号“老先生”的神秘人物：“他是整个网络的实际操控者，但从不出面。我只在一次偶然机会听过他的声音，感觉像是...很高层的领导。”

　　会谈持续了两个小时。男子交出了大量电子证据，包括秘密账本、往来邮件和录音资料。

　　就在会谈结束，男子准备离开时，意外发生了！

　　图书馆突然断电！整个大楼陷入黑暗！

　　“保护证人！”韩辰立即命令。

　　便衣警察迅速围拢过来，但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和惊呼。当应急灯亮起时，发现男子倒地不起，颈部插着一根毒针！

　　“立即送医！封锁所有出口！”韩辰厉声命令。

　　但为时已晚。男子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凶手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消息传开，舆论哗然。有人在网上带节奏，暗示是韩辰“灭口”，甚至捏造所谓“证据”。

　　省委压力巨大，不得不让韩辰“暂时休假，配合调查”。

　　休假第一天，韩辰在家中接到多个匿名威胁电话：“适可而止吧，下次就不是警告了。”

　　更让他心痛的是，一些曾经的同志开始疏远他，甚至有人在公开场合暗示他“操之过急”、“方法不当”。

　　夜晚，韩辰独自站在窗前，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压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真的太急了？是不是该妥协一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透过猫眼，韩辰惊讶地看到林薇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现在见面不安全。”韩辰开门说。

　　林薇举了举手中的餐盒：“给你送点吃的。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项目经理临死前交给我的U盘，我已经破解了。”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里面不仅有寰宇资本的完整账本，还有‘老先生’的几次通话录音。通过声纹比对，基本锁定了一个人——”

　　她调出一份档案，韩辰看到名字后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位已经退休，但在仍然很有影响力的领导！

　　“阻力这么大..韩辰喃喃道。

　　林薇表情严肃：“现在你明白面对的是什么了吧？还要继续吗？”

　　韩辰沉默良久，目光逐渐坚定：“越是如此，越要一查到底。否则对不起那些牺牲的人，也对不起这份职责。”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省委书记的号码：“书记，我有重要情况汇报。无论面对什么，我都请求将调查进行到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坚定的声音：“明天来我办公室详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挂掉电话，韩辰对林薇说：“通知工作组全体成员，明天照常上班。改革不容退缩，反腐没有禁区。”

　　窗外，夜色深沉，但韩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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