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余波与暗涌

　　第四十五章：余波与暗涌

　　周明被暂停职务、接受调查的消息，像一场毫无征兆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省内官场。各种小道消息、猜测、恐慌在电话线、饭局和私人会所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发酵。与周明关系密切的干部人人自危，曾经门庭若市的周明办公室和家门口，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

　　龙潭市委大院则呈现出另一种氛围。压抑已久的干部们仿佛扬眉吐气，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但兴奋之中又夹杂着一丝谨慎和观望。毕竟，周明只是“暂停职务”，最终结果尚未可知，而“老先生”集团的真正核心还隐藏在迷雾中。

　　韩辰从省城返回龙潭，没有举行任何形式的庆祝，反而立刻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语气异常严肃。

　　“同志们，省里的决定，是省委基于事实和法律作出的严肃判断。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松懈，更不意味着斗争已经结束。”韩辰的目光扫过会场每一张面孔，“恰恰相反，真正的硬仗可能才刚刚开始。周明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挖出萝卜带出泥，接下来，调查必然会涉及更深、更广的层面。我们龙潭，作为线索的起源地和重要战场，必须全力配合省委调查组的工作，同时，更要稳住心神，守好自己的阵地，确保龙潭的发展大局不乱，民生工作不停！”

　　他特别强调：“要警惕两种错误倾向：一种是盲目乐观，认为万事大吉；另一种是恐慌畏惧，害怕引火烧身。无论是谁，只要自身清白，就应该坦然面对；如果存在问题，主动向组织说明才是唯一出路。市委的态度是一贯的、明确的：对腐败零容忍，对干事者撑腰鼓劲！”

　　这次会议，如同一盆冷水，让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也给心怀忐忑的干部吃了定心丸。龙潭的机器，在经历短暂震荡后，更加高效、谨慎地运转起来。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止。

　　省委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省城和龙潭，展开了缜密而高效的调查。周明被安排在指定地点接受审查，起初他还试图狡辩、抵抗，但在韩辰提供的扎实证据链面前，特别是当调查组出示了其与已被控制的钱富贵（掌柜）之间的秘密资金往来证据后，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同时，调查组根据孙海的供述和周明这条线，顺藤摸瓜，很快控制了一批涉嫌充当“保护伞”或参与利益输送的厅局级、处级干部。一场力度空前的反腐风暴，在省内猛烈刮起。

　　但韩辰和调查组的核心成员都清楚，这些落网的，大多还是“老先生”集团的外围成员或中层骨干。那个神秘的“老先生”，以及他主导的、听起来更可怕的“新星计划”，依然如同幽灵，难以捕捉。

　　加密手机成了韩辰最繁忙的通讯工具。他需要随时与省委书记、调查组负责人保持沟通，协调龙潭的配合工作，同时，也要关注着林薇的安危和情报进展。

　　林薇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但安全部门建议她继续隐匿行踪。她通过加密渠道传来信息：周明落网后，“老先生”集团的通讯频率和加密等级明显提升，显示其内部正在紧急调整和收缩。她判断，对方很可能在策划一次大的“断尾求生”行动，甚至会不惜代价除掉像孙海这样的关键知情人，或者……启动“新星计划”的某个应急方案。

　　“必须加快对红星机械厂地下遗址的彻底清理和勘探，‘新星计划’的线索，很可能就埋在那里。”林薇提醒道，“另外，要小心对方狗急跳墙，针对你个人的袭击可能会升级。”

　　韩辰深以为然。他加大了对红星厂区的安保和勘探力度，由专家带队，对地下空间进行系统性发掘和清理，寻找任何可能与“新星计划”相关的蛛丝马迹。同时，他本人的安保等级也提到了最高，出行路线严格保密，随行人员加倍。

　　这天晚上，韩辰在办公室处理完文件，已是深夜。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窗前，望着龙潭宁静的夜景。手机响起，是姐姐打来的。

　　“小辰，还没休息啊？”姐姐的声音带着关切，“我看新闻了，省里动静很大，你……你没事吧？”

　　“姐，我没事，挺好的。”韩辰尽量让语气轻松，“就是工作忙点。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我。”姐姐顿了顿，声音有些犹豫，“那个……前几天，妈以前的一个老同事，辗转找到我，给了我一包东西，说是妈去世前托她保管的，嘱咐说如果哪天你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或者查你爸的事有了眉目，就把这个交给你。”

　　韩辰的心猛地一跳：“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旧铁盒子，锁着的，妈没说钥匙在哪儿。我也没敢乱动。你看……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母亲留下的？还特意嘱咐要在关键时刻才能交给他？韩辰立刻意识到，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非同小可。

　　“姐，你别动它，我明天就派人去取！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韩辰语气严肃地叮嘱。

　　挂了电话，韩辰心潮起伏。父亲的事情刚刚有了重大突破，母亲留下的线索就出现了？这仅仅是巧合，还是母亲其实也一直知道些什么，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真相？

　　他感到，自己正越来越接近一个巨大谜团的核心。而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或许就藏在母亲留下的那个铁盒子里。

　　第二天，韩辰派绝对可靠的人取回了铁盒。那是一个上世纪常见的、印着牡丹花的旧铁皮糖果盒，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

　　韩辰没有强行撬锁，他仔细端详着这个盒子，回忆着母亲生前的习惯。母亲是个细致的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呢？

　　他试着摇晃盒子，里面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的声音。他检查盒子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盒底的夹层里，摸到了一片用透明胶带粘着的、薄薄的铜片——那是一把备用钥匙！

　　强压着激动的心情，韩辰用钥匙打开了铜锁。掀开盒盖，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件物品：一本巴掌大的、皮质封面的旧笔记本；一张褪色的全家福照片（父亲、母亲、年幼的他和姐姐）；还有一枚款式古朴、刻着复杂花纹的金属徽章。

　　韩辰首先拿起那枚徽章，入手沉甸甸，材质特殊，上面的花纹他从未见过，似龙非龙，似云非云，中心有一个抽象的符号。这不像普通的饰品。

　　接着，他翻开了那本笔记本。扉页上，是母亲娟秀的字迹：“留给我的儿子韩辰。当你看懂这一切的时候，妈妈相信，你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明是非的男子汉了。”

　　韩辰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笔记本里，母亲用日记的形式，断断续续记录了一些她当年的观察和疑惑，主要是关于父亲在厂里最后那段时间的情绪变化、与某些“上面来的”人发生的争执、以及她无意中听到的一些模糊对话片段，提到了“计划”、“风险”、“封口”等字眼。日记在父亲出事前戛然而止。

　　显然，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但她所知有限。这本日记，更多的是表达了她对父亲的担忧和对真相的渴望。

　　韩辰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枚神秘的徽章上。母亲特意将它和日记放在一起，说明它可能至关重要。这徽章，代表着什么？是“老先生”集团的标识？还是某个关键人物的信物？

　　他拿起加密手机，将徽章的清晰照片发给了林薇和安全部门的专家，请求协助鉴定。

　　等待回复的时间里，韩辰摩挲着那枚冰凉的徽章，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思念和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仿佛看到父母在另一个时空注视着他，期待着他能揭开历史的迷雾，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加密手机很快震动，林薇回复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却让韩辰的血液几乎凝固：

　　“徽章图案，与境外某个活跃多年的秘密科技组织标志高度相似。该组织，疑似与‘新星计划’有关。”

　　突破口，终于出现了！而且，指向了更危险的国际维度！

　　韩辰握紧徽章，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风暴并未平息，只是进入了更广阔、更深邃的洋面。而他这艘船，必须义无反顾，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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