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韩辰的“破窗”与林薇的“星图”

　　第四十四章：韩辰的“破窗”与林薇的“星图”

　　韩辰在明处的“阳谋”并非一味猛冲猛打。官场沉浮多年，他深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在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扫清改革障碍的同时，他也在精心选择突破口，准备上演一出“破窗”效应——砸碎一扇最具象征意义的“窗户”，让改革的阳光彻底照进某些盘根错节的阴暗角落。

　　他选中的这扇“窗”，是云川省省属国企——金鼎能源集团。

　　金鼎能源，体量庞大，业务遍布能源、矿产、金融等多个领域，是云川省过去几十年粗放式发展的缩影和既得利益集团的堡垒。其内部管理混乱，裙带关系盛行，长期享受政策倾斜和资源垄断，却效率低下，亏损严重，成了省财政一个不断流血的巨大伤口。更关键的是，有匿名举报信直指金鼎能源高层可能涉嫌利用境外子公司，进行复杂的资本运作，甚至可能与某些不明背景的境外资本有牵连。

　　前几任省长不是没想过动金鼎，但都因其牵涉太广、阻力太大而不了了之。如今，韩辰决定亲手砸碎这扇“窗户”。

　　他没有直接派人进驻审计，那只会打草惊蛇，给对方充分的时间销毁证据、串通口供。他玩了一手声东击西。

　　在一次省政府常务会议上，韩辰以“盘活国有资产，优化能源结构”为由，提出要对全省能源产业进行战略性重组，并“适时引入社会资本，提升运营效率”。消息一出，并未引起太大震动，这属于常规的改革议题。

　　但随后，韩辰指示省国资委，组织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全省能源产业未来发展前景”专家调研组，赴金鼎能源进行“学术调研”。调研组的成员，表面上都是高校和研究机构的学者，但其中混入了数名由省纪委、审计厅和“猎鼬”小组技术骨干伪装的数据分析师。

　　他们的目标，并非账本——那太明显了。他们的目标是金鼎能源那庞大而老旧，几乎从不被外部关注的企业内部网络和数据库。

　　“猎鼬”小组虽然失去了林薇的精准感知，但其技术底子仍在。在韩辰的授意和王猛的指挥下，技术团队利用这次“调研”作掩护，像一群无声的工兵，悄然潜入了金鼎能源的网络系统。他们避开了核心的财务和人事数据库（那里肯定戒备森严），而是直奔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边缘”服务器——邮件备份服务器、内部即时通讯日志服务器、甚至是门禁系统和公务用车调度系统的后台。

　　韩辰的判断是：真正要命的证据，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庞大的利益输送和违规操作，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电子痕迹。一条含糊的即时消息，一次异常的深夜门禁记录，一辆公务车不该出现的行程轨迹……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往往比正式的账目更能揭示真相。

　　果然，“调研”进行到第三天，“猎鼬”的技术团队就有了惊人发现！

　　他们在金鼎能源一台用于备份废旧邮件的服务器上，发现了一个被多重加密隐藏的邮件分区。破解后，里面是数年来，金鼎能源数名高管与境外数个空壳公司以及一个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长风资本”的往来邮件。邮件内容经过隐语处理，但结合同时获取的内部通讯记录和行程数据，“猎鼬”团队的分析专家很快解读出了其中的猫腻：

　　金鼎能源以远超市场价的价格，从这些空壳公司进口劣质矿产和设备，中间的巨大差价，通过复杂的金融管道，流入“长风资本”控制的账户，再以“投资回报”或“咨询服务费”的名义，部分回流到金鼎高管及其亲属在境外的账户，部分则去向不明，邮件中隐约提及用于“特殊项目”和“关系维护”。

　　更令人警觉的是，在分析“长风资本”的模糊背景时，“猎鼬”团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前“深渊”组织某些外围资金渠道相似的技术特征！虽然无法直接证明“长风资本”就是“深渊”的马甲，但这无疑是一条值得高度关注的线索！

　　金鼎能源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贪污腐败，更可能涉及里通外国、危害国家经济安全！

　　韩辰在办公室里看着王猛送来的初步报告，眼神冰冷。他没想到，一次针对内部蠹虫的“破窗”行动，竟然可能牵扯出隐藏在更深处的毒蛇。

　　“证据链固定了吗？”韩辰问。

　　“邮件、内部通讯记录、行程数据已经形成初步闭环，足以对涉及的三名副总和一个财务总监进行立案调查。但关于‘长风资本’和境外资金流向，还需要更深入的侦查，尤其是境外部分，我们的权限和能力有限。”王猛回答。

　　“够了。”韩辰站起身，“先把家里的虫子清理干净。”

　　他拿起红色保密电话，直接向乔正平书记和省纪委华书记汇报。证据确凿，涉及金额特别巨大，且可能牵扯国家安全，乔书记和华书记当即拍板，同意立即采取行动。

　　第二天清晨，当金鼎能源的几位高管像往常一样，坐着专车来到气派的集团大楼前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毕恭毕敬的下属，而是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冰冷的面孔和一张张《留置通知书》。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瞬间传遍整个云川省官场和国企系统！所有人都被韩辰这记毫无征兆、直捣黄龙的狠招震惊了！金鼎能源这样的庞然大物，说动就动，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带走了核心高管！

　　这扇“窗户”被砸得粉碎！带来的效应是连锁性的。之前还对“营商新十条”和“僵尸政策”清理阳奉阴违的一些部门和地市，立刻转变了态度，清理速度大大加快。那些暗中议论韩辰“不务正业”的声音，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这位年轻省长铁腕手段的敬畏，以及对其背后可能掌握的更强大力量的猜测。

　　韩辰用一场干净利落的“破窗”行动，彻底确立了他在云川省改革进程中的绝对权威，也向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展示了其扞卫国家利益、打击犯罪的决心和能力。

　　……

　　就在韩辰于外界挥动“破窗”重锤的同时，身处“零区”绝对静默中的林薇，也在进行着一场无声而艰难的“测绘”。

　　自从那个关于“频道”的疯狂念头出现后，她便调整了策略。她不再被动地抵抗“心魔”的侵袭，也不再试图完全放空思维。相反，她开始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引导自己的意识，去“触碰”那个因标记共振而若隐若现的、极其不稳定的“感知频道”。

　　这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漆黑海面上，试图凭借一丝微弱的星光来绘制航海图。每一次主动的“触碰”，都可能引来“心魔”更凶猛的反扑，那些痛苦的记忆幻象会变本加厉地涌现，撕扯她的神经。她必须在幻象的间隙，在意识被吞噬前的瞬间，捕捉那一闪而逝的、来自“频道”另一端的微弱“信号”。

　　这个过程痛苦而低效。她无法记录，只能凭借记忆去反复回味、比对那些捕捉到的“信号碎片”。

　　这些“信号”杂乱无章，大部分是毫无意义的噪音，或者充满了扭曲和恶意的碎片意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薇逐渐发现，在这些混乱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隐晦的……“模式”。

　　它们并非完全随机。某些类型的“信号”——比如那种冰冷的“饥饿感”，或者一种对“秩序”和“控制”的强烈渴望——出现的频率，似乎与她自身情绪波动，以及外界（她猜测可能与韩辰的行动有关）某种无形的“压力”变化，存在着微弱的关联。

　　她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尝试构建一幅抽象的“星图”。

　　她没有实际的数据，只能依靠直觉和残留的感知记忆。她将那些捕捉到的、带有不同特质的“信号碎片”，想象成散布在黑暗虚空中的、亮度各异、颜色不同的“星辰”。

　　代表“饥饿”的，是暗红色的、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般的星点。

　　代表“控制欲”的，是惨白色的、带着棱角的冰冷光斑。

　　代表某种“混乱低语”的，是不断蠕动、变幻的幽绿色光团。

　　……

　　她将这些“星辰”按照她感知到它们时的“强度”和“关联性”，在想象的虚空中进行排列。这并非科学的星图，更像是一种基于直觉的精神映射。

　　日复一日，她在这片纯白的牢笼中，闭目“绘制”着这幅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诡异而危险的“星图”。

　　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些规律。

　　那些暗红色的“饥饿”星辰，并非均匀分布，而是隐隐汇聚向“星图”的某个方向，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引力源所吸引。

　　而那些惨白色的“控制”光斑，则往往伴随着一些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蛛丝般的“连线”，似乎连接着虚空中某些更庞大、更沉默的黑暗区域。

　　最让她不安的是，偶尔，她会感知到一种全新的、极其稀少的“信号”——一种带着某种“审视”和“好奇”意味的、相对“冷静”的意念，如同躲在幕后的观察者。她在“星图”中，用一丝几乎透明的蓝色幽光来标记它。

　　这幅“星图”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让她感到心悸。它似乎隐约揭示出，“深渊”并非铁板一块，其内部可能存在着不同的“倾向”或“派系”，甚至可能存在某种……层级结构。而那个冰冷的“饥饿感”，似乎是其中一种非常活跃和强大的驱动力量。

　　这一天，就在她试图追踪一条新发现的“控制”连线，意识几乎要触及那片沉默的黑暗区域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绝对冰冷和死寂的意念，顺着那“频道”猛地反冲回来！

　　“啊——！”

　　林薇惨叫一声，双手抱头，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起来。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那种冰冷死寂的意念，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对生命和意识的绝对漠然，几乎瞬间就要将她的自我意识冻结、瓦解！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排斥反应？或者说，是她这只“蝼蚁”不小心窥探到了某个不可言说存在的脚下，所引发的自然碾压？

　　屏蔽室外，值守的医疗团队大惊失色，立刻启动紧急预案，注入强效镇静剂。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林薇脑海中那幅虚幻的“星图”剧烈震荡，代表那片黑暗区域的方位，有一颗之前从未亮起的、巨大无比的、漆黑到吞噬所有光线的“黑暗之星”，骤然显现了一下，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波纹。

　　紧接着，一切归于沉寂。

　　她的“星图”并未消失，但那个新出现的“黑暗之星”，在其上留下了一个无法忽视的、代表着终极危险和未知的坐标。

　　当林薇再次从药物导致的昏迷中苏醒时，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明悟。

　　她或许无法理解“深渊”的全貌，但她凭借这危险的“频道”和自制的“星图”，至少窥见了其庞大结构的一角。那个“黑暗之星”所代表的，恐怕是远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深渊”造物都更加恐怖的存在。

　　而她与韩辰，乃至整个人类世界，所要面对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个隐藏在现实维度之外，不断散发着“饥饿”与“控制”意念，并且存在着不同层级和倾向的……庞然巨物。

　　她知道，必须想办法将这个发现送出去。这幅用痛苦和危险换来的“星图”，或许是未来战斗中，唯一能指引方向的罗盘。

　　可是，在这绝对的隔离中，如何才能做到？

　　她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那个唯一的、用于生命维持和监测的接口，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酝酿。

　　与此同时，远在云川的韩辰，刚刚听完王猛关于金鼎能源案件最新进展的汇报，正准备部署下一步针对“长风资本”的暗中调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片，心中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正在某个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悄然发生。

　　明处的“破窗”砸碎了利益的坚冰，暗处的“星图”则勾勒出深渊的轮廓。两条战线，以不同的方式，同时向着更加未知和危险的深处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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