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迷雾中的“獠牙”与林薇的“破壁”尝试

　　第四十七章：迷雾中的“獠牙”与林薇的“破壁”尝试

　　韩辰的“数字护城河”计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在云川省乃至更高层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明面上，各项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招标公告发布，专家邀请函雪花般飞出，各大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营造出一派欣欣向荣、积极备战的景象。

　　然而，在这股看似统一、正向的洪流之下，暗涌也随之而来。

　　首先发难的，是几家与金鼎能源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或者自身在传统网络信息安全领域占据垄断地位的省内外企业。他们或通过行业协会递交“建议书”，或利用某些退居二线但仍有余威的老领导递话，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数字护城河”计划投入过大，技术路线是否过于“激进”？是否应该更多依靠“成熟可靠”的现有技术和合作企业？潜台词是：这块肥肉，不能让你韩辰一个人说了算，得按我们熟悉的“规矩”来分。

　　对此，韩辰的回应直接而强硬。在一次相关部门的协调会上，他当着几位前来“沟通”的企业代表和相关部门负责人的面，将一份厚厚的、关于这几家企业近年来承建项目中存在的安全漏洞和后门风险的评估报告（其中部分数据得益于“猎鼬”小组的暗中调查）摔在桌上。

　　“成熟可靠？”韩辰冷笑，目光扫过那几位脸色骤变的代表，“如果连自己承建的系统都漏洞百出，甚至可能成为外部势力入侵的跳板，还有什么资格谈‘可靠’？‘数字护城河’要的是真金白银、真刀真枪的安全，不是糊弄人的纸糊城墙！谁有能力，谁技术过硬，谁就能参与。想靠关系、靠资历分蛋糕？门都没有！”

　　一番话噎得对方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告退。韩辰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旧有利益格局在此事上的失效。

　　但这只是明处的阻力。更隐蔽、更危险的“獠牙”，开始从迷雾中显现。

　　“猎鼬”安全屋内，陈景明团队在尝试利用林薇传递回来的“星图”信息，调整那套“广谱意识波动监测算法”。他们将“饥饿旋涡”、“控制子网”、“被动观察者”等抽象概念，转化为对应的数据特征模型，尽管这些模型还非常粗糙和假设性。

　　然而，就在他们首次将整合了新模型的算法，接入一个用于测试的、覆盖省内部分教育网络节点的监测系统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异变发生了。

　　负责监控测试系统的技术员发现，数个位于不同地市的、之前曾被标记为存在轻微异常（但未达到警报阈值）的中学网络网关，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来源不明、但攻击模式高度相似的精准流量冲击！这种冲击并非传统的DDoS洪水攻击，而是一种更精巧、更恶意的“数据毒刺”——专门针对网关设备的特定漏洞，发送精心构造的、极小的异常数据包，旨在造成设备逻辑混乱、短暂瘫痪，或者……悄悄开启一个隐蔽的后门。

　　“攻击特征……与我们模型里定义的‘控制子网’活跃模式，有百分之六十二的吻合度！”赵代码盯着分析报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见鬼了！我们刚把模型挂上去，它们就动了？这算什么？打草惊蛇？还是……被发现了？”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背脊发凉。对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快得仿佛一直就在旁边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是发现，是试探。”韩辰在接到报告后，迅速做出了判断，“我们的模型可能不够精确，但它触及到了它们真实的运作模式。就像你用一根棍子捅了马蜂窝，虽然没捅准，但蜂窝的震动已经引起了马蜂的警觉。它们在试探这根‘棍子’的威胁程度，同时，也是在警告我们。”

　　对手的狡猾和敏锐超出了预期。它们似乎具备某种程度的“反射”或者说“免疫”机制，能够感知到针对其核心模式的探测行为，并迅速做出反应。

　　“立刻撤下测试模型！所有监测转入静默和深度伪装状态！”韩辰下令，“另外，通知网安部门，以常规网络攻击为由，协助那几个中学加固网关防护，抹掉我们测试的痕迹。”

　　第一次借助“星图”信息的主动探测，以差点引火烧身而告终。这无疑给雄心勃勃的“猎鼬”小组泼了一盆冷水。他们手握地图，却发现地图上标注的怪物，比想象的更加警惕和危险。

　　……

　　“零区”隔离室内，林薇对外界因她传递的信息而引发的波澜一无所知。她依旧日复一日地进行着那项危险而精细的工作——用生理指标编码，传递“星图”信息。

　　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自身的处境正在变得更加艰难。那个潜伏的“标记”，似乎随着她频繁而精准地调动意识进行编码，变得愈发“活跃”。它不再仅仅满足于翻搅痛苦记忆，制造恐怖幻象，而是开始更直接地干扰她的编码过程。

　　有时，在她全神贯注试图控制心率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麻痹感会窜过她的心脏，让心跳瞬间失控。

　　有时，当她凝聚精神，准备发送一段关键编码时，脑海中会炸响尖锐的、毫无意义的噪音，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糟。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出现短暂的“断片”。偶尔会失去几秒甚至十几秒的记忆，清醒后发现自己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或者监测仪器记录下了一段毫无规律的、混乱的生理数据。

　　她知道，这是“标记”在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或者说，在阻止她继续向外传递信息。她与“心魔”的搏斗，已经从精神层面，蔓延到了对自身生理机能的基础控制上。

　　陈景明团队通过破译她的编码，也察觉到了她状态的恶化。他们破译出的信息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乱码和无法理解的片段，甚至夹杂着一些代表“痛苦”、“干扰”、“抵抗”的简单编码。这让外界的陈景明和韩辰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常规的医疗手段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强行干预只会加速她的崩溃。

　　林薇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在又一次从短暂的“断片”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后，她看着冰冷的、纯白的墙壁，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一直被动的防御和编码，终究是杯水车薪，而且迟早会被“标记”彻底压制。她必须主动“破壁”——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意识层面的“壁”！

　　她回想起之前那次窥见“黑暗之星”时，感受到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冰冷死寂。那种感觉虽然恐怖，但却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信息特质”。与“标记”带来的、充满了扭曲情绪和恶意的干扰完全不同。

　　她产生了一个假设：“标记”是“深渊”用于渗透和控制的工具，但它本身，可能并非那个“饥饿漩涡”的直接组成部分，而是某种……衍生物或者下级单元？那么，其干扰模式，是否也存在某种“结构”或者“模式”？

　　如果她能暂时放弃抵抗，主动引导一部分“标记”的干扰能量，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去感知和分析这种干扰的“模式”，是否有可能反向推导出“标记”的某些运行规律？甚至……找到暂时屏蔽或者欺骗它的方法？

　　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玩火自焚！主动接纳“标记”的干扰，很可能导致意识被瞬间污染，彻底沉沦。

　　但是，不冒险，就只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沟通渠道被彻底关闭，看着自己在无尽的干扰中逐渐瓦解。

　　林薇几乎没有犹豫。绝境之中，唯有向死而生。

　　她调整呼吸，没有像往常那样努力摒除杂念、压制“心魔”，而是尝试着……放松。她不再抗拒脑海中那些扭曲的幻象和冰冷的低语，而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旁观者视角，去“观察”它们。

　　她想象自己是一台精密的录音机，正在记录这些干扰信号的“波形”和“频率”。

　　她仔细分辨那些恶意情绪是何时、以何种方式涌入的，它们试图扭曲她的哪种感知，破坏她的哪种思维。

　　她甚至尝试着，在“标记”干扰最强烈、试图让她“断片”的瞬间，用残存的意识去“触碰”那股力量的核心，去感受其运作的“逻辑”。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和凶险。有好几次，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狂风中的残烛，几乎要被彻底吹灭，自我认知都开始模糊。那些童年的恐怖记忆、体科所的惨白灯光、数据深海的狞笑，变得无比真实，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她死死守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抱住礁石的水手，唯一的信念就是——“记录”下来！把这些干扰的“模式”记录下来！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当她终于因为精神过度透支而瘫软在地，剧烈喘息时，她的脑海中，除了混乱和疲惫，也多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那不是清晰的代码或图像，而是一种直觉性的认知。她隐约“感觉”到，“标记”的干扰并非完全随机，它在试图破坏她的信息传递时，自身也会暴露出某种……“节奏”？或者说，一种基于其底层逻辑的“响应机制”？

　　比如，当她试图发送编码时，干扰会在特定时间点加强；当她意识集中时，干扰会试图分散；当她情绪出现波动时，干扰会趁虚而入放大这种波动……

　　这些“印象”支离破碎，难以用语言描述，更无法用她目前的心跳编码来传递。但这无疑是一个突破！她第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对手的“行为模式”！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混合着极度疲惫和微弱兴奋的神色。

　　她找到了一条可能的路径，一条极其危险，但或许能打破目前僵局的路径。

　　她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观察”和“记录”，来完善这个关于“标记”干扰模式的模糊模型。然后，她或许可以尝试……利用这个模型，预测干扰，规避干扰，甚至在干扰的间隙，发送出更关键、更完整的信息！

　　这是一场在自身意识战场上进行的最微观、最凶险的谍战。而她，既是战神，也是唯一的战士。

　　她闭上眼睛，开始回顾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观察”过程，努力将那些模糊的“印象”固化下来。

　　破壁之举，始于毫末。希望的火星，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再次顽强地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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