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起天山与“羊肉串”情报网

　　第三十七章：风起天山与“羊肉串”情报网

　　天山省的官场，与江南的婉约含蓄截然不同，更像是一锅在炭火上咕嘟冒泡、调料十足的本地土火锅——表面热气腾腾，内里食材翻滚，滋味浓烈，稍有不慎就能烫了嘴。

　　韩辰的到来，无疑是在这锅滚油里泼下了一瓢冷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前任书记因病提前退居二线，留下了一个盘根错节、各方势力微妙的摊子。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早年支边留下的“老天山”、以及近年从各部委和发达省份交流来的“空降兵”，几股力量相互制衡，表面一团和气，底下暗流涌动。

　　韩辰上任后的第一次省委常委会，就带着一股子天山风雪般的冷峻。

　　会议议题原本是讨论开春后的农牧业生产和边境贸易促进计划，但主持会议的韩辰，在听取了几个常规汇报后，话锋陡然一转，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常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同志们，天山省地理位置特殊，民族成分多元，既是向西开放的前沿，也是反分裂、反渗透、反恐怖斗争的第一线。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同时，我们必须时刻绷紧维护稳定这根弦，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拿起一份内参文件，没有念具体内容，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近期，境外某些势力与境内分裂分子活动日趋频繁，利用网络、非法出版物、地下讲经点等多种渠道，散布极端思想，煽动民族对立，甚至策划暴力恐怖活动的苗头有所抬头。

　　“我这里收到一些反映，”韩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个别地方的领导干部，对维稳工作的极端重要性认识不足，存在麻痹思想、侥幸心理，甚至有的对眼皮底下的问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搞‘爱惜羽毛’那一套，当‘老好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分管统战、民族宗教工作的省委副书记阿扎提·买买提脸上：“买买提同志，你是老天山了，熟悉情况。你觉得，在我们某些干部中，是否存渗透破坏活动警惕性不高、斗争性不强’的问题？”

　　阿扎提·买买提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善的维吾尔族干部，在本地根基深厚。他闻言，脸上习惯性的温和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用带着口音的汉语沉稳回答：“韩书记批评得对。确实有少数同志存在认识不到位的情况。我们一定加强教育引导，统一思想，坚决把反分裂反渗透的各项措施落到实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韩辰要的不是这个。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向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赵劲松（非之前被处理的公安厅副厅长，同名不同人）：“劲松同志，公安厅近期要组织一次全疆范围的治安隐患大排查、大整治专项行动，重点是清查非法音像制品、出版物，打击地下讲经点，深挖隐藏在正常社会活动背后的分裂团伙！要打出声势，形成震慑！”

　　赵劲松是典型的军转干部，作风硬朗，立刻洪亮应答：“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任何分裂分子有可乘之机！”

　　会议在一种微妙的紧张气氛中结束。韩辰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没有具体点名，却敲山震虎，让不少人心头都绷紧了一根弦。尤其是阿扎提·买买提，他回到办公室后，脸色就沉了下来，默默抽了很久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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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星火”基地，指挥中心。

　　韩辰的到来，也让基地的工作重心发生了微调。除了继续应对“深渊”的潜在威胁，针对现实存在的分裂势力的情报搜集和打击，也被提升到了重要位置。

　　周启明指着大屏幕上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和人员关系图向韩辰汇报：“书记，根据我们整合国安、公安以及‘星火’自身技术监控的情报显示，近期境外组织活动频繁，与其境内潜伏人员的通讯量激增。他们似乎在策划一次具有一定规模的、在敏感时间节点的破坏活动，意图制造恐慌和社会稳定。”

　　“资金来源？武器渠道？核心人员身份？”韩辰问得简洁。

　　“资金主要通过伪装成贸易公司的皮包账户，经由中亚某些国家的地下钱庄流入境内，接收方分散，手法隐蔽。武器渠道还在追查，怀疑与边境地区的走私团伙有关。核心人员……我们锁定几个高度可疑的目标，但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行动诡秘，暂时没有抓到确凿证据。”周启明回答。

　　韩辰沉吟片刻：“常规的监控和侦查手段，对方很可能已经有了防备。我们需要更隐蔽、更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这时，林薇正好被陈景明“押送”着来指挥中心送一份训练报告（陈教授美其名曰让她“接触实战氛围”）。她听到周启明的话，眼睛转了转，忽然插嘴道：“那个……韩书记，周主任，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众人都看向她。

　　林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瞎琢磨啊……你们说，那些搞破坏的家伙，他们也得吃饭吧？也得有日常生活吧？他们秘密接头、传递信息，总不能在荒郊野岭或者高档写字楼吧？那样太扎眼了。会不会……就在那种最普通、最热闹、人来人往，反而容易忽略的地方？比如……巴扎（集市）？或者……生意特别好的烤羊肉串摊子？”

　　周启明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林顾问，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觉得，”林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马师傅烤羊肉串那么好吃，每天客流量那么大，天南地北什么人都有。要是我是坏蛋，想偷偷碰个头、递个纸条什么的，混在等烤肉的人群里，或者坐在角落里假装吃串，是不是特别不起眼？而且，那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监控探头有时候反而会因为油烟、人多而效果打折扣……”

　　韩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林薇这个想法，看似天马行空，却恰恰点中了一个盲区！过于依赖高科技监控，有时反而会忽略最传统、最基础的人情社会网络和信息流通节点！

　　“启明，立刻协调国安和公安的便衣力量，对乌鲁木市及几个重点地区人员复杂、生意兴隆的大型巴扎、知名小吃摊点，特别是烤肉店，进行秘密的、长期的布控和观察。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是观察异常的人员接触、物品传递和消费行为。”韩辰立刻下令，“同时，利用技术手段，对这些区域的公共通讯信号进行背景式采集和分析，寻找异常模式。”

　　“是！”周启明立刻领命，看向林薇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和赞赏。这姑娘，脑回路果然清奇！

　　林薇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我就是……比较关心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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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蹲守在乌鲁木市最大的“艾提尕尔”巴扎附近一家知名烤肉店外的便衣，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他们发现，一个被重点监控的、组织有牵连的本地古董商艾山，连续三天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这家烤肉店，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同样的食物，但停留时间不长。更重要的是，他每次离开后，店员收拾桌子时，都会在凳子腿的缝隙里，或者废弃的餐巾纸堆里，发现一个用特殊方式折叠的、看似随手丢弃的糖纸或者烟盒锡纸！

　　技术部门对这些“垃圾”进行了检测，在上面发现了用微雕技术刻印的、极其微小的加密信息！其加密方式，与之前监控到的部分组织通讯密码存在关联！

　　“羊肉串情报网”！竟然真的存在！

　　顺着艾山这条线，顺藤摸瓜，很快锁定了与他接头的上线——一个伪装成中亚裔游客、频繁出入境的危险分子，以及下线——几个潜伏在基层、伺机煽动的极端分子。

　　收网时机成熟！

　　在一个深夜，联合行动组多点出击，一举抓获了包括艾山在内的核心骨干，缴获了大量准备用于活动的资金、宣传品和部分自制爆炸装置原材料，成功粉碎了这起正在策划中的恐怖图谋！

　　捷报传来，韩辰在新基地的指挥中心露出了久违的、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他看向旁边正因为立了功而有些小得意、又被陈景明按着进行“意识防火墙”升级训练的林薇，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看来，以后我们的情报分析会议，可以搬到烤肉摊上去开了。”

　　林薇一边努力维持着脑内“防火墙”的稳定，一边嘿嘿笑道：“那敢情好！我申请负责品尝所有可疑摊位的烤肉，确保情报来源的……呃……可靠性和口味纯正性！”

　　众人都笑了起来。紧张的反恐斗争，因为这个小插曲，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然而，韩辰的笑容很快收敛。他知道，打掉一个团伙，只是斩断了对方伸出来的一只触手。隐藏在境外、以及境内更深处的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阿扎提·买买提在常委会后看似配合，但其掌控的某些领域，依旧是水泼不进。

　　天山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这盘大棋，既有明刀明枪，也有官场上的暗流较量，更深处，还潜藏着与“深渊”相关的、超越常规认知的阴影。

　　但无论如何，一个好的开局，总是令人鼓舞的。尤其是这个开局，还带着烤羊肉串诱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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