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账本里的惊雷

　　第三十八章：账本里的惊雷

　　“执行者”的阴影与“八岐”的窥伺，如同两团浓重的乌云，笼罩在江海省上空。但韩辰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内部的稳定与清明，才是抵御一切外部风雨的基石。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江海省自身的肌体健康上——持续深化反腐，铲除可能存在的内奸与腐败土壤，才能避免内外勾结，酿成大祸。

　　赵劲松虽然倒台，但其在江海省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彻底清除。韩辰判断，一定还有隐藏得更深的“钉子”和“白手套”未被挖出，这些人很可能成为“八岐”甚至“星环会”残部利用的内应。

　　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指示周启明，会同省纪委、省审计厅的精干力量，组成一个高度保密的“清源”专班，从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角落入手，进行更深层次的梳理和排查。重点之一，就是赵劲松在位期间，那些审批流程“异常顺畅”、土地出让“底价成交”、财政补贴“精准投放”的重大项目和专项资金。

　　“清源”专班的工作是枯燥且繁重的，面对的是如山如海的账目、档案和报告。但正是这种笨功夫，往往能发现最关键的线索。

　　这天深夜，周启明带着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初步报告，敲开了韩辰办公室的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凝重。

　　“书记，‘清源’专班有重大发现！”周启明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韩辰桌上，“我们在复核三年前那个‘北城区智慧新城’项目土地出让金账目时，发现了一笔高达两亿、用途标注为‘区域规划协调及技术咨询费’的款项，支付给了一家名为‘东海远景战略咨询有限公司’的企业。”

　　韩辰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东海远景’？什么背景？”

　　“这家公司注册资金只有五百万，法人代表是一个叫刘翠花的退休小学教师，实际控制人查不到。但蹊跷的是，这家几乎空壳的公司，在过去五年里，仅从北城区政府及相关国企，就收到了超过十亿元的各类‘咨询费’、‘服务费’！而与之对应的，是北城区多块核心地段土地以远低于市场评估价的价格出让，以及数笔总额巨大的棚户区改造专项资金，被挪用于一些华而不实的‘形象工程’！”

　　周启明指着文件上的资金流向图：“更关键的是，我们追踪发现，‘东海远景’收到款项后，通过极其复杂的海外架构和地下钱庄，大部分资金最终流向了……几个与已落马的省委副秘书长孙海（赵劲松马仔）关系密切的境外离岸账户！而孙海，正是当年‘智慧新城’项目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

　　一条清晰的、隐藏在合法项目外壳下的利益输送链条，浮出水面！孙海利用职权，通过“白手套”公司，将巨额国有资产以“咨询费”等名义洗白，中饱私囊！

　　“北城区委区政府，当时的书记和区长是谁？”韩辰的声音冰冷。

　　“当时的区长，是现任的省委常委、副省长……钱卫东！”周启明报出了一个重量级的名字。

　　钱卫东！韩辰眼中寒光一闪。此人算是江海省的本地实力派，行事圆滑，在赵劲松倒台后表现得尤为“积极”和“配合”，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态坚决支持韩辰的工作。没想到，他竟然也深陷其中！

　　“证据链扎实吗？”韩辰追问。

　　“目前还只是资金流向的初步证据，缺乏直接指向钱卫东受贿的关键证据。‘东海远景’的实际控制人藏得很深，那个法人代表刘翠花几乎一问三不知。”周启明谨慎地回答。

　　韩辰沉吟片刻。动一个省委常委、副省长，非同小可，没有铁证，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必然引发官场大地震，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和外部势力有机可乘。

　　“继续深挖！重点查‘东海远景’的实际控制人，查钱卫东及其亲属的海外资产，查他与孙海、与赵劲松之间更隐秘的联系！注意保密，范围控制在最小！”韩辰下达指令。

　　“明白！”

　　……

　　就在“清源”专班紧锣密鼓地调查钱卫东之时，韩辰在一次省委常委会上，却遭遇了一次看似无意、实则凶险的试探。

　　会议讨论到全省营商环境优化下一步工作时，钱卫东副省长率先发言，他满面春风，侃侃而谈：

　　“韩书记来我们江海之后，大力整顿吏治，优化营商环境，成效显着啊！我们一定要巩固好这来之不易的局面。我建议，接下来我们可以考虑进一步放宽市场准入，特别是对一些具有国际背景、实力雄厚的战略投资者，可以给予更灵活的政策和更大的自主权，这样才能吸引更多‘鲶鱼’进来，激发市场活力嘛！”

　　他这话听起来是为发展考虑，但在当前“八岐”组织虎视眈眈、试图以投资为名进行渗透的背景下，其用意就颇为值得玩味了。而且，他特意强调了“国际背景”和“灵活政策”。

　　立刻有两位与钱卫东关系密切的常委出声附和，表示赞同。

　　韩辰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冷笑。这是想浑水摸鱼，借着发展的名义，为某些境外势力打开方便之门？还是想试探他韩辰的底线？

　　等几人发言完毕，韩辰才缓缓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卫东同志和几位同志的建议，出发点是好的。发展是硬道理，开放是我们的基本国策，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越是扩大开放，越要筑牢安全的堤坝。营商环境优化的前提，是公平、法治、安全！对于那些遵守我国法律法规、真心实意来投资兴业的企业，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际的，我们都热烈欢迎。但对于任何企图钻空子、损害我国国家安全、经济安全和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我们也绝不会姑息，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手软！”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铿锵有力的语气和明确划出的红线，让钱卫东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自然，连连点头称是，但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阴霾，却没有逃过韩辰的眼睛。

　　会议结束后，钱卫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省委大院的车水马龙，眼神变幻不定。

　　韩辰的强硬态度，让他感到了极大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但“清源”专班的动向，他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那个“东海远景”，是他精心布置多年的重要“钱袋子”和白手套之一，一旦被查实，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压低声音说道：“情况不太对，那边查得很紧……‘东海远景’那边，必须尽快处理干净，所有线索都要切断！必要时……可以动用‘清扫’方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明白。但是，‘鸦’先生那边，希望您能尽快促成那几家‘特殊’外资公司的准入审批，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钱卫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我会想办法！但韩辰盯得紧，不能操之过急……告诉‘鸦’，让他的人也小心点，最近风声鹤唳！”

　　挂断电话，钱卫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转移视线，甚至……给韩辰制造点麻烦。

　　而韩辰，在散会后也立刻召见了省纪委书记和省国安厅长。

　　“钱卫东的问题，要加快查证速度。同时，对他提到的所谓‘具有国际背景的战略投资者’，进行重点监控和背景审查，我怀疑这与‘八岐’的渗透有关。”韩辰指示道，“另外，通知下去，近期所有重大项目的审批，特别是涉及外资和敏感技术的，一律上提一级，由省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

　　反腐的利剑，与反间谍的罗网，正在悄然收紧。一场隐藏在官场规则之下的无声较量，已然展开。而那张由账本引出的巨网，似乎还牵扯着更深处的大鱼。

　　（第三十八章 完）

　　钱卫东问题初露端倪，试图以开放之名行渗透之实；韩辰严防死守，提升审批权限；“清源”专班加紧调查“东海远景”实际控制人；而周启明在追查资金流向时，意外发现其中一个接收资金的离岸账户，近期的活跃IP地址，竟然与“八岐”组织已知的一个活动据点高度重合！官场腐败与境外间谍势力，果然勾结在了一起？钱卫东的背后，是否还站着更可怕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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