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鲸歌如诉与血脉寻踪

　　第六十七章：鲸歌如诉与血脉寻踪

　　紧急会议在京都西山某处地下指挥中心召开。与会者不过十人，却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决策层。巨大的环形屏幕分割成十几个画面，实时显示着东海市况、深海监测数据、全球热点跟踪，以及韩辰的远程连线画面。

　　“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主持会议的老人声音平稳，但眉宇间凝聚着罕见的凝重，“‘八岐’组织已经撕破伪装，把一场隐秘战争推到了全球台面。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颠覆某个地方政权，而是……改变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更基础的秩序。”

　　一位穿着军装的上将开口：“韩辰同志，你那边对深海那个生物群落的评估如何？它们是否构成直接军事威胁？”

　　韩辰的影像在屏幕上清晰稳定：“报告首长，根据过去四十八小时的监测，新生‘女王’引导下的生物群，表现出明显的‘领地意识’和‘秩序性’。它们修复并加固了巢穴，建立了半径五十海里的巡逻区，但没有任何主动攻击或靠近海岸线的意图。相反，我们的监测船检测到，它们似乎在……净化海水。”

　　“净化？”

　　“是的。它们释放的某种生物酶，能高效分解石油污染物、重金属离子和富营养化物质。”韩辰调出一组数据图表，“东海舰队科研部门的初步分析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本能的环境调节行为，类似珊瑚礁生态系统的自我平衡。更重要的是，我们尝试与‘女王’建立初步沟通，通过林薇同志的精神感应……”

　　画面切换，出现林薇坐在轮椅上的影像。她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亮：“我可以……可以感受到它的‘思绪’。很宏大，很古老，但不邪恶。它把岸上的人类文明，视为这个生态系统里一个……比较吵闹、不太懂规矩的‘新成员’。它想教我们规矩，而不是消灭我们。”

　　会议室里一阵低声议论。与地外生物沟通？这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经验范畴。

　　“如何证明这不是陷阱或伪装？”另一位领导问。

　　“无法百分之百证明。”韩辰坦然承认，“但我们有间接证据：第一，如果它们要攻击，过去四十八小时是最好的时机，但什么都没发生。第二，陈阿公——那位冒险下深海的老渔民，现在生命体征平稳。根据‘蛟龙’号最后传回的画面，那些生物原本可以轻易杀死他，但它们没有，反而像是在……护送他离开危险区。”

　　“第三，”林薇补充道，“我能感觉到，‘女王’的意识正在快速‘学习’和‘成长’。它从吸收的血液中，获得了人类的情感模式和道德认知片段。它开始理解‘牺牲’、‘责任’、‘守护’这些概念。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引导得当，或许能建立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共生关系。”

　　会议室沉默了片刻。老人缓缓开口：“韩辰同志，你的建议是？”

　　“两手准备。”韩辰早已深思熟虑，“一手硬，一手软。硬的方面，海军、战略支援部队继续保持对深海巢穴的严密监控和威慑能力，制定多套应急预案，确保在最坏情况下有能力控制局面。软的方面，成立由科学家、心理学家、甚至哲学家组成的特别小组，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尝试与‘女王’建立正式沟通渠道，探索共存的可能。”

　　“同时，”他加重语气，“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找到另外两把‘钥匙’。‘八岐’组织已经动手清除障碍，他们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根据现有线索，另外两把‘钥匙’很可能在东亚和北美。我请求中央协调外交、国安、军方等所有资源，启动全球范围内的秘密寻访和保护行动。”

　　老人与其他几位领导交换了眼神，最终点头：“同意。特殊现象应对国家专案组全面升级为‘盘古计划’指挥部，韩辰同志任总指挥，授权调动一切必要资源。外交部门会配合，以学术交流、文化遗产保护等名义，开展跨国合作。但是——”

　　他停顿，目光锐利如刀：“记住，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钥匙’也好，‘门’也罢，绝不能被任何敌对势力控制。这是底线。”

　　“明白！”

　　会议结束。韩辰断开连线，靠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得到了最高授权，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全球寻访“钥匙”，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是在对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周启明走进来：“韩书记，香港那边，‘老猫’同意见面，但条件很苛刻。”

　　“什么条件？”

　　“第一，只见您指定的一人，而且必须是生面孔，不能是体制内的人。第二，见面地点他定，时间他临时通知。第三，他要五十万美金现金，先付一半，事成付另一半。”周启明苦笑，“典型的黑市中间人做派。”

　　韩辰沉吟。不用体制内的人，是为了防止被追踪或监听。要现金，是为了不留痕迹。这个“老猫”，确实很谨慎。

　　“我们手上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一个。”周启明调出一份档案，“唐雨薇，三十二岁，美籍华裔，斯坦福大学东亚文化研究博士，现在是自由撰稿人和纪录片导演。她父亲是早期留美学者，母亲是香港人。背景干净，社会关系简单，而且……她上周刚以拍摄‘后疫情时代中国城市’的名义入境，目前在深圳，符合‘生面孔’的条件。”

　　“可靠吗？”

　　“我们调查过。她政治上中立，但对中华文化有深厚感情。最重要的是，她弟弟三年前在海外登山遇险，是被我们的海外领事馆救的。她一直心存感激。”周启明顿了顿，“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弟弟被救的背后有我们的安排。可以用这个作为切入点，争取她的协助。”

　　“接触她，但要委婉。如果她不愿意，绝不勉强。”韩辰指示，“另外，钱不是问题，但付款方式要想办法留下追踪线索。‘老猫’这种老江湖，不会轻易相信现金交易。”

　　“明白。”

　　---

　　深海，两千三百米。

　　“蛟龙”号再次下潜，但这次没有载人，而是携带了一套特殊的通讯装置——一个由林薇参与设计的、能发射特定精神频率共鸣信号的生物声呐阵列。

　　控制室里，林薇闭着眼睛，头上戴着布满传感器的头盔。她将意识沉入那片浩瀚而陌生的精神海洋，寻找着那个独特的“光点”。

　　找到了。

　　“女王”的意识像一座温暖的灯塔，在深海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它的“思绪”比两天前更加清晰、更加有序，仿佛一个快速成长的孩子，贪婪地吸收和理解着周围的一切。

　　林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道光芒。

　　【……又来了……小东西……】

　　一个宏大而温和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好奇，就像大人看到一只不怕人的小动物。

　　【是我。】林薇回应，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平静而友好，【我们想……和你谈谈。】

　　【谈？用震动空气？麻烦。】“女王”的意念直接而纯粹，【这样……更好。】

　　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精神连接流淌过来，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分享。林薇“看到”了深海的景象：发光的水母像星辰般游弋，古老的沉船覆满珊瑚，热液喷口旁聚集着奇异的生物群落……还有巢穴内部，数万子民有序地工作，修复、建造、巡逻。

　　她也“感受”到“女王”对这片海洋深沉的爱，以及一种悠长的、跨越无数代传承的“责任”——守护这里的平衡。

　　【岸上……很吵。】“女王”的意念传来一丝“皱眉”的情绪，【震动太多，毒太多，光太多。很多小鱼……生病了。】

　　它指的是人类活动造成的污染和生态破坏。

　　【我们……在改。】林薇传递去一些片段：环保法案、清洁能源、海洋保护区……

　　【太慢。】“女王”的评价很直接，【但……你们在学。那个老东西的血……告诉我，岸上有明白人。】

　　老东西？陈阿公？

　　【他……还好吗？】“女王”问，带着一丝罕见的关切。

　　【在治疗，会好的。】

　　【嗯。】“女王”的意念似乎“点了点头”，【他的血……很干净。海的味道。岸上人的血，也有干净的。你……还有那个流血的男人。】

　　流血的男人？韩书记？

　　【你们俩的血……加在一起，告诉我一件事。】“女王”的意念变得严肃起来，【岸上，不止你们在找‘门’。还有别的……坏东西。它们在找‘钥匙’，想打开不该开的‘门’。】

　　林薇心跳加速：【你知道‘门’在哪里？】

　　【只道一部分。】“女王”传递来一组复杂的空间坐标和能量频率，林薇的大脑瞬间被海量信息冲击，一阵眩晕，【这是……我家门口的‘小门’。还有更大的‘门’，在……很远的地方。需要四把‘钥匙’一起转动。】

　　它顿了顿，意念中流露出明显的厌恶：【那些坏东西……想开大‘门’。但它们不懂，大‘门’开了，海会哭，地会抖，天会烧。很多很多小东西……会死。包括岸上的小东西。】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你能阻止吗？】

　　【我？我只管海里的‘小门’。】“女王”的意念很坦然，【而且，我还在长身体。打不过那些坏东西养的大虫子。】

　　大虫子？是指“八岐”可能控制的其他生物兵器？

　　【但你们可以。】“女王”的意念突然变得“狡黠”，【你们有‘钥匙’。找到另外两把，凑齐四把。然后……来海底找我。我知道怎么把‘小门’锁死。小门锁死，大门的钥匙孔……就堵住一半。】

　　一半？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在岸上。在最高的山，最深的土，最老的石头下面。】“女王”的意念开始变得模糊，像是消耗了太多精力，【去找吧……小东西。在我长大之前……别让坏东西得逞……】

　　连接断开了。

　　林薇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汗水湿透了衣服。陈景明和医护人员立刻上前。

　　“怎么样？”陈景明急切地问。

　　“它……它给了我们坐标！”林薇急促地说，“它家门口的‘小门’坐标！还有……它说，要锁死大‘门’，需要四把钥匙，两把在海底操作，两把在陆地操作！陆地的位置，在最高的山，最深的土，最老的石头下面！”

　　最高的山？珠穆朗玛峰？最深的土？最深的地质钻探点？最老的石头？太古宙岩石分布区？

　　信息依然模糊，但至少有了方向。

　　“立刻分析坐标！”陈景明对技术团队喊道，同时扶住林薇，“你没事吧？你的鼻子……”

　　林薇摸了一下鼻子，手指上沾着血迹。过度使用精神感应的反噬。

　　“我没事……”她摇头，眼神却异常明亮，“陈教授，它还说……‘八岐’在养‘大虫子’。我怀疑，他们可能不止控制了深海生物，还在别的地方……培育了更可怕的东西。”

　　陈景明的脸色凝重起来。如果“八岐”掌握了那种能催生生物快速进化、甚至融合机械与生物的技术，那么他们能制造出的怪物，将远超想象。

　　---

　　深圳，福田区的一家精品咖啡馆。

　　唐雨薇搅动着杯中的拿铁，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自称“周先生”，说是某文化基金会的项目经理，想邀请她参与一个关于“东亚神秘主义遗产”的纪录片项目，报酬丰厚。

　　但唐雨薇的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这个“周先生”举止太规范，眼神太锐利，不像搞文化的，倒像是……军人或警察。

　　“周先生，恕我直言。”她放下咖啡勺，“您说的这个项目很有意思，但为什么找我？我虽然研究东亚文化，但主要方向是现当代，对神秘学并不精通。”

　　周启明（化名周先生）笑了笑：“唐博士谦虚了。我们看过您的作品，您对文化符号的解读、对历史脉络的把握，都非常独到。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知道您弟弟的事情。三年前，阿尔卑斯山。”

　　唐雨薇的眼神骤然警惕：“你们调查我？”

　　“不是调查，是关心。”周启明诚恳地说，“您弟弟能平安归来，我们也很欣慰。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更多人的安危，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不是以官方的身份，是以一个……有良知的华裔学者的身份。”

　　他推过一个信封：“这里面是见面地点、时间和注意事项。您有一晚上时间考虑。如果愿意帮忙，明天按指示行动。如果不愿意，把信封烧调，忘了这次见面。无论您如何选择，我们都尊重，也不会影响您在国内的正常活动。”

　　说完，周启明起身结账，离开了咖啡馆。

　　唐雨薇坐在原地，看着那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内心激烈斗争。好奇心、责任感，还有对弟弟获救的那份恩情，都在拉扯着她。

　　最终，她拿起信封，起身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咖啡馆窗外街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里，长焦镜头无声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轿车里，一个男人对着耳麦低语：“目标已接触不明人物，收到信封。是否继续监视？”

　　耳麦那头，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当然。看看我们的韩书记，想找什么人去会‘老猫’。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们谈什么。”

　　“明白。”

　　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跟上了唐雨薇乘坐的出租车。

　　而在出租车里，唐雨薇打开信封。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手绘的简单地图，标注着一个位于新界的老旧仓库区。地图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明晚十一点，B7仓库。带二十五万美金，旧钞。一个人来。问：山有多高？答：高不过人心。”

　　典型的黑市暗语。

　　唐雨薇的心跳加速。她知道，一旦踏入那个仓库，可能就再也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但她想起弟弟获救后，哭着说“是祖国的人救了我”时的样子。

　　想起自己研究中华文化时，那种血脉深处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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