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再涌

　　冰冷粘稠的恶意感知如潮水般退去，却在林远的意识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寒意。仅仅是隔着无尽星空的一次试探性接触，就让他灵魂战栗，仿佛被天敌锁定的猎物。星炬网络如同一把双刃剑，在提供预警的同时，也成了对方反向定位的渠道。

　　他立刻切断了大部分主动连接，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被动接收模式，如同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的潜伏者。掌心的火种光芒恢复了平稳，但林远知道，自己已经被标记了。盖亚的警告言犹在耳——“钥匙”已暴露。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冰渊之星的地下穹顶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只有水晶巨树内部流淌的能量光流和盖亚那逐渐清晰的光芒面容，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滞。

　　贝塔星，世界树穹顶。

　　星熠的回归带来了星炬初燃的消息，也带来了迫在眉睫的毁灭倒计时。短暂的振奋之后，是最高效的战争准备。所有龙人，无论战士还是平民，都行动起来，将自身与“根脉”网络的连接提升至极限，翠绿的能量护盾在世界树外围层层叠叠地展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厚重、凝实。古老的、尘封已久的生物炮台从世界树的枝干中探出，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大长老手持生命权杖，立于世界树核心，他的意志通过“根脉”传递至每一个龙人心中，那是坚守到底、与家园共存亡的决绝。

　　静语则带领观星者团队，全力分析着星炬网络传回的、关于“收割者”先锋的每一个数据碎片。那东西的形态依旧模糊，但其能量特征显示，它并非纯粹的生物或机械，更像是一种……高度有序的、冰冷的、只为“收割”而存在的规则集合体。其能量层级，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我们监测到，‘冥府’的残余信号在柯伊伯带附近彻底消失了，”静语向星熠和大长老汇报，眉头紧锁，“像是被什么东西……抹掉了。另外，那个不明空间翘曲信号又出现了两次，依旧无法定位，但其出现的位置，似乎总是在‘收割者’先锋的侧翼方向，像是在……观察？”

　　是敌是友？还是另一个潜在的渔翁？迷雾重重。

　　就在贝塔星紧锣密鼓地准备最终防御时，一段来自地球圈方向的、加密等级极高的超空间通讯，突破了“冥府”之前布设的干扰，接入了世界树的通讯网络。

　　通讯接通，一个虚拟会议室的全息影像展开。一方是星熠、大长老和静语，另一方，则是三位身着地球联邦高级文官制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他们的背景是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办公室。

　　“星熠公主，大长老，静语女士，”居中那位气质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人开口，他是地球联邦议会副议长，埃德温·刘，以稳健和倡导和平探索着称，“我们是联邦内部‘理性探索派’的代表。霍克将军最后的通讯，以及我们独立监测到的‘收割者’威胁，让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委员会内部的激进派，也就是‘冥府’基地的实际掌控者，已经以‘应对极端威胁’为由，启动了《最终防卫法案》，暂时接管了联邦大部分军事权力。他们……正在集结第二波舰队，规模远超霍克将军的‘开拓号’舰队。”

　　星熠的心猛地一沉。外患未至，内忧又起？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大长老沉声问道。

　　“名义上，是‘接管并保护贝塔星远古遗产，确保人类文明火种’。”埃德温·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但实际上，我们怀疑，他们是想在‘收割者’与你们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甚至……尝试与‘收割者’进行某种危险的‘接触’或‘交易’。”

　　与虎谋皮！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可能性震惊了。

　　“我们能做什么？”星熠急切地问。

　　“我们正在议会内全力阻止，但需要时间，更需要……筹码。”埃德温·刘的目光变得无比严肃，“我们需要你们证明，你们有能力，至少是部分能力，应对‘收割者’的威胁。哪怕只是一次成功的拦截，一次有效的抵抗！这能帮助我们说服更多摇摆不定的议员，剥夺激进派的出兵借口！”

　　他看向星熠：“星熠公主，根据霍克将军最后传回的信息，我们得知林远博士似乎掌握了某种……关键力量。他现在的状态如何？你们有多少把握？”

　　压力再次回到了贝塔星这边。他们不仅要面对星空外的毁灭威胁，还要向潜在的人类盟友证明自己的价值，以阻止背后可能捅来的刀子。

　　星熠深吸一口气，将林远点燃星炬、正在冰渊之星守护盖亚苏醒，以及目前面临的严峻时间压力告知了对方。

　　“我们无法给出任何保证，”星熠的声音带着龙人特有的骄傲与坦诚，“我们只能承诺，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为了我们的家园，也为了所有不愿屈服于黑暗的文明。林远正在为此付出一切，我们也是如此。”

　　埃德温·刘沉默了片刻，与其他两位代表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们会尽力为你们争取时间，但第二舰队最迟将在二十标准时后出发。你们……必须在那之前，拿出能让议会沉默的战绩。”

　　通讯结束。

　　世界树指挥中枢内一片沉寂。二十小时？他们连“收割者”先锋的九小时都未必能撑过！

　　就在这时，静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指着星炬网络的被动监测屏幕，上面代表“收割者”先锋的光点，其能量读数正在以异常的速度急剧攀升！其前进轨迹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直线扑向贝塔星，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目标直指——

　　冰渊之星！

　　它们改变了首要目标！它们要先去摧毁星炬的火种，抓捕那把“钥匙”！

　　林远和尚未完全苏醒的盖亚，成为了“收割者”先锋的第一个直接目标！

　　最后的倒计时，以最残酷的方式，骤然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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