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撕裂的星空

　　星系边缘的警报，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引爆了所有通讯频道。

　　“叶影号”、“远航号”、“开拓号”、世界树基地……所有传感器的焦点，都从彼此的对峙，猛地转向了那片原本空旷寂寥的星系边缘空域。在那里，宇宙的背景幕布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扭曲，星光被拉成诡异的弧形，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空间翘曲窗口正在被暴力地撑开！

　　没有预兆，没有识别信号，只有纯粹的、蛮横的物理法则被践踏时发出的无声尖啸。那窗口内部并非熟悉的超空间通道景象，而是一片深邃的、不断变幻的紫红色旋涡，仿佛一颗在宇宙胎膜上溃烂的脓疮，散发出令人极度不安的能量波动。

　　“能量读数爆表！无法归类！不是‘冥渊’特征，也不是已知的任何文明技术！”静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恐惧，“空间结构正在承受巨大应力……它太大了！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的通道？！”

　　霍克将军在“开拓号”上，暂时将对林远的逼迫置于次要位置，所有战术屏幕都被星系边缘的异常占据。“全舰队，一级战斗准备！扫描器最大功率，分析目标意图！”他冷硬地下令，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这超出了他所有的军事预案。

　　赵猛在“远航号”上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眼前的景象让他对“武力掌控”的信念产生了更深的动摇。有些存在，似乎根本不在乎你的舰队和炮口。

　　林远心脏狂跳，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沿着脊椎爬升。他掌心的星炬火种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悸动。这不是“收割者”，火种对“收割者”的反应更像是面对天敌的颤栗，而此刻的感应，更像是遇到了某种……格格不入的、充满侵略性的“异物”。

　　“不是‘收割者’先锋……”林远低语，但神色并未放松，“但绝对来者不善。”

　　那紫红色的旋涡中心，亮度急剧提升，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整个战场的能量读数都在疯狂飙升，连贝塔星的方向都传来了龙人方面关于全球能量场受到扰动的紧急报告。

　　“计算空间翘曲的稳定锚点！尝试分析其技术原理！”林远对静语下令，同时紧紧盯着主屏幕。他需要信息，任何一点关于这个不速之客的信息。

　　“正在尝试……结构太复杂了……等等！检测到大量小型、高能量物体正从翘曲窗口中涌出！”静语的声音陡然拔高。

　　只见那紫红色的旋涡中，如同蜂群般喷涌出无数黑点！这些黑点迅速清晰起来——那是一种造型极其怪异、仿佛由尖锐水晶和流动阴影构成的梭形飞行器！它们数量成千上万，个体不大，但排列成一种充满侵略性的、如同掠食鱼群般的阵型，甫一出现，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距离最近的、刚刚完成转向的“开拓号”前锋护卫舰群扑去！

　　它们的速度极快，动作毫无征兆，轨迹刁钻诡异，仿佛完全无视常规的物理惯性！

　　“敌袭！所有单位开火！”霍克将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开拓号”及其护卫舰群的近防炮火和导弹阵列瞬间绽放出密集的火力网，试图拦截这片诡异的“蜂群”。

　　然而，效果甚微！

　　那些水晶阴影梭形机，在密集的火力中展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机动性，它们时而虚化穿透能量光束，时而以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直角变向，甚至能短暂地融入空间背景，规避雷达锁定！仅有少数运气不佳的被密集火力直接命中，爆成一团诡异的、无声无息的紫黑色能量雾。

　　更多的“蜂群”穿透了火力网，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上了“开拓号”的一艘前锋护卫舰！

　　没有爆炸，没有撞击。这些梭形机如同水蛭般吸附在舰体上，其尖锐的水晶头部亮起幽光，开始疯狂地……抽取舰体的能量！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失，舰体内部的能源读数断崖式下跌！甚至连舰体本身的金属结构，都仿佛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脆弱！

　　“它们在吞噬能量和物质！”一名“开拓号”的军官惊恐地报告，“‘坚韧号’护卫舰失去动力！结构完整性正在快速下降！”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些梭形机在吸能的同时，其自身的形态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仿佛在……学习和适应！

　　“远航号”和“叶影号”也未能幸免。虽然它们并非“蜂群”的第一目标，但仍有小股编队朝着它们袭来！

　　“启动所有防御！不要被它们靠近！”林远厉声下令。“叶影号”的护盾全开，能量武器全力射击，龙人工程师们也释放出干扰性的生物能量场，试图阻隔这些诡异的吞噬者。

　　赵猛在“远航号”上，也暂时放下了内部的纷争，指挥着舰船进行规避和反击。周锐带领的陆战队员甚至尝试用磁力靴固定在舰体外部，用单兵武器攻击靠近的梭形机，但效果不佳。

　　战场瞬间陷入极度混乱。人类舰队引以为傲的科技和火力，在这些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遵循着完全不同物理规则的“蜂群”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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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出结果了！”静语的声音在激烈的干扰中断续传来，“这些单位……它们的技术基础……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扭曲异化了的……‘织网者’协议底层代码！但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改造了！它们不是造物……更像是……被某种存在‘感染’并‘驱使’的工具！”

　　被感染并驱使的、蕴含“织网者”代码的工具？林远心中巨震。这难道就是“守望者”意识提到的、“织网者”协议在净化失败后，为了防止“原罪”扩散而可能执行的某种极端措施的体现？还是说，是“冥渊”污染了“织网者”的网络，反过来利用其力量？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紫红色空间翘曲窗口中，主体终于缓缓驶出——

　　那并非预想中的庞大星舰，而是一个……难以名状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集合体。它由无数吞噬了能量的梭形机汇聚而成，时而如同伸展触须的星云水母，时而化作布满尖刺的金属行星，时而又坍缩成一个吞噬光线的奇点。它的核心，是一个不断脉动的、散发着混乱与饥饿意志的紫红色光核。

　　一个冰冷的、非人的意识波动，如同瘟疫般扫过整个战场，用的是被扭曲的“守护者”通用信息码：

　　【……检测……‘原罪’污染……低浓度……存在‘钥匙’候选波动……】

　　【……执行……净化协议……回收……所有潜在污染源与‘钥匙’载体……】

　　【……抵抗……无意义……融入……‘归寂之潮’……乃最终……秩序……】

　　这自称“归寂之潮”的诡异存在，将贝塔星系的所有智慧生命，都视作了需要“净化”的“污染源”！而它的目标，显然也包括了可能身为“钥匙”载体的林远，以及他所知晓的关于“起源方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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