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墟市入口与饥饿注视

　　那股源自星辰残骸深处的、冰冷死寂且充满掠夺意味的意志扫过，让贾行灵魂都为之战栗！仿佛被一头沉睡于宇宙坟场深处的远古凶兽，隔着无尽虚空，投来了饥饿的一瞥！

　　“师弟，怎么了？”王铁柱敏锐地察觉到贾行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骤变的脸色，立刻警惕地举起巨盾，气血翻腾，将贾行护在身后。苏柒和钱多多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灵光隐现。

　　“没什么，”贾行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收回望向那片残骸的目光，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可能是初来此地，有些不适应这里的规则紊乱。”他没有说出实情，那未知存在的注视带来的压力太大，贸然说出来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再次看向手中微微震动的“坊市请柬”，不再犹豫，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嗡——”

　　请柬上的世界符文光芒大盛，一道柔和的光柱射出，精准地落在前方那块悬浮“陆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如同礁石般的平台上。光柱稳定下来，形成了一条临时的通道。

　　“走！”贾行低喝一声，率先踏入光柱。王铁柱三人紧随其后。

　　穿过光柱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遭那令人不适的虚空紊乱感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对稳定、但却更加嘈杂混乱的气息。

　　他们已然站在了那处礁石平台上。平台向前延伸，连接着一条宽阔的、由某种不知名黑色石材铺就的街道。街道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风格迥异到令人咋舌。

　　有以森白巨兽头骨为门廊的商铺，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有完全由扭曲金属管道和齿轮构成的机械堡垒，发出规律的轰鸣；有悬浮在半空、被藤蔓与鲜花包裹的树屋，散发着自然的气息；也有笼罩在阴影中、门扉紧闭的石砌小屋，透出神秘与危险。

　　空中，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行器或凭借肉身飞行的生灵穿梭往来。贾行看到背生双翼、肤色湛蓝的类人生物；看到驾驭着符箓飞舟、道袍飘飘的修士；也看到坐在悬浮魔毯上、念动咒语的法师；甚至还有几个完全由元素能量构成的生命体一闪而过。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语言、精神波动乃至无法理解的信息素交流，混杂着丹药香、机油味、血腥气、深渊硫磺味等无数种气味。灵气也异常驳杂，各种属性的能量乱窜，甚至还有一些从未感知过的异种能量。

　　这里就是“万界坊市”的外围，一个真正意义上鱼龙混杂、光怪陆离的诸天交汇之地！

　　“跟紧我，不要随便与人对视，更不要轻易神念探查。”钱多多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经验丰富地低声提醒，“这里没有任何秩序可言，实力和眼力就是一切。”

　　四人沿着黑色石街小心前行。贾行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悄然运转“诸天债榜”。刹那间，无数或强或弱、或清晰或模糊的“债务”因果线条，如同沸腾的蛛网般，充斥了他的感知！

　　有的“债务”源于交易亏空（淡灰色），有的源于血仇未报（深红色），有的源于背叛与欺骗（漆黑），有的则是某种契约的束缚（银色）……五花八门，光怪陆离。许多“债务”的源头，其生命形态和能量属性都超出了贾行的认知范畴。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债务”纠缠过重、气息危险的存在，同时也在搜寻着之前透过请柬感知到的那一丝“优质债务”波动的具体方位。

　　然而，那股波动在此地繁杂的“债务”海洋中，反而变得难以捕捉，时隐时现。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摆满地摊、人声鼎沸的十字路口时，贾行目光一扫，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摊上。

　　摊主是一个笼罩在破烂灰袍里、看不清面容的矮小身影。摊位上只随意摆放着几件东西：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残片，一颗毫无光泽的灰色珠子，半截焦黑的木杖，还有一块巴掌大小、坑坑洼洼的暗红色石头。

　　吸引贾行注意的，并非是这些东西本身，而是在“规则视野”和“诸天债榜”的双重感知下，那块暗红色石头内部，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剥夺”规则气息！与他从永冻荒原“矿髓”和“道缺之痕”中感受到的，隐隐同源，但又有所不同，更加古老、更加内敛！

　　而且，这块石头本身，似乎也处于一种奇特的“债务”状态——它仿佛是某个巨大“亏空”的一部分，是无主的，但又与某个庞大的“债主”隐隐相连。

　　贾行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了，师弟？”王铁柱立刻警觉。

　　“看到个有意思的东西。”贾行示意他们稍等，自己则走向那个地摊。

　　灰袍摊主似乎对生意毫不关心，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贾行蹲下身，目光扫过摊位，最后停留在那块暗红色石头上，故作随意地问道：“道友，这东西怎么卖？”

　　灰袍下传来一个沙哑、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说的是一种晦涩的语言，但通过精神波动，贾行理解了意思：“‘烬尘余晖’，三千……标准灵石。”

　　三千标准灵石？贾行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万界坊市的通用货币单位，看来与上品灵石价值相仿。价格不菲，但若真如他所感，绝对值这个价。

　　他没有立刻还价，而是伸出手，想要拿起石头仔细感受。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头的刹那，那灰袍摊主猛地抬起头！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两团不断旋转的、深邃的灰色旋涡！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志，瞬间锁定了贾行！

　　贾行浑身一僵，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灰色旋涡吸进去！这摊主……绝非寻常！

　　“你……”灰袍摊主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身上……有‘祂’的味道……”

　　贾行心中巨震！“祂”？是指永冻荒原的“原始债源”？还是指那“道缺之痕”？亦或是……刚才在虚空中注视他的那个未知存在？

　　这摊主竟然能感知到他身上纠缠的因果？！

　　就在贾行不知如何回应，气氛骤然紧张之际，街道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只见一道璀璨的银色流光，如同失控的流星，撞碎了好几栋建筑的防护，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狠狠砸落下来！流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

　　“小心！”钱多多惊呼。

　　那银色流光不偏不倚，正朝着灰袍摊主的地摊——以及蹲在摊前的贾行，当头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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