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坟场边缘与秩序残响

　　短暂的权衡后，贾行做出了决定——前往规则坟场边缘进行初步探索。持续的虚弱在此地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而那深处的召唤与《星籁》的异动，都预示着那里存在打破僵局的契机。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情报。

　　“骸骨，在前引路，保持警惕，抵达边缘即可，不可深入。”贾行通过契约下达指令。

　　“遵命，主人！”骸骨低吼一声，三只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畏惧交织的光芒。它甩动粗壮的尾巴，驱散周围那些依旧有些惶恐的手下，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片令它本能恐惧的山脉方向走去。

　　贾行紧随其后，同时全力运转起优化后的贷契网络。此刻的网络，结构更加稳固，能量流转如同溪流般潺潺不息，不仅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灵魂，更将周围更大范围内的环境信息，以一种模糊的“规则态势图”的形式反馈到他的感知中。

　　他能“看到”脚下暗紫色土壤中蕴含的微弱腐蚀性能量流，能感知到远处那些扭曲植物散发的混乱生命波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间中那些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的规则裂隙。这网络，成了他在此地的“眼睛”和“耳朵”。

　　越是靠近规则坟场，环境变得越发诡异。灰色的雾气开始弥漫，视野受阻，空气中紊乱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刀片，切割着闯入者的一切。寻常生灵至此，恐怕顷刻间就会被混乱的规则撕碎，或者被无处不在的规则信息碎片冲垮神智。

　　骸骨不得不撑起一层厚重的骨甲灵光，艰难地抵挡着规则乱流的侵蚀，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贾行则依靠贷契网络的庇护，情况稍好。网络如同一个精密的过滤器，将最狂暴的规则乱流抵挡在外，同时缓缓吸收着那些相对温和、却蕴含着独特信息的规则碎片。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阅读一本由无数破碎法则写就的、杂乱无章的“天书”。

　　突然，网络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前方带路的骸骨猛地停下脚步，发出低沉的警告嘶吼。

　　只见前方的灰色浓雾中，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荒原，而是一片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区域。悬浮在半空的断裂河流、倒置燃烧的黑色山峰、不断重复着生灭循环的晶体丛林……这里的一切物理规则似乎都失效了，只剩下最原始、最混乱的规则显化。

　　而在这些奇诡景象之间，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巨石耸立着，巨石表面流淌着暗沉的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规则威压。这里，便是规则坟场的边缘！

　　“主人，不能再前进了。”骸骨传递来恐惧的意念，“前面的规则完全是破碎的，踏进去就可能迷失，或者被某个突然显化的规则碎片彻底湮灭！”

　　贾行停下脚步，凝重地望向那片规则废墟。他能感觉到，怀中的《星籁》变得滚烫，灵魂深处的“混沌之种”跳动得更加有力，那神秘的召唤感正是从这片废墟的深处传来。

　　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盘膝坐下，将心神彻底沉入贷契网络，尝试以更精细的方式，去“聆听”和“解析”这片规则坟场边缘逸散出的信息。

　　这一次，他有了新的发现。

　　透过网络的过滤，他捕捉到了一些相对完整的规则“回响”。这些回响并非单纯的混乱，其中似乎残留着某种……秩序的痕迹！

　　一段关于“重力恒定”的规则碎片，在崩坏前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锁定”过；一块蕴含着“物质不灭”法则的晶体，其核心处有着被外力“修正”的烙印；甚至有一段关于“时间流速”的混乱波动中，隐约残留着一道平滑的“干预”轨迹……

　　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片规则坟场在彻底崩坏之前，似乎经历过某种大规模的、旨在“维持秩序”的强力干预！只是那干预最终失败了，或者……被更强大的力量打破了。

　　“是天平圣教吗？”贾行心中猜测。恐怕也只有那个执掌“因果权衡”的上古宗门，才有能力进行如此规模的规则干预。

　　他尝试引导一丝“源债”权限，小心翼翼地接触一道相对温和的、关于“能量传导”的破碎规则。

　　就在接触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道破碎规则仿佛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引动了周围小范围内的规则乱流！无数破碎的规则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汇聚而来，在贾行面前飞快地组合、扭曲，最终……竟然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人形轮廓！

　　这人形轮廓散发出纯粹由规则信息构成的、冰冷而威严的气息，它没有面容，却仿佛“看”向了贾行，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念骤然冲击而至：

　　“检测到未授权规则接触……”

　　“识别：非注册‘秩序维护者’……”

　　“依据《泛维度秩序守则（残片）》第***条（缺失）……执行……清除程序！”

　　那规则人形猛地抬手，一道由无数细小规则符文构成的、散发着“分解”与“归序”意味的纯白光束，瞬间射向贾行！

　　这攻击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更本质的规则层面的攻击！它旨在将贾行这个“不稳定因素”从规则层面直接“抹除”！

　　“主人小心！”骸骨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挡在贾行面前，厚重的骨甲灵光全力爆发！

　　嗤——！

　　纯白光束击中骨甲灵光，没有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规则消融声！骸骨那足以抵挡荒原巨兽撕咬的防御，在这规则光束面前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它发出痛苦的咆哮，中间那只竖眼瞬间黯淡，庞大的身躯被轰得倒飞出去，骨甲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孔洞，规则的力量仍在不断侵蚀！

　　贾行瞳孔骤缩，这规则人形的攻击远超想象！他毫不迟疑，立刻引动贷契网络的全部力量，不是硬抗，而是——转移！

　　他将那规则光束残余的锁定与侵蚀之力，通过网络瞬间分散给成百上千个低等生灵节点！同时，他全力催动《星籁》，银色的契约光辉如同盾牌般护住自身核心。

　　噗噗噗噗——！

　　网络中，大量最外围的、实力最弱的低等生灵节点，在这股规则之力的分散冲击下，瞬间湮灭！但它们的存在，为贾行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趁着这一瞬，贾行眼中厉色一闪，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他将刚刚领悟到的、关于此地规则曾被“干预”的感悟，混合着“源债”权限中对“契约”与“因果”的掌控力，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之矛，狠狠刺向那规则人形：

　　“汝之秩序……早已崩塌！”

　　“干预之力……已然失效！”

　　“凭何……执掌……清除之权？！”

　　“此间因果……由吾……裁定！”

　　那规则人形被这蕴含着“质疑”与“裁定”意味的意念击中，身形猛地一滞，构成它身躯的规则光影开始剧烈闪烁、紊乱，似乎贾行的话语，触及了它存在的某个逻辑漏洞或者说……残破的根基！

　　它那纯白的“目光”首次出现了混乱，冰冷的意念断断续续：

　　“秩序……崩塌……干预……失效……”

　　“权限……检索……错误……”

　　“核心指令……冲突……”

　　“无法……识别……裁定者……”

　　就在它陷入逻辑混乱，攻击停滞的刹那——

　　贾行脚下，一片看似平静的、由扭曲光影构成的地面，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股远比规则人形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无尽“归寂”与“埋葬”意味的吸力，猛地从裂缝中传出，瞬间笼罩了贾行！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环境的自然变化！是这片规则坟场本身在“呼吸”，在吞噬靠近它的一切！

　　“不好！”贾行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拖向那深不见底的规则裂缝！骸骨挣扎着想冲过来救援，却被更强烈的规则乱流阻挡在外。

　　就在贾行半个身子都被拖入裂缝的瞬间，他怀中的《星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猛地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天旋地转间，贾行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冰冷的、由无数规则碎片构成的“薄膜”，然后重重摔落。

　　预期的湮灭没有到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位于规则坟场边缘之下的、不受外界混乱规则影响的……神秘洞穴之中？

　　洞穴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如同星辰般的规则结晶，而在洞穴的中央，一座由某种黑色石头垒成的、简陋的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的、散发着与“混沌之种”同源气息，却更加浓郁的混沌气流！

　　祭坛旁，还散落着几块断裂的、刻着古老符文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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