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薪尽火传与契碎道存

　　司徒钟与星算阁主的力量如同两道坚固的堤坝，将贾行那缕微弱的不灭灵光，从“归零”风暴的核心险险拽出，瞬间挪移到了远离黑暗源头的、一片相对稳定的破碎规则浮岛上。

　　贾行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两位大能力量的温养下，才勉强没有彻底熄灭。他“看”向自己——肉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灵魂黯淡无光，之前融合的“契约碎片”已彻底失去所有神异波动，变成了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顽石，沉寂在灵魂深处；系统界面一片灰暗，所有功能模块都陷入了沉寂，唯有【混沌之种】与【秩序薪火】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如同寒冬中的两点星火。

　　力量尽失，道基半毁。与“创世之契”的关联被彻底斩断，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最大的凭依和最明确的目标。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与茫然，涌上心头。

　　“小子，别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司徒钟灌了口酒，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羁，但眼神却格外凝重，“你能在那‘根源意志’的抹杀下，靠着‘赖账’保住一点真灵不灭，已经是旷古绝今的奇迹了。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吗？那是‘借贷’这个概念诞生时的一点‘绝对意念’，是规则之上的规则！你能让它‘逻辑卡顿’，足够你吹嘘到下个纪元了！”

　　星算阁主的声音则更加理性：“你的行为，虽然代价惨重，但确实在旧体系的铁幕上，撕开了一道裂缝。‘根源意志’的绝对性被动摇，这对于整个规则格局的影响，是颠覆性的。只是……”

　　他望向远方那依旧在剧烈波动、暗金与纯黑光芒疯狂交织的黑暗源头方向，语气沉重：“‘创世之契’主体失去了你的‘循环之种’压制，其崩坏进程正在加速。而‘墟’作为担保方，在感知到契约即将彻底失效后，其‘吞噬’本能已被完全激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贾行沉默着，感受着自身的虚弱，也感受着远方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他知道两位大能说的是事实，但他现在……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灵魂深处那两点微弱的星火——【混沌之种】与【秩序薪火】，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迷茫与不甘，轻轻跳动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自【混沌之种】中流淌而出，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灵魂。这力量远不如从前，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与包容，仿佛洗尽了所有外来规则的铅华，回归了最本初的混沌。

　　而【秩序薪火】则传递来一股坚定、温暖的意念，那是在“秩序坟场”融合“庇护薪火”时获得的、属于上古秩序守护者的信念——守护与传承，永不屈服。

　　同时，他怀中那本已彻底黯淡、仿佛凡铁的“契约碎片”（顽石），其最核心处，似乎也因为这内外两股力量的滋养，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截然不同的波动。那不再是“契约”的规则波动，而是一种……空白、待书写的承载之意？

　　《星籁》已燃尽，但它最后留下的指引——“以身为柴，播新循环之种”——却深深烙印在贾行心中。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茫然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力量失去了，可以重修。

　　道基破损了，可以重塑。

　　与“源契”的关联断了……或许，也未必是坏事？

　　他之前的路，太多依赖于外物——系统、碎片、各种权限。如今，这些外物几乎尽数失去，反而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根本——是他来自异世的灵魂，是他对“债务”与“循环”的独特理解，是他不屈的意志，以及……这枚源自无序、包容万象的【混沌之种】，与这缕秉承守护、破旧立新的【秩序薪火】！

　　“薪尽……火传。”贾行轻声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旧的‘契’碎了，但我的‘道’……还在！”

　　他挣扎着盘膝坐起，不再去关注远方的毁灭景象，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开始以【混沌之种】为基，以【秩序薪火】为引，以自身对“循环”之道的感悟为蓝图，尝试……重构自身的内天地！

　　见贾行重新振作，司徒钟与星算阁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

　　“这才像话嘛！”司徒钟哈哈一笑，屈指一弹，一滴晶莹如玉、散发着浓郁生机与道韵的酒液落入贾行眉心，“老夫这口‘千年醉’，便宜你小子了！”

　　星算阁主则袖袍一挥，无数细微的星光符文涌入贾行周身穴窍，助他梳理混乱的规则，稳定重构的过程：“此乃‘周天星辰镇元法’，可助你稳固根基，明晰道途。”

　　得到两位大能的相助，贾行内天地的重构过程顺利了许多。破碎的经脉在混沌之力的包容下缓缓接续，黯淡的灵魂在秩序薪火的照耀下逐渐凝实。一个以混沌为土壤、以秩序为框架、以循环为脉络的全新道基雏形，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形成。

　　虽然力量层次远不如前，但其本质，却更加纯粹，更加贴近他所追求的“道”！

　　然而，就在贾行沉浸于自身道途的重塑之时——

　　远方那黑暗源头处，异变达到了顶峰！

　　伴随着一声仿佛宇宙撕裂般的巨响，那挣扎的“创世之契”主体卷轴，终于在“根源意志”的愤怒与“墟”的吞噬双重压力下，彻底……崩碎了！

　　无数暗金色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射，蕴含着恐怖的本源力量与混乱的规则信息！

　　而“墟”那无形的巨口，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合拢，将最大的一块卷轴碎片，连同其周围的大片规则空间，一口吞下！

　　恐怖的吞噬之力形成了巨大的旋涡，开始拉扯、吞噬周围的一切！连光线和规则都无法逃脱！

　　“不好！‘墟’开始失控性吞噬了！”星算阁主脸色剧变，“必须立刻阻止它！否则整个核心区，乃至更遥远的星域，都会被它拖入‘虚无’！”

　　司徒钟也收起了戏谑，表情严肃：“妈的，这下玩脱了！小子，你……”

　　他话未说完，就见那吞噬漩涡的中心，被“墟”吞下的那块最大卷轴碎片处，一点纯黑的印记猛地亮起！是那“根源意志”！

　　它似乎依附在了那块碎片上，随着“墟”的吞噬，其影响范围正在急剧扩大！一股混合了“终极清算”与“绝对虚无”的恐怖气息，如同瘟疫般，顺着“墟”的吞噬通道，开始向着诸天万界蔓延！

　　而被那纯黑印记光芒扫过的区域，无论是物质、能量、还是规则，都在瞬间……静止、褪色，然后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

　　这不再是吞噬，而是……抹除！

　　更让贾行心神俱震的是，通过那微弱的新生道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片被“抹除”的区域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斩断的因果联系——那是他之前“赖账”行为，被“根源意志”牢牢“记住”的标记！

　　“根源意志”……顺着这丝因果，锁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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