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汇报

　　楚默和乌鲁鲁对视一眼，由乌鲁鲁先开口，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从潜入、发现实验室入口、遭遇陷阱、门后实验室的环境、发现废弃培养舱和那个巨大怪物，到楚默进入后失踪、他独自遭遇黑衣人伏击、以及最后楚默从天而降、两人合力突围的整个过程。

　　他刻意略去了楚默的个人能力情况，只说他进入后通讯中断，独自探索时遭遇了那个“生物机械融合体”并设法将其摧毁。

　　轮到楚默时，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描述自己踏入实验室后的经历。

　　他详细描述了那粘腻的环境、怪物的骇人外观、恐怖的精神攻击和物理攻击，以及自己如何发现控制台的紧急制动闸、冒险切断能量、最终摧毁怪物的过程。

　　他也提到了怪物死亡后崩解、出现暗金色晶体，以及自己后来通过通风管道逃离、恰好撞见乌鲁鲁被伏击的情况。

　　然而，关于技能失效的事情，楚默犹豫了一下。

　　在这样正式的、有多方高层在场的汇报中，提及自己依赖的、可能不被理解甚至被视为不稳定因素的“技能”，是否明智？

　　他看了一眼乌鲁鲁，后者几不可查地微微摇了摇头。

　　楚默最终决定暂时隐瞒这部分。

　　他只是说：“在实验室内部，我感觉……非常不适，不仅仅是精神攻击的影响，还有一种……仿佛与某种外界‘联系’被切断的空白感。反应和判断似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算是部分事实。

　　“空白感？联系切断？” 仲裁者第一次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但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在楚默脸上，“具体描述。”

　　楚默感到一丝压力，但他稳了稳心神，谨慎地措辞：“很难形容，长官。就像平时依赖的某种……直觉或者条件反射，突然失灵了。在应对怪物攻击时，感觉比平时更……吃力。”

　　他避开了“技能”这个具体词汇。

　　仲裁者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继续追问，转而看向铁壁指挥官：“晶体分析有初步结果了吗？”

　　铁壁指挥官操作了一下面前的终端，将一份加密报告投射到空中。

　　“蜂医和骇爪干员带领的技术小组正在连夜分析。初步确认，晶体材质未知，非地球上任何已知元素或化合物。内部检测到极其复杂的、处于某种‘惰性’但‘活跃’矛盾状态的生物-电磁-信息复合能量场。能量特征与零号大坝、总部屏障试探信号同源，但与之前任何样本都不同，其信息密度和结构复杂度高出数个数量级。”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更重要的是，晶体内部检测到被加密的、碎片化的信息流残留。技术小组正在尝试破解，但加密方式闻所未闻，进展缓慢。初步判断，这枚晶体，很可能不仅仅是能量源或某种生物质核心，更可能是一个……‘存储器’，或者‘意识载体’的碎片。”

　　“存储器？意识载体？” 赛伊德眉头紧锁，“拓扑逻辑在长弓溪谷那鬼地方，到底想保存什么？或者说……囚禁什么？”

　　“这正是问题所在。” 铁壁指挥官看向楚默，“楚默干员，你摧毁的那个‘生物体’，根据你的描述和现场残留分析，很可能是拓扑逻辑某项早期生物机械融合实验的产物，其存在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孕育’、‘维持’或‘保护’这颗晶体。你切断能量供应，导致其崩解，晶体脱落。这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某种……预设的‘释放’或‘转移’机制？”

　　楚默心中一震。

　　预设的释放？

　　难道自己摧毁怪物，反而在无意中完成了拓扑逻辑设定的某个步骤？

　　“关于伏击乌鲁鲁队长的第三方武装，” 仲裁者将话题拉回，“他们的身份有线索吗？”

　　乌鲁鲁摇头：“没有明确标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风格偏向顶尖雇佣兵或特种部队，但又不完全像。他们似乎对地形有一定了解，埋伏得很专业。目标明确是我，或者任何从实验室方向出来的人。我怀疑，他们可能一直在监视那个实验室入口，或者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我们的行动。”

　　“是哈夫克的人？” 赛伊德猜测，“还是雷斯的后手？或者……是拓扑逻辑自己安排的‘清道夫’？”

　　“都有可能，但缺乏证据。” 铁壁指挥官沉声道，“长弓溪谷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拓扑逻辑的遗迹、神秘的晶体、第三方的武装……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复杂的局面。我们必须加快对晶体信息的破解速度，同时加强对长弓溪谷及周边区域的监控，查明那支武装的来历。”

　　他看向楚默和乌鲁鲁：“你们带回的情报和样本至关重要。但你们也暴露在了更大的风险之下。拓扑逻辑和那支神秘武装，现在都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和行动。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需要留在基地，一方面彻底恢复，另一方面，随时准备配合后续调查和分析工作。在获得新的命令前，不得擅自离开基地，也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次任务的详细信息，包括对彼此。”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点，目光扫过两人。

　　“是，长官。” 楚默和乌鲁鲁齐声应道。

　　“赛伊德指挥官，” 铁壁转向赛伊德，“关于长弓溪谷的后续地面侦察和监控，需要阿萨拉方面的协助。尤其是对雷斯势力动向，以及任何异常人员活动的监控。”

　　赛伊德点头：“我会安排。雷斯那边我会亲自去‘拜访’一下。至于那支武装……如果让我查出来是谁在我的地盘上搞鬼，我绝不轻饶。”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汇报结束，楚默和乌鲁鲁被要求返回医疗中心继续观察。

　　离开汇报室，走在安静的通道里，两人都沉默着。

　　“楚默，” 乌鲁鲁突然低声开口，没有看楚默，“你在实验室里感觉到的‘空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或者……想起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们是队友。”

　　楚默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我知道，队长。谢谢。”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系统的事。

　　那太离奇，暂时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

　　回到医疗中心的观察室，楚默躺回床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他却毫无睡意。

　　他拿出个人终端，调出了权限内可查看的、关于拓扑逻辑、哈夫克航天基地早期历史、以及一些关于异常精神现象和能量场研究的公开资料，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试图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到一丝能与自己经历吻合的线索。

　　航天基地的梦境、老太的幻影、实验室的怪物、失联的系统、神秘的晶体……这些碎片在他眼前晃动。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这个谜团的核心，或许与德穆兰有着某种深不可测的联系。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自己的幻影中？

　　为什么那些梦境总是围绕航天基地？

　　拓扑逻辑的古老信号，为何会与航天基地的早期技术产生关联？

　　疑问越多，真相似乎越遥远。

　　楚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他，正身处网的中心。

　　他关闭终端，望向观察室窗外基地内部冰冷的金属结构。

　　远方，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航天器引擎测试的低沉轰鸣。

　　长弓溪谷的冒险暂时告一段落，但风暴的阴云，已然笼罩了更广阔的天空。

　　拓扑逻辑这个神秘组织，借由他之口也正式登场在各大势力的台面上。

　　潜藏的水鬼已经被揪出，大家都在明面上共斗。

　　而他，在恢复力量、弄清系统真相之前，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棋局中，走出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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