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林家出手

　　马来西亚之行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签证、安保、情报收集、行程规划，每一项都需要时间。林栀原以为至少有一周的缓冲期，可以让她安心准备数据公开材料，同时和沈司珩、陆北辰、埃里希三方敲定最终的行动方案。

　　但现实总爱打人脸，而且专挑最疼的地方打。

　　事情是从一个周一的清晨开始的。

　　林栀刚在沈氏集团的技术实验室坐下，准备开始整理第一批要公开的研究数据，手机就响了。是植物园的张主任，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

　　“林博士，出事了！我们最大的培养基供应商刚刚通知，从今天起停止向我们供货，合同期内的订单全部作废，违约金他们照付。”

　　林栀眉头一皱：“理由呢？”

　　“说是‘产能调整，战略转型’。”张主任语气急促，“但我去打听过了，他们转头就和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绿野生物’签了独家供应协议。这明显是有人挖墙脚！”

　　培养基是植物组织培养的基础材料，就像做饭需要米一样。没有稳定的培养基供应，实验室里那些正在培育的珍稀植物样本全得停工。

　　“备用供应商呢？”林栀强迫自己冷静。

　　“我联系了三家，两家说产能已满，一家直接说‘不方便供货给贵园’。”张主任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林博士，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就好像……有人提前打过了招呼。”

　　林栀的心沉了下去。她立刻想到了林家——那个她名义上的“家”，那个她刚得知自己并非亲生女儿的地方。

　　“我知道了。”她尽量让声音平稳，“你先稳住团队，培养基库存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天。如果减少实验量，也许能撑一周。”

　　“好，给我三天时间。”林栀挂了电话，立刻打给沈司珩。

　　电话几乎是秒接。

　　“林栀？怎么了？”沈司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

　　“植物园的培养基供应商被挖走了，其他供应商也集体拒供。”林栀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是林家动手了。”

　　沈司珩沉默了两秒，然后说：“我在开会，马上结束。你待在实验室别动，我让陈助理去接你。我们回家谈。”

　　半小时后，沈司珩的公寓书房里，三人紧急会议——林栀、沈司珩，还有被临时call来的陆北辰。

　　陆北辰听完情况，吹了声口哨：“哟，趁你病要你命？林家这出手时机选得挺毒啊。你们刚和罗森塔尔家族达成合作，正准备对付‘园丁组织’，他们就来这么一出，是想让你们后院起火，分身乏术？”

　　“不止。”沈司珩调出平板上的几份报告，“我让陈助理查了，过去24小时，林氏集团通过多个关联账户，在二级市场收购了‘绿野生物’——就是抢走你们供应商那家公司——15%的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同时，林国栋的个人助理昨天下午拜访了植物园的三家备用供应商。”

　　证据确凿，就是林家干的。

　　林栀感到一阵荒谬的愤怒。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明知她不是亲生女儿却依然默许这个谎言的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仅不帮忙，还落井下石。

　　“他们想要什么？”她听到自己问，声音冷得像冰。

　　“植物园。”沈司珩直截了当，“你母亲留下的植物园，土地所有权在林家名下，你只有经营权。如果植物园经营不下去，林家有权收回土地，转给其他开发商——那片地现在市值至少翻了三倍。”

　　为了钱。又是为了钱。

　　林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决绝：“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

　　“你有计划？”陆北辰挑眉。

　　“培养基的问题，短期内可以通过进口解决。”林栀思路清晰，“沈司珩，我需要沈氏集团的海外采购渠道，绕过国内的供应商联盟。”

　　“已经在联系了。”沈司珩说，“欧洲和日本都有可靠的培养基生产商，空运过来，最慢三天也能到。成本会增加，但能解决问题。”

　　“好。”林栀点头，“同时，我要启动B计划——植物园转型。”

　　“转型？”陆北辰好奇。

　　“从单纯的科研和观赏，转向‘科研 科普 文创’的综合体。”林栀解释道，“我原本就在规划一个面向公众的植物基因科普馆，现在正好提前启动。一旦植物园有了稳定的客流和文创收入，就不再单纯依赖科研经费和投资，抗风险能力会大大增强。”

　　沈司珩眼中闪过赞赏：“这个思路很好。沈氏可以投资，也可以引入旅游和文化板块的资源。”

　　“但需要时间。”陆北辰泼了盆冷水，“从规划到落地，至少得半年。这半年里，林家肯定会不断找麻烦。”

　　“所以我们需要第三招。”林栀看向陆北辰，“反击。”

　　陆北辰眼睛一亮：“怎么反击？黑进林氏集团的系统？曝光他们的黑料？还是找几个债主上门讨债？这个我擅长！”

　　沈司珩无语地看他一眼：“我们是合法公民。”

　　“合法反击。”林栀补充，“林氏集团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和建材。我记得……他们最近在竞标城东新区的一个政府项目，对吧？”

　　沈司珩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微扬：“对。那个项目对环保和可持续发展有很高要求。如果竞标方被曝出有破坏生态环境、违规占用绿地的历史记录……”

　　“那中标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林栀接口，“巧了，我们植物园旁边那块原本规划为城市绿肺的地，三年前就是被林氏集团违规开发，建成了商业楼盘。当时的环评报告……好像有点问题。”

　　陆北辰鼓掌：“漂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这种陈年旧账，证据还找得到吗？”

　　“找得到。”沈司珩说，“我母亲当年就关注过这件事，留下了一些资料。而且……林国栋的那个助理，好像对这件事知道得不少。”

　　“策反？”陆北辰来了兴趣。

　　“不是策反，是交易。”沈司珩淡淡地说，“那个助理最近在澳门欠了不少赌债，正需要钱。而我们知道他在林氏的一些‘小动作’，足够让他丢掉工作甚至吃官司。用这些信息，换一些我们需要的情报，很公平。”

　　林栀看着沈司珩运筹帷幄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个男人，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坚实的支撑。

　　“那就这么定了。”她总结道，“三条线并行：短期解决供应链问题，中期推动植物园转型，长期反击林氏集团。马来西亚之行……”

　　“照常进行。”沈司珩果断地说，“林家的这些小动作，还不足以打乱我们的核心计划。相反，如果我们能迅速解决这个问题，反而能向‘园丁组织’展示我们的实力——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陆北辰点头：“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我得同时兼顾马来西亚的安保和林家这边的调查，工作量翻倍啊……得加钱！”

　　“加。”沈司珩爽快地说，“另外，埃里希那边我也联系了。罗森塔尔家族在欧洲的医药网络，可以帮我们解决培养基的进口问题，甚至能提供一些更先进的替代材料。”

　　三方联动的优势开始显现。林栀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沈司珩，有陆北辰，现在还有埃里希代表的罗森塔尔家族。这场仗，未必会输。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打仗。

　　第一天，沈司珩通过沈氏集团的海外渠道，紧急空运了第一批培养基到植物园，解了燃眉之急。同时，陈助理“偶遇”了林国栋的那个赌债缠身的助理，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谈话。

　　第二天，林栀亲自带队，启动了植物园改造的初步设计。她决定将外婆的“记忆昙花”故事（当然，隐去了科幻部分）作为科普馆的核心，讲述一个关于爱、传承和科学探索的故事。沈氏集团的设计团队连夜赶工，拿出了第一版方案。

　　第三天，陆北辰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林氏集团三年前违规开发的那块地的完整环评报告——果然有问题。同时，那个助理“主动”向纪委举报了林氏集团在城东新区项目竞标中的一些“不规范操作”。

　　效果立竿见影。

　　当天下午，林栀就接到了林国栋的电话——这是时隔半年，她这位“父亲”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小栀，”林国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端着长辈的架子，“听说植物园最近遇到些困难？需不需要家里帮忙？”

　　虚伪。林栀在心里冷笑，语气却平静：“谢谢爸关心，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林国栋显然很意外，“怎么解决的？”

　　“找到了新的供应商。”林栀轻描淡写，“欧洲的，质量更好，价格还更优惠。对了，还要谢谢爸，要不是原来的供应商突然断货，我们也不会发现更好的选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国栋不傻，听得出话里的讽刺。

　　“那就好。”他干巴巴地说，“另外……城东新区那个项目，家里最近遇到点麻烦。你和沈司珩……能不能帮忙说句话？”

　　终于切入正题了。林栀几乎能想象出林国栋此刻的表情——强忍着怒气，却又不得不低头。

　　“爸，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她装傻，“而且司珩最近很忙，在准备一个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恐怕没时间管这些小事。”

　　“小栀！”林国栋的语气重了些，“再怎么着，你也是林家的人！家里好了，你才能好！”

　　这话终于点燃了林栀压了几天的怒火。

　　“林家的人？”她笑了，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爸，有些话，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就不用说破了。但既然您提到了，那我就问一句：我真的是林家的人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

　　“您和我妈结婚，是为了帮她，也是为了帮我外婆，对吧？”林栀继续说，声音平稳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您是个好人，我感激您。但这二十多年，我在林家过得怎么样，您心里清楚。现在，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林家好不好，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你……”林国栋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气还是愧。

　　“城东新区的项目，我不会帮忙，司珩也不会。”林栀斩钉截铁，“而且我建议您，好好查查公司内部的账目和管理，最近好像有些……不太规范的操作被曝光了。早点处理，免得惹更大的麻烦。”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警告。

　　林国栋显然听懂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栀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小栀，”他终于开口，声音苍老了许多，“你妈妈……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提到母亲，林栀的心软了一瞬。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母亲是母亲，林家是林家。

　　“我会幸福的。”她说，“但不用林家操心。”

　　挂了电话，林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多年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沈司珩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都说清楚了？”

　　“嗯。”林栀靠在他怀里，“以后……我和林家，就彻底两清了。”

　　“不难受？”

　　“有点。”林栀诚实地说，“但更多的是……轻松。就像卸下了一个背了很久的包袱。”

　　沈司珩吻了吻她的头发：“那就好。”

　　窗外的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满书房。

　　林栀看着那片温暖的光，忽然想起外婆影像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要幸福啊。”

　　她想，她正在通往幸福的路上。

　　虽然路上有荆棘，有陷阱，有明枪暗箭。

　　但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坚定不移的爱人，有知道自己是谁的清醒。

　　这就够了。

　　“马来西亚的行程定了吗？”她问。

　　“定了。”沈司珩说，“三天后出发。埃里希派的观察员明天到，是个华裔女孩，叫安娜，植物学博士，也有安保背景，很合适。”

　　“陆北辰呢？”

　　“已经提前过去布置了。”沈司珩笑道，“他说要先去尝尝槟城的海鲜，考察一下‘作战环境’。”

　　林栀也笑了。有陆北辰在，再紧张的气氛都能被他搅和得轻松起来。

　　“对了，”沈司珩想起什么，“埃里希发来最新情报，‘园丁组织’在马来西亚的据点，很可能就在槟城的一个私人植物园里——那家植物园的主人，是个退休的德国植物学家，背景很干净，但埃里希查到，他年轻时参与过‘园丁计划’。”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

　　林栀握紧拳头，眼神坚定：“那就去会会他们。”

　　看看这个纠缠了她外婆一生、也影响了她半生的神秘组织，到底想要什么。

　　也看看她母亲留下的另一株“记忆昙花”，是否真的在那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

　　但林栀知道，黎明总会到来。

　　而在黎明之前，她要先穿越这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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