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双重回应

　　时间，仿佛在林栀埋进抱枕的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还是卡带的那种，发出不堪重负的“滋啦”声。

　　客厅里，站着两个沈司珩。

　　一个，刚从门外闯入，气息微乱，眼神像是裹着冰碴子的龙卷风，死死锁定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谁敢动你我就拆了谁”的磅礴怒气与……不易察觉的恐慌。这是**现实版·沈司珩**。

　　另一个，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个刚刚出卖了他惊天大秘密的手机，向来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俊脸上，此刻正清晰地上演着一场名为“我是谁我在哪我马甲怎么突然就糊了”的内心风暴。这是**网络版·S大神·沈司珩**。

　　林栀把脸死死埋在柔软的抱枕里，感觉自己不是身处顶级豪宅“云顶之巅”，而是误入了什么科幻惊悚片的拍摄现场，还是低成本、道具穿帮的那种——连演员都只有一个，却要硬生生分裂出两个角色！

　　救命！这算什么？霸总和他的精分马甲の修罗场？！

　　现实版沈司珩显然没搞懂眼下这诡异的静止画面是什么情况。他眉头紧锁，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林栀和沙发上的“自己”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终，那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束刺目的白玫瑰上。

　　戾气瞬间飙升！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起那束花，动作粗暴得仿佛那不是娇嫩的花朵，而是什么肮脏的污染物。他看也没看，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区域，精准地将它扔进了硕大的、带自动粉碎功能的厨余垃圾处理器入口。

　　“嗡——” 机器发出低沉的轰鸣，象征着某种不祥的白色，瞬间被绞碎、吞噬，连同那张诡异的卡片，一起化为了齑粉。

　　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泄愤般的狠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稍微顺了点气，重新走回客厅，再次看向林栀，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东西处理了。现在，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将林栀从抱枕里炸了出来。

　　她也顾不上去纠结那两个（？）沈司珩的灵异事件了，现实的恐惧重新攫住了她。她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带着未散的惊惧，声音小小的：“我不知道……就突然收到花，卡片上写着……写着‘小栀子，你终于长大了’……”

　　她每说一个字，现实版沈司珩的眼神就冷一分，周身的气压就更低一度。而网络版沈司珩（姑且这么区分），在最初的措手不及后，已经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沉静地看着她，那里面有关切，有思索，还有一丝……了然？

　　林栀的话音刚落——

　　“叮咚！”

　　她的手机，和网络版沈司珩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同时**响起了那个该死的、专属的论坛提示音！

　　林栀：“！！！”

　　现实版沈司珩：“？？？”

　　网络版沈司珩：“……” （默默将手机屏幕扣了过去）

　　林栀手忙脚乱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是“S”的回复。在这种荒诞到极致的情境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分神吐槽：这回复速度……不愧是5G冲浪选手！

　　**S：别怕，有我。**

　　简短的四个字。

　　一如既往的S式风格，冷静，笃定，带着一种能穿透网络的力量感。

　　几乎是在她看清这行字的同时，头顶传来了现实版沈司珩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与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形成了奇妙的重合与回响：

　　“别怕，有我在。”

　　林栀猛地抬起头。

　　现实版沈司珩正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真实的担忧和一种近乎野蛮的守护欲。他刚才说的话，不是敷衍，不是客套，而是砸在地上能冒出火星子的承诺。

　　手机屏幕上，是网络知己S大神跨越（？）时空的安慰。

　　耳边，是契约丈夫（疑似精分患者）斩钉截铁的宣言。

　　双重的回应。

　　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却带着同样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一刻，同时抵达。

　　像两股温暖的、强大的洋流，一左一右，包裹住了她这只在恐惧寒流中差点冻僵的小船。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安全感，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灭顶的恐慌。

　　鼻子又开始发酸，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她看着现实版沈司珩那双写满了“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S那句“别怕，有我”，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认知，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猛地照进了她混乱的脑海——

　　不管沈司珩是不是S，不管他有多少副面孔，有多少秘密。

　　在这一刻，他对她的保护和在意，是真实的，是不容置疑的，甚至是……拼尽全力的。

　　这就够了。

　　至于那两个（？）沈司珩的谜团……

　　林栀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几乎要脱缰的思绪拽了回来。她看向现实版沈司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

　　“是匿名送来的，物业管家转交的。除了卡片，没有其他信息。”她顿了顿，补充道，“陈助理……已经在查了。”

　　现实版沈司珩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丝。他显然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那副“破门而入”的架势有点过于激动，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试图恢复往常的冷静，只是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正式地、带着审视地，落在了沙发上那个从刚才起就异常安静、仿佛在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自己”身上。

　　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林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网络版沈司珩。

　　四目相对……哦不，是六目相对？

　　网络版沈司珩迎着两人（？）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将扣在茶几上的手机，翻了过来。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现实版沈司珩，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被“抓奸在床”（？）的人不是他。他甚至极其自然地，用一种讨论公事的口吻开口道：

　　“初步判断，送花人有备而来，目标明确。称呼具有极强的指向性和……个人色彩。需要重点排查林栀的过去，尤其是孤儿院时期的人际关系。”

　　现实版沈司珩眯了眯眼，对于这个“自己”突然切换到分析模式，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周身的气场更加冷凝了几分。他冷哼一声：“已经在做了。”

　　林栀看着这两个（？）气场强大、思维同步、却在微妙对峙的男人，感觉自己像个误入高端对局的小菜鸡，完全插不上话。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精分大佬和他的马甲，要开始联手破案了吗？！

　　那她呢？她是负责在旁边喊666的观众，还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证物？

　　她默默地、再次把抱枕搂紧了一点。

　　这双重守护的滋味……好像有点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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