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玫瑰再现

　　顾瑾之退出项目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便平息在沈司珩绝对掌控的领域内。接替的学者能力出众，项目进度甚至因为少了某些微妙的气氛而更加顺畅。林栀和沈司珩之间的关系，也仿佛进入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稳定期”。

　　他依旧话不多，表情管理一流，但那些细小的变化却无处不在。早餐偶尔会出现在餐桌上（虽然品类依旧局限于三明治煎蛋这类“高难度”操作），她随口提过想看的书会悄然出现在书房书架，深夜加班时书房门口总会有一杯温热的牛奶。他甚至默许了苏晓晓时不时来公寓“骚扰”林栀的行为，虽然每次苏晓晓来，他周身的气压会自觉降低两度，并选择待在书房“非请勿出”。

　　林栀感觉自己像是被温水煮着的青蛙，一点点沉溺在这种别扭又真实的温暖里。她不再纠结于他是否直接表达，而是学会了从他沉默的行动和偶尔泄露的眼神中，读取那笨拙却诚挚的关心。

　　日子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平静得让人几乎要忘记曾经的风波和潜藏的阴影。

　　直到这天下午。

　　林栀刚从植物园回来，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准备把路上买的一盆新品种多肉放到阳台上。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物业管家像上次一样，捧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白玫瑰，等在那里。

　　一瞬间，林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又是白玫瑰！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纯白花朵，在奢华的金色包装纸衬托下，圣洁得刺眼。

　　管家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沈太太，您的花。”

　　林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去接，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束花，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毒蛇。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所有的轻松和暖意。

　　那个称呼……“小栀子”……那个隐藏在暗处、窥视着她过去的人……又来了！

　　“谁……谁送来的？”她的声音干涩发颤。

　　管家似乎被她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答：“和上次一样，匿名下单，跑腿配送。需要……帮您处理掉吗？”

　　处理掉？就像上次沈司珩那样，干脆利落地扔进粉碎机？

　　可这次……林栀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不会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上前，几乎是夺过了那束花。冰冷的花瓣触碰到她的指尖，激起一阵战栗。

　　果然，花束中依旧夹着一张卡片。

　　她颤抖着手，抽出卡片。

　　依旧是打印的宋体字，简洁，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

　　**【小栀子，我回来了。】**

　　下面，还附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林栀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是年幼的她！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梳着两个羊角辫，正抱着一盆小小的栀子花，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而她的身边，蹲着一个眉眼温柔、笑容和煦的年轻男人，他一只手轻轻搭在小林栀的肩膀上，姿态亲昵保护。

　　那个男人……林栀不认识。但他的面容，却给她一种模糊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

　　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已经有些晕开的字迹：

　　**【摄于栀栀五岁生日，父。】**

　　父……？！

　　这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林栀的头顶！

　　父亲？！

　　她的父亲……不是林建国吗？！那个对她冷漠忽视、眼里只有后妈和便宜妹妹的所谓父亲？！

　　那照片上这个眼神温柔、陪她过生日、被她称为“父”的男人……是谁？！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认知的冲击，让林栀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她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甲几乎要嵌进相纸里。

　　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混乱。火光，浓烟，温柔的童谣，义工阿姨（沈司珩的母亲），还有……这个照片上陌生的“父亲”……

　　她到底是谁？

　　她的过去，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个送白玫瑰的人，一次次用“小栀子”这个称呼和这些来自过去的碎片刺激她，到底想做什么？！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照片上，晕开了那已经模糊的字迹。林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恐惧，困惑，还有一种被无形之手肆意摆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推开，沈司珩回来了。

　　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客厅里异常的气氛和林栀惨白的脸色，以及她手中那束刺目的白玫瑰和……那张照片。

　　他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刀，周身气压骤降！几步跨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花和照片。

　　当他的目光扫过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年轻男人，以及背面那个“父”字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翻涌起比上次更加深沉、更加骇人的冰冷杀意！

　　又是他！

　　陆怀瑾？！

　　他竟然敢直接找上门？！还用这种方式？！

　　“是他……”林栀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司珩，声音破碎不堪，“他又来了……他说他回来了……这个人……是谁？”

　　沈司珩看着眼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她，心脏像是被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疼。他将那束该死的白玫瑰狠狠摔在地上，白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如同祭奠。

　　然后，他伸出手，将浑身冰冷、瑟瑟发抖的林栀，用力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将她从那片冰冷的恐惧深渊中强行拉回。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在她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砸下的重锤，“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想做什么。”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胸膛，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这次，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靠近你半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冰冷的暴戾。

　　白玫瑰再次出现，带来了更加惊悚的“礼物”和更加清晰的挑衅。

　　平静被彻底打破。

　　隐藏在迷雾后的身影，似乎终于不耐烦于等待，开始主动走向台前。

　　而沈司珩的守护，也随之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

　　风暴，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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