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解放

　　巴洛克庞大的尸体“嘭”地砸在奢华的兽皮地毯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兽毛纹理疯狂蔓延，像毒蛇般缠上先前泼洒的红酒，血珠砸在地毯上“滴答”响，蒸腾出一股甜腻又刺鼻的腥气——像腐烂的野果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直犯恶心。指挥部里满是尘埃与死亡的气息，红木办公桌的碎块、真皮沙发的棉絮混着暗红油渍，狼藉得像被风暴席卷过的屠宰场。

　　林烬缓缓直起身，胸口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作战服的肩甲还沾着巴洛克溅出的血点，指尖残留着结晶之力透支后的微麻感——刚才那场蛮力与技巧的死斗，几乎榨干了他体内三成结晶之力。他瞥了眼地上已然僵硬的尸体，眼神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巴洛克那句“清算”的遗言像根细毒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但他立刻攥紧军刺——现在不是琢磨的时候，牢笼里还有等着获救的人。

　　门外，孙浩、赵明等人举着枪警戒，枪口还在微微发烫，指节因长时间握枪泛白。看到林烬毫发无损地出来，几人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孙浩探头往屋里扫了眼，看到地毯上的尸体，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林哥，这杂碎总算完蛋了！刚才还听见他对讲机里吼着要调援兵，没想到死得这么快！”

　　“嗯。”林烬点头，将军刺在巴洛克的制服上擦去血渍，“咔嗒”一声归鞘。“外面战况怎么样？”

　　“妥了！”孙浩拍着胸脯，语气里满是振奋，“没了巴洛克这主心骨，那帮守军全乱了套！大部分抱着头蹲在墙角发抖，有个孙子想摸枪反抗，被我一枪托砸晕了，还有十几个举着枪喊投降，喊得比谁都响！”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短促又无力，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林烬清楚，帝国的心脏被捅破，这座靠暴政堆砌的牢笼，已经彻底垮了。

　　“赵明，带两人占军火库和了望塔，武器全收缴，投降的集中押到前院，谁敢闹事直接崩了！”林烬语速极快，手指点了点对讲机方向，“孙浩，你带人清剿残敌，把监狱每个角落都搜一遍，别留漏网之鱼！”

　　“明白！”两人齐声领命，孙浩立刻抓过对讲机，粗声粗气地喊：“各小组注意！清剿残敌！军火库归赵明管！投降的全押到前院，敢动的直接开枪！”

　　林烬没再多说，目光越过庭院，投向监狱最深处——那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低矮棚户区，还有高耸着黑铁窗的牢房楼。那里飘来的臭味，连硝烟味都压不住。“大山、铁拳，跟我来！”

　　穿过狼藉的办公楼大厅，庭院里的战斗早已停歇。十几个守军抱着头蹲在墙角，脑袋埋得快贴到地面，“曙光”队员举着枪盯着他们，靴底踩着散落的弹壳，发出“咔啦”轻响。新的秩序，正在废墟上快速建立。

　　林烬脚步没停，径直走向那片被铁丝网隔开的区域。越靠近，臭味越浓烈——是汗水混着排泄物的酸臭，裹着霉烂土豆的腐味，还有没愈合伤口的脓味，呛得人鼻腔发疼，连呼吸都要下意识屏住。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上挂着破烂的布条和干枯的藤蔓，入口的铁门焊着碗口粗的锁，锁芯锈得发黑，显然这里是帝国最阴暗的“垃圾场”，从没人把里面的当人看。

　　“砸开！”林烬冷声道。大山上前一步，攥着枪托狠狠砸向锁头，“哐当！哐当！”三声闷响，锈锁崩成碎片，他抓住铁门把手猛地一拽，“吱呀——”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天际，铁门被推开半米宽的缝，一股更浓的臭味涌了出来。

　　门内的景象，让见惯末世惨状的大山都倒吸一口凉气，举枪的手微微发抖。低矮的工棚是用帆布和朽木搭的，风一吹就“哗啦啦”晃，像是随时会塌；地上全是没脚踝的泥泞，混着破布、啃剩的骨头和秽物，踩上去“噗叽”响。一群骨瘦如柴的人蜷缩在角落，身上裹着发黑的破布，有的破布烂得遮不住身体，只能用枯柴般的手臂抱着腿；一个小女孩的脚腕还拴着半截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他们看到林烬等人举着枪进来，第一反应不是抬头，而是拼命往泥里缩，有的捂住脑袋，发出“呜呜”的哀求——那是被鞭子抽怕了、被饿怕了的本能。

　　更里面的牢房更惨。沉重的铁门上只有个巴掌大的送饭口，里面塞着发霉的窝头；铁窗的钢筋比手指还粗，焊得严严实实。无数枯瘦的手臂从铁窗里伸出来，有的指甲缝里嵌着煤渣（显然是被逼着挖煤的奴隶），死死抓着钢筋，指节泛白；一双双深陷的眼窝里，满是浑浊的渴望，却没人敢出声，只敢用眼神偷偷打量——怕这是新的折磨开始。

　　林烬深吸一口气，体内残留的结晶之力顺着喉咙运转，声音像裹着惊雷，穿透整个压抑的区域：“我们是‘曙光’避难所的人！帝国首领巴洛克，已经被我们宰了！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

　　自由？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死寂的空间里。蜷缩的人猛地僵住，麻木的眼神里第一次泛起涟漪，有人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林烬，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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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锁！砸！把所有门都打开！”林烬下令。赵明掏出从守军身上搜来的钥匙串，“哗啦”一甩，试了第二把就插进锁孔，“哐当”一声打开第一间牢门；铁拳直接举起破拆锤，对着工棚的木锁猛砸，“咔嚓”脆响里，拴着小女孩的铁链被斩断，落在泥里“叮当”响。

　　锁链落地的脆响、铁门打开的闷响此起彼伏。最初还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那个脚腕带伤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工棚里探出头，攥着破布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小声问：“真……真的不用挖煤了吗？我娘说，挖不动就会被扔去喂狗……”

　　这句话像打开了闸门！第一声压抑的啜泣从牢房里传出，紧接着，哭声、呼喊声、颤抖的询问声瞬间爆发！“巴洛克死了？那个因为我慢了半拍就抽我二十鞭子的恶魔死了？”“我们能去找家人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谁掐我一下！”

　　人们相互搀扶着走出，有的腿麻得站不稳，一跤摔在泥里，却笑着抹眼泪；有的扑到铁窗栏杆上，让阳光晒着自己的脸，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嘴里念叨着“暖的……是暖的”。他们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虽然皮包骨头，步履蹒跚，但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亮得像星星。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冻疮的老者，在年轻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林烬面前。他的手指像枯树枝，死死盯着林烬胸前的“曙光”徽章，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猛地挣脱搀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干枯的双手死死攥着林烬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谢谢……谢谢你们！我们……我们终于不用像牲口一样被宰、像狗一样吃发霉的东西了！”

　　这一跪，引发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跪了下来，男女老少，无论强弱，都朝着林烬和队员们磕头，哭声震天。这哭声里，有十几年的屈辱，有失去亲人的痛苦，更有重获新生的狂喜与感激。

　　林烬连忙俯身，用力将老者扶起，掌心触到老者嶙峋的肩胛骨，心头猛地一揪——这哪里还有人的样子，分明是具撑着皮的骨头架子。他按住老者的胳膊，目光扫过跪倒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能定心的力量：“都起来！在‘曙光’，没有主人，没有奴隶！我们都是在末世里挣扎的同胞，都是顶天立地的人！”

　　他抬手指向庭院的方向，那里飘来馒头的香气（是队员提前热的储备粮）：“前面有热馒头，有干净的水，还有药！受伤的先治伤，饿了的先吃饭！从今天起，跟着‘曙光’，有我林烬在，就绝不会让你们再受半分委屈！”

　　人群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哭声变成了劫后余生的笑，有人高喊着“林首领”，有人朝着“曙光”的方向磕头，连那个小女孩都蹦跳着喊“有馒头吃啦”。林烬看着眼前这幕鲜活的景象，心头那根因“清算”而起的阴霾，被这股滚烫的希望冲散了大半。他握紧军刺，抬头看向天际——那层铅灰云还没散，但他身边的人眼里有光，他就敢扛住任何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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