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国内的“造神”运动

　　伦敦的深秋，寒意已经顺着泰晤士河爬进了城市的骨缝里。

　　切尔西科巴姆基地的理疗室内，林渊正赤裸着上身趴在按摩床上。理疗师那双涂满精油的大手正用力推拿他背部僵硬的肌肉群。

　　上一场与热刺的肉搏战留下的后遗症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左肩有一大块青紫，那是和罗梅罗空中对撞留下的勋章；小腿上还有几道被鞋钉划出的血痕，虽然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依旧狰狞。

　　“该死的，林。”理疗师一边按一边倒吸冷气，“你的肌肉硬度简直像花岗岩。如果那个阿根廷人（罗梅罗）再撞你一次，我怀疑骨折的会是他。”

　　林渊闭着眼，没有说话。他正在听经纪人门德斯读着今天的简报。

　　“《卫报》把你评为本轮英超最佳阵容，标题是‘让白鹿巷窒息的那个男人’。”

　　“《每日邮报》虽然还是嘴硬，但也承认你是切尔西目前最不可或缺的防守屏障。”

　　门德斯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但是，林，我想你应该看看来自你家乡的新闻。那里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的滑稽戏。”

　　林渊睁开眼，接过门德斯递来的iPad。

　　屏幕上并不是他熟悉的体育新闻界面，而是国内某主流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

　　标题用的不是黑色，而是喜庆的红色，加粗加在大：

　　《真正的天才！留洋荷甲小将张子风单场送出精妙助攻，大局观完爆某些“英超莽夫”！》

　　林渊挑了挑眉。

　　张子风？

　　他有印象。那是比他小一岁的国青队梯队成员，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技术还可以，但身体单薄得像张纸。目前效力于荷甲一支中下游球队，大半个赛季都在看饮水机。

　　手指滑动屏幕，下面的通稿更是令人作呕：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我们需要的是像张子风这样谦逊、有技术、有大局观的球员。他在荷甲第85分钟的这脚横传，展现了极高的足球智商。相比之下，某些在英超靠身体吃饭、只会用犯规和侮辱性手势博眼球的‘伪球星’，简直是中国足球的耻辱……”

　　文章没有点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在戳林渊的脊梁骨。

　　“这就是他们的反击？”林渊把iPad扔回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造神’。”门德斯作为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背后的把戏，“你拒绝了李主任的招安，还狠狠打了他们的脸。现在你越火，他们越慌。为了挽尊，为了转移视线，他们必须树立一个新的‘偶像’来和你对抗。”

　　“一个听话的、好控制的、能满足他们虚荣心的傀儡。”

　　门德斯摇了摇头：“可惜了那个叫张的小子，被捧到这个位置，一旦摔下来，会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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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足协办公楼。

　　李建国主任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那盆名贵的君子兰叶子上都落了一层烟灰。

　　李主任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手里端着紫砂壶，看着电脑屏幕上疯狂上涨的评论数，满意地点了点头。

　　“主任，这招‘围魏救赵’真是高啊。”

　　旁边的王领队（虽然被停职调查，但私下里还是李的心腹）一脸谄媚地递上一根烟，“水军已经铺下去了。现在的舆论风向全是夸张子风的。大家都说张子风才是技术流的希望，林渊那个……就是个只会打架的流氓。”

　　李主任抿了一口茶，哼了一声：“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在国外踢出来了就能不把组织放在眼里？在国内，舆论才是杀人的刀。”

　　“那个林渊不是狂吗？不是说我们是破船吗？”

　　李主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我就造一艘‘新船’。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没了他林渊，地球照样转，甚至转得更好。只要把张子风捧起来，大家就会忘了那个叛徒。”

　　“可是……”王领队有些犹豫，“荷甲的水平毕竟不如英超，而且张子风那是垃圾时间的助攻……”

　　“谁在乎？”李主任一拍桌子，“老百姓懂什么？他们只看集锦！只看标题！你去，让剪辑组把张子风那脚传球剪出花来，配上激昂的音乐，全网分发！”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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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24小时，国内互联网陷入了一场魔幻的狂欢。

　　一边是林渊在英超单防孙兴慜、统治北伦敦德比的实打实战绩，却被国内主流媒体刻意冷处理，甚至有的报道还在阴阳怪气他那个“闭嘴”的手势没素质。

　　另一边，是张子风在荷甲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里的一次普通助攻，被吹捧成了“堪比德布劳内”的神来之笔。

　　#张子风 荷甲之光# 的词条被买上了热搜前三。

　　评论区里，无数带着任务的账号开始带节奏：

　　“这才是我们要的足球！干净！纯粹！”

　　“这传球太有灵性了，比那个只会撞人的莽夫强一万倍。”

　　“支持张子风进国家队核心！至于那个入了葡萄牙籍的香蕉人，赶紧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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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清醒的球迷在反驳，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海量的通稿和水军谩骂中。

　　这就是权力的傲慢。

　　他们指鹿为马，试图把沙砾包装成珍珠，只为了掩盖那颗真正的钻石被他们扔进下水道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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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Soho区。

　　一家名为“蜀九香”的火锅店内。

　　这里是伦敦为数不多能吃到正宗牛油火锅的地方。

　　包厢里，热气腾腾，红油翻滚。

　　林渊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手里拿着长筷子，熟练地将一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同样穿着便装、满头银发的老人——何塞·穆里尼奥。

　　这位世界级名帅此刻正笨拙地握着筷子，试图夹起一颗滑溜溜的牛肉丸。试了几次失败后，他气急败坏地把筷子一扔，直接上手拿漏勺捞。

　　“该死的东方巫术。”穆里尼奥抱怨道，把牛肉丸塞进嘴里，被烫得直哈气，“林，你确定这东西能吃？这么多辣椒，明天我的屁股会抗议的。”

　　“这是消毒，头儿。”林渊把烫好的毛肚放进穆里尼奥的碗里，“吃点辣的，去去寒气。顺便去去晦气。”

　　穆里尼奥嚼着毛肚，拿起冰啤酒灌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听门德斯说了。”穆里尼奥放下杯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们那边的那些官僚，开始恶心你了？”

　　林渊耸耸肩，继续烫鸭肠：“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他们在捧一个荷甲替补，说他比我强。”

　　“哈！”穆里尼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差点呛住，“荷甲？那个防守强度像是在过家家的联赛？拿来和英超比？”

　　穆里尼奥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身体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林渊：

　　“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因为你够硬？”林渊问。

　　“不，因为你和我一样，不仅硬，而且记仇。”穆里尼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伪君子想教我们怎么做人。他们用道德、用舆论、用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来束缚我们。”

　　“但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辩解。”

　　穆里尼奥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调整到自拍模式。

　　“来，笑一个。虽然我知道你平时不怎么笑。”

　　穆里尼奥搂住林渊的肩膀，背景是那口沸腾的红油火锅，以及桌上堆满的空啤酒瓶。

　　林渊配合地看向镜头。他没有笑，而是拿起一瓶啤酒，眼神冷冽地看着镜头，就像看着球场上的对手。

　　“咔嚓。”

　　照片定格。

　　照片里，一个是世界足坛最狂的主教练，一个是目前英超最凶的“恶人”。两人的气场在烟火气中显得格外和谐又霸气。

　　“发出去。”穆里尼奥把照片发给林渊，“既然他们想造神，那我们就告诉他们，神正在吃火锅，没空搭理凡人。”

　　林渊看着照片，嘴角微微上扬。

　　他打开了许久未用的Instagra同时同步到了国内某些能看到的社交平台）。

　　没有长篇大论的反驳，没有委屈的解释。

　　他上传了这张照片。

　　配文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中英文双语：

　　“Enjoying the spice. Cant hear the dogs barking.”

　　（火锅很辣。听不到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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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动态发出的瞬间，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着大洋狠狠地抽在了李建国主任的脸上。

　　不需要点名。

　　不需要辩解。

　　一句“听不到狗叫”，把那些精心策划的通稿、买来的热搜、疯狂的水军，全部定义为了毫无意义的犬吠。

　　这是最顶级的蔑视。

　　国内的那些支持者们瞬间沸腾了：

　　“卧槽！林哥牛逼！这回应太刚了！”

　　“和穆里尼奥一起吃火锅？这排面！那个张子风在干嘛？在给教练买咖啡吗？”

　　“‘听不到狗叫’，哈哈哈哈，某协会的脸都要被打肿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心态！你们随便叫，老子在英超吃香喝辣！”

　　北京的办公室里。

　　李主任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把手中的紫砂壶摔在了地上。

　　“啪！”

　　名贵的茶壶摔得粉碎。

　　“反了！反了！这个混蛋！”李主任咆哮着，“给我封杀！彻底封杀！以后国内媒体不许出现他的名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无能狂怒，在林渊看来，不过是又贡献了一波恶名值罢了。

　　伦敦的火锅店里。

　　林渊放下手机，看着对面吃得满头大汗的穆里尼奥。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完成一次完美的舆论反击。】

　　【获得成就：沉默的嘲讽者。】

　　【恶名值 800（来自国内特定群体的怨念）。】

　　“头儿。”林渊举起酒杯。

　　“干嘛？”穆里尼奥正忙着和一块牛百叶做斗争。

　　“谢谢这顿饭。”林渊碰了一下穆里尼奥的杯子，“下一场踢谁？”

　　穆里尼奥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下一场？伯恩利。那是孔帕尼带的队。但我已经在想下下周的事了。”

　　“阿森纳？”

　　“不。”穆里尼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林渊的肩膀，“是曼城。瓜迪奥拉已经在媒体上夸了你三天了，那是他在给你灌迷魂汤。”

　　“吃饱了吗？吃饱了明天就开始加练。”

　　“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去把那个蓝月亮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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