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色温布利（上）

　　温布利的草皮比斯坦福桥要软一些，踩上去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深陷感。

　　下午三点，阳光被伦敦标志性的厚重云层切断，巨大的温布利拱门下，只有惨白的泛光灯将球场照得如同手术台一般通亮。

　　这确实是一场手术。不过不是救死扶伤，而是截肢与放血。

　　随着主裁判卡瓦纳的一声哨响，红蓝两色的潮水瞬间在中圈附近撞击在一起。没有试探，没有过渡，比赛从第一秒钟起就直接进入了红区转速。

　　克洛普的“重金属足球”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3分钟，利物浦中场麦卡利斯特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连人带球铲翻了凯塞多。裁判没有吹哨，示意进攻有利。

　　路易斯·迪亚斯带球狂奔。

　　“拦住他！”穆里尼奥在场边咆哮。

　　林渊横向移动，那庞大的身躯在高速摄影机下带起一串残影。他在迪亚斯即将切入禁区的瞬间，用一个并不算干净的侧向冲撞，直接把这位哥伦比亚边锋撞飞了出去。

　　迪亚斯在草皮上滚了三圈，痛苦地捂着肋骨。

　　哨响。犯规。

　　但裁判只是口头警告。

　　林渊甚至没有看一眼倒地的迪亚斯，他只是冷冷地盯着跑过来抗议的努涅斯，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乌拉圭人，低声骂道：“这就疼了？这才刚开始。”

　　这就是决赛的尺度。卡瓦纳显然不想让比赛变得支离破碎，这某种程度上纵容了双方的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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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二十分钟，切尔西踢得极度艰难。

　　克洛普显然做足了功课。只要林渊一拿球，利物浦的远藤航和索博斯洛伊就会像两把老虎钳一样夹击过来。他们宁愿犯规，也不给林渊转身观察的时间。

　　那个在上一场比赛惊艳众人的“手术刀直塞”，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高位逼抢下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第22分钟，林渊试图背身护球后转身，结果被身后的远藤航隐蔽地踢到了脚踝。剧痛传来，林渊踉跄了一下，球被断走。

　　利物浦立刻发动反击！

　　萨拉赫在右路拿球，内切，射门！

　　皮球擦着立柱飞出底线。

　　惊出蓝军球迷一身冷汗。

　　“该死！”林渊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那是刚才对抗时咬破了嘴唇。他揉了揉脚踝，眼神变得更加凶戾。

　　想封死我的传球？行。

　　那我就不传了。

　　既然技术流走不通，那就把比赛拖回我最熟悉的泥潭里。

　　第30分钟，切尔西获得角球机会。

　　这是全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巨人战争”。

　　林渊站在点球点附近，而负责盯防他的，正是利物浦队长，维吉尔·范戴克。

　　两人身高相仿，体型都是顶级的强壮。

　　当奇尔维尔助跑准备罚球时，禁区内发生了激烈的摔跤。范戴克用手臂死死卡住林渊的脖子，试图压制他的起跳。林渊则反手抓住范戴克的球衣，像是要撕碎那块红色的布料。

　　“别想过去。”范戴克在他耳边低吼。

　　“滚开。”林渊回应。

　　皮球划出一道弧线飞入禁区。

　　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起跳。这画面被场边的摄影师定格成了一张足以入选普利策体育摄影奖的照片——两具如同希腊雕塑般充满张力的躯体在空中剧烈碰撞，肌肉线条在球衣下暴起。

　　“嘭！”

　　那是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并没有哪一方完全获胜。林渊凭借着【暴力头槌】的弹跳加成，勉强抢到了第一点，但因为范戴克的强力干扰，他无法发力攻门，只能将球狠狠地砸向地面。

　　皮球反弹后高出横梁。

　　落地时，两人纠缠着摔在一起，草皮被鞋钉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范戴克爬起来，揉了揉被撞得发麻的胸口，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刚才那一下，简直像是被一辆失控的铲车撞中。

　　“这家伙的骨头是铁做的吗？”范戴克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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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进入第40分钟，场面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绞肉机大战。

　　技术统计显示，上半场的净比赛时间只有不到25分钟，剩下的时间全是犯规、死球、争执。

　　双方的中场球员都已经杀红了眼。

　　恩佐·费尔南德斯那件白色的客场球衣（名义上切尔西是客队）已经变成了灰绿色，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他在一次拼抢中被麦卡利斯特踩中了脚面，此时正一瘸一拐地坚持着。

　　“我们需要控制节奏！”恩佐朝着林渊喊道，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表情痛苦。

　　林渊看了一眼恩佐。这阿根廷小子的体能快到极限了，而且那个伤……

　　“把球给我。”林渊沉声道，“你去后面歇会儿。”

　　接下来的五分钟，斯坦福桥的球迷看到了让他们热泪盈眶的一幕。

　　林渊不再尝试那些精妙的直塞。他开启了最原始的模式。

　　他在中后场不知疲倦地奔跑、扫荡。

　　第43分钟，他用脸挡出了索博斯洛伊的重炮轰门，那一记闷响让全场观众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林渊晃了晃脑袋，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投入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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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分钟，努涅斯试图利用速度生吃蒂亚戈·席尔瓦。眼看老迈的弟媳就要被过掉，一道蓝色的身影斜刺里杀出。

　　林渊用一记极其精准、凶狠的滑铲，连人带球把努涅斯铲出了边线。

　　铲球后的林渊因为惯性滑出了场外，狠狠地撞在了广告牌上。

　　“轰！”

　　广告牌发出一声巨响。

　　“林！”穆里尼奥惊得直接冲出了指挥区。

　　几秒钟后，一只手从广告牌后面伸了出来，抓住了栏杆。

　　林渊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的眉骨旧伤处似乎又裂开了一点，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划过脸颊，滴在纯白色的球衣领口上，像是一朵盛开的血梅。

　　他随手抹了一把脸，把血迹涂匀，整张脸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他对跑过来的队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进场。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看台上正在嘘他的利物浦球迷，缓缓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再大声点”的手势。

　　温布利的嘘声瞬间变成了惊恐的沉默，随即又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咒骂。

　　但在切尔西的球迷区，这一幕却让他们彻底疯狂。

　　“暴君！暴君！暴君！”

　　数万人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主裁判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声。

　　比分0:0。

　　但这毫无疑问是本赛季英格兰赛场上最惨烈的一个半场。双方球员走下场时，没人有力气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球员通道里，林渊靠在墙上，让队医紧急处理眉骨的伤口。

　　恩佐走了过来，看着满脸是血的队长，声音有些颤抖：“林，你的伤……”

　　“皮外伤。”林渊闭着眼睛，任由队医用刺痛的酒精棉球擦拭伤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你，恩佐。”

　　他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并没有痛楚，只有冷静到极点的理智。

　　“下半场小心点。我感觉这群红衣服的疯子要冲着废人去了。如果扛不住，就倒下。别硬撑。”

　　恩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他没想到，林渊的预感竟然准得如此可怕。

　　这场血色的战役，真正的牺牲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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