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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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铁崖愣愣的盯着萧宁!

  接着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那种荒谬感,并非来自于对局势的误判,而是一种常识被彻底颠覆后的本能震荡——仿佛有人当着他的面,指着滔天洪水,说要凭一杯水将其填平。

  沈铁崖先是一懵。

  是真的懵了。

  他被押在马上,寒风扑面,马蹄如雷,可这世间所有的声音,仿佛在萧宁说出“全军覆没”那四个字的瞬间,全都被强行抽空,只剩下一阵嗡嗡作响的空白,在他脑海中反复震荡。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又干又涩,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沈铁崖才像是终于“听懂”了那句话背后的真正意味。

  不是威胁。

  不是夸口。

  更不是虚张声势。

  萧宁是真的打算——

  用这区区四万人,去追击,甚至围杀,那三十万正在撤退的大疆铁骑!

  这一念头刚在脑中成形,沈铁崖整个人便猛地一激灵,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不是吧……”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与错愕,“你不是说……你打算去追杀大疆的兵马吧?!”

  这句话喊出来时,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四万人,追三十万人。

  这已经不是冒险不冒险的问题了。

  这是在拿“常识”当笑话。

  萧宁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到近乎随意:

  “是。”

  随后又补了一句:

  “又如何呢?”

  “……”

  这一刻,沈铁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嗡”的一声猛跳了一下,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脸色由惊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彻底变了脸色。

  “你……”

  他盯着萧宁,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这一声怒喝,在马蹄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打过仗?你有没有点最基本的常识?!”

  沈铁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我承认,你的武功确实高强!你一个人,横冲直撞,杀个几百上千人,或许都不是问题!”

  “可打仗是什么?!”

  “打仗不是你一个人逞英雄!”

  “那是几十万人的生死对撞,是军阵、是补给、是士气、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的语气几乎变成了怒吼: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穷寇莫追’吗?!”

  “你更何况——”

  沈铁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急切,“你自己刚刚才说过!大疆是因为内乱了,所以才着急撤军,并不是因为你们真的把他打退了!”

  “他们不是败军!”

  “他们只是暂时退让!”

  “你现在去追,还真当他们三十万大军是纸老虎么?!”

  他一连串话语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若换作旁人,也许早已被他说动,甚至心生动摇。

  可萧宁听完,却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

  没有讥讽。

  没有嘲弄。

  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出来。

  就像是在听一个,与局势本身毫不相干的“议论”。

  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只是策马前行,目光依旧锁定在夜色深处,那片拓跋努尔撤军的方向。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沈铁崖这番“声色俱厉”的控诉,不过是路边的一阵风。

  这份平静,反倒比任何激烈的回应,都更让沈铁崖心底发寒。

  “……”

  沈铁崖怔了片刻,随即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猛地开始在马上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几乎要勒进手腕的皮肉里。

  “疯了!”

  “你绝对是疯了!!”

  他嘶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崩溃:

  “你要带着你的人去送死可以!但你别带着我啊!!”

  “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你非要拉着我一起陪葬?!”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语无伦次:

  “靠着你这区区四万人,想要去追杀大疆的兵马?!”

  “我看你是去送死还差不多!!”

  “你哪来的这般自信?!”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沈铁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从押解他的亲兵手中挣脱出来,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惊惧与绝望:

  “放我下来!”

  “你去送死不要带着我!!”

  “我不去!我不要跟你去!!”

  夜风呼啸,他的喊声在原野上拖出凌乱而刺耳的尾音。

  周围的大尧将士只是冷冷看着他,眼神漠然,没有一人理会他的挣扎与哀嚎。押解他的亲兵更是面无表情,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反而越扣越紧。

  沈铁崖的挣扎,很快便变成了徒劳。

  可他的内心,却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彻底崩溃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根本就不是在“赌”。

  也不是在“冒险”。

  他是真的打算,

  用这四万人,

  去埋葬大疆三十万铁骑!

  “神经病……”

  “真的是个神经病……”

  沈铁崖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恐惧挤压到极限后的空洞,“你自己找死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我……”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那片被三十万大军彻底吞没的血色炼狱。

  在他看来,

  这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必死无疑的陪葬。

  可就在他彻底绝望之时,

  骑在前方的萧宁,却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没有回头。

  声音却在夜色中,清清楚楚地传来——

  “我说过。”

  “会让你——”

  “彻底死心。”

  这句话从萧宁口中淡淡吐出,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却像一柄冷刀,顺着风声,精准无误地扎进了沈铁崖的心口。

  沈铁崖整个人猛地一颤。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些站不稳了,若不是被铁链束在马背上,几乎要直接软倒下去。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喉咙里挤出一声又一声干涩而破碎的气音。

  彻底死心?

  他忽然就笑了。

  那不是放松的笑,更不是解脱的笑,而是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笑。

  “死心?”

  “呵……呵呵……”

  笑着笑着,眼眶却不可抑制地红了,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萧宁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彻底崩塌后的嘶哑与绝望:

  “我死心?”

  “我是死心了!”

  “我是彻底死心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委屈、愤怒与疯狂交织在一起的崩溃感:

  “可我死心,是因为你不自量力!!”

  “是因为你要带着我一起去送死!!!”

  沈铁崖的情绪像是彻底决堤了一般,再无半点克制:

  “你以为你是谁?你真当自己是天命所归、百战百胜的战神了吗?!”

  “就凭你这四万人,就想吃掉拓跋努尔的三十万大军?!”

  “你做梦!!”

  “你这是在拿几十万条人命,当儿戏!!”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完全破了,带着明显的哭腔,却还在拼命嘶吼:

  “你自己找死,我拦不了你!”

  “可你凭什么拉着我一起?!”

  “我沈铁崖是该死,但也轮不到你用这种方式让我陪葬!!”

  风声呼啸,他的嘶吼被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地砸在夜色里。

  下一刻,他像是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里爆发出近乎卑微却又疯狂的光芒,声音陡然一变,带上了近乎低声下气的急切:

  “听我的!”

  “你如果还真想多活两天——”

  他几乎是吼着说道:

  “就老老实实现在回平阳!!”

  “现在!!立刻!!马上回头!!”

  “把我放了!!”

  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语速越来越快,仿佛生怕萧宁一个不耐烦,就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只要你把我放了!”

  “我立刻去找拓跋努尔谈判!!”

  “我可以保证!”

  “我拿我的性命保证!!”

  “只要我去谈,你就一定能活!”

  “我保证大疆撤兵不返!”

  “我保证他们不再南下!”

  “我还可以替你争一块封地!!”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为你着想”的急切与真诚:

  “你可以继续当皇帝!”

  “你可以守着你的地盘!”

  “你可以继续坐你的龙椅!!”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替你去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长辈劝导”的急切:

  “萧宁,你还年轻……”

  “很多事情你真的不懂……”

  “你根本不知道三十万骑兵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你凭一腔血勇就能对抗的东西……”

  他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哀求:

  “这是你唯一的生机啊……”

  “你明白了吗?!”

  “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现在真的是——”

  “发自内心地在为你着想!!”

  “我是在真心实意地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急切、慌乱、绝望,却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哆嗦。

  他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死在战场上。

  而是怕死在一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毫无胜算、纯粹送死的疯狂之举中。

  夜风灌入口中,他的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却仍在拼命嘶喊:

  “回头吧……”

  “回头吧陛下……”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四周的大尧将士,听着这番话,神情却越发冰冷。

  他们不再愤怒。

  只剩下彻底的厌恶与鄙夷。

  终于。

  一直策马在前的萧宁,缓缓勒住了缰绳。

  战马长嘶一声,停在原地。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

  他回过头,终于正眼看向了沈铁崖。

  那一眼,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看透一切之后的淡漠。

  “说完了?”

  萧宁淡淡问了一句。

  沈铁崖一愣,下意识地想要继续开口。

  可还没等他再发出声音——

  萧宁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了一丝极淡、极轻的弧度。

  那弧度里,不是冷笑。

  却比冷笑,更让人心寒。

  “讽刺。”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随后,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来人。”

  “给我把他嘴巴——”

  “塞上。”

  “听着——”

  “心烦。”

  这四个字落下的瞬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却像一纸冰冷的判决书。

  赵烈等人闻言,目光同时一沉。

  没有半分犹豫。

  他们勒马停下,翻身下马。

  几名亲兵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扯住沈铁崖的下颌。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

  沈铁崖话还没说完,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麻布,便被狠狠塞进了他的口中。

  “呜——!!!”

  声音瞬间被堵死。

  只剩下含混不清、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赵烈亲自上前,一把将布条缠紧,在他脑后狠狠系死,力道极重,毫不留情。

  “老主帅。”

  赵烈看着他,眼神冰冷,再无半分往日的敬重与犹豫,“你现在这种样子——”

  “真的很无耻。”

  沈铁崖瞳孔猛地一缩,却只能发出绝望而模糊的“呜呜”声。

  韩云仞、董延等人站在一旁,神色冷漠。

  这一刻。

  在他们心中,那个曾经威震北境、受人敬仰的老主帅,已经彻底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的贪婪、胆怯与背叛里。

  重新上马。

  队伍再度前行。

  沈铁崖被押在马背上,嘴被死死堵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毫无意义的呜咽声。眼泪混着冷汗,不断从脸上滑落。

  他终于明白了。

  无论他再说什么。

  这个人,都不会回头。

  在绝望与恐惧的最深处。

  沈铁崖忽然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一次。

  他恐怕真的,会亲眼看着那三十万大疆铁骑,走进一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死亡深渊。

  而他自己。

  也已经被一同拖进了这条,再无回头的路。

  ……

  河山谷内。

  夜色早已沉到最深处,连风声都低了下去,只剩下篝火偶尔爆裂出的细碎声响。

  大疆三十万大军,此刻已彻底陷入沉睡。

  营帐成片铺开,像一片伏在谷底的黑色铁兽。

  火光在帐外明明灭灭,映照出一张张疲惫而松懈的面孔。

  有人靠着兵器睡得鼾声如雷,有人倚在战马旁连甲胄都没脱便沉沉睡去,巡营的火把稀稀落落地晃着,偌大一片军营,竟显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安静。

  这一支曾横扫北境的铁骑,在极度疲惫与“撤军已安”的错觉中,彻底失去了警惕。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

  谷外的黑暗里,一只无形的手,悄然举起。

  乱石高坡之上,庄奎立在最前,目光冷如寒星。

  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伏地而待的临州精锐,弓弦早已拉满,火油箭早已点燃,只待这一刻。

  铁拳站在他右侧,单手按在刀柄之上,气息内敛如渊。

  庄奎缓缓抬起右手。

  五指微微一收。

  下一瞬!

  “放——!”

  一声极低、却冷冽如刀的命令,自他喉中吐出!

  刹那之间——

  嗖嗖嗖嗖嗖!!!

  漫天火雨,骤然撕裂夜幕!

  成千上万支带火的箭矢如同赤红色的流星,从河山谷两侧的高坡、暗崖、密林中同时暴射而出,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向着大疆军营倾泻而下!

  轰!!!

  第一波火箭坠地的瞬间,火焰猛然炸开!

  营帐顷刻被点燃,干燥的布料遇火即燃,烈焰翻卷,如同一条条赤色毒蛇,瞬息之间在军营内疯狂蔓延。

  战马嘶鸣惊恐,翻身乱蹬,有的甚至被火焰舔舐,发出凄厉至极的长嘶。

  还未等营中士卒反应过来——

  轰隆隆!!!

  滚石,紧随其后!

  早已被推到高坡边缘的巨石,在这一刻同时被撬动,一块块足有磨盘大小的滚石,夹带着恐怖的冲势,从两侧高崖疯狂滚落!

  巨石带着雷霆般的轰鸣砸入营地!

  帐篷被直接碾成布屑,士卒被生生砸成肉泥,骨骼断裂的声音被滚石的轰鸣彻底淹没,只剩下一地血浆飞溅!

  火雨!

  滚石!

  突袭!

  三重杀招,在同一瞬间彻底引爆!

  “敌袭!!!”

  “有敌人!!!”

  “火!!到处都是火!!!”

  凄厉惊恐的嘶吼终于在这一刻炸开,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营地乱成一锅粥!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大疆士卒,甚至来不及披甲,便被火焰吞噬,被滚石掩埋,被乱箭射穿。

  有人赤着脚从帐篷里冲出来,还未看清四周,便被一支冷箭钉穿咽喉,惨死当场。

  “冲杀——!!!”

  随着庄奎一声低喝——

  暗夜之中,无数黑影同时起身!

  临州军精锐如潮水般从谷外蜂拥而入,刀出鞘,枪如林,寒光在火光映照下交织成一片令人胆寒的死亡之网!

  铁拳一步踏出!

  整个人如同一道撕裂黑夜的雷霆,手中长刀横扫而出!

  刀光所过之处,血雨横飞!

  挡在他面前的一排大疆士卒,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一刀斩得人仰马翻,肢体横飞!

  杀!

  杀!

  杀!

  这一刻,不是战斗。

  是屠杀!

  是精准到冷酷的清洗!

  大疆军士本就疲惫至极,又是在熟睡中被骤然惊醒,尚未辨清敌我,营地便已四面起火、滚石封路、敌兵杀至!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瞬间蔓延至每一个人的心头!

  “快逃!!!”

  “挡不住了!!”

  “救命!!!”

  惨叫与哭嚎交织成一片,人群疯狂向四周溃散,却发现——

  退路,早已被滚石封死!

  两侧山道,尽是杀气腾腾的伏兵!

  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

  他们只知道——

  这一刻,这片山谷,就是修罗场!

  就在这片混乱彻底失控之时——

  主帐方向。

  拓跋努尔,猛然从梦中惊醒!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断臂之夜。

  轰鸣、火光、惨叫,同时灌入他的耳中!

  他猛地翻身坐起,映入眼帘的,便是帐外疯狂蔓延的火焰与四处奔逃的士卒!

  “敌袭?!”

  “怎么会有敌袭?!”

  拓跋努尔瞳孔骤缩,独臂猛地一撑,整个人从毡帐中冲了出来。

  下一瞬,他怒火冲天!

  “是谁!!!”

  “是谁敢偷袭本王的大军!!!”

  他的怒吼震得嗓音嘶哑,宛如受伤的猛兽。可回应他的,却只有更加密集的惨叫与逃亡的脚步声。

  火箭仍在不断落下!

  营帐一座接一座燃起,滚石还在不断从高处坠落,整个河山谷仿佛化作了一口正在沸腾的巨大铁锅!

  拓跋努尔彻底被气炸了!

  “来人!!!”

  “来人!!!”

  “给我集结!!!”

  “迎敌!!!”

  他不断嘶吼着,拔出佩刀,一刀斩翻一个正要逃跑的士卒,厉声咆哮:

  “逃什么逃!!!”

  “给我回来!!!”

  “谁敢再退一步,斩!!!”

  他的亲卫仓促集结,试图在主帐周围形成防线,可这一切根本无法遏制大局的崩溃。

  因为——

  大疆的军心,已经彻底被打碎了!

  他们赶路整整一天,滴水未歇。

  他们是被人从最沉的睡梦中生生拖进修罗场。

  他们面对的,是四面八方如同鬼魅一般涌出的敌人。

  刀刀见血。

  招招取命。

  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喘息的余地!

  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一切军令!

  “跑啊!!”

  “快跑!!!”

  “挡不住了!!!”

  溃军如潮水般向外涌动!

  有人被同袍推倒践踏,有人被火焰烧成焦黑,有人被乱刀砍翻在地求饶,却连求饶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喧嚣之中。

  拓跋努尔目眦欲裂!

  他拎着刀,在乱军中连斩数人,厉声嘶吼:

  “给我站住!!!”

  “谁再逃,立斩不赦!!!”

  他甚至亲手杀了几个逃跑的百夫长,血溅在铠甲之上,凄厉而狰狞,试图以此杀鸡儆猴,稳住阵脚!

  可——

  根本没用!

  杀了一个,还有十个在逃!

  杀了十个,还有百个在逃!

  当恐惧压倒一切之时,军法,已成废纸!

  “他们是恶鬼!!”

  “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我们中计了!!!”

  绝望的言语在溃军中疯狂蔓延,整个河山谷,在短短时间之内,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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