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物是人非

　　林枫，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所有人都说完。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们，说完了吗？”

　　他，抬起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得，像，宇宙真空。

　　“第一。”

　　“这不是在寻求你们的意见，也不是在讨论。”

　　“我，是在，下达命令。”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指挥中心！

　　那些，还在叫嚷的将领，只觉得，像是，被一座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灵魂之上！

　　瞬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连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武圣之威！

　　恐怖如斯！

　　“第二。”

　　林枫的目光，扫过那名独臂老将。

　　“你问我，凭什么信他？”

　　“就凭，他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就凭，他，比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想让那个杂碎……死！”

　　“这个理由，够不够？”

　　那名老将，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枫，收回了威压。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他，走到了，那，巨大的，悬浮在指挥中心中央的……血色倒计时前。

　　【05 : 00 : 00】

　　五天。

　　“从现在开始。”

　　林枫，背对着众人，下达了，他，身为总指挥的……第二道命令。

　　“停止，所有模拟战。”

　　“停止，所有高强度训练。”

　　“解散，所有非必要战斗单位。”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多多，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大！你……”

　　“这，是最后的五天了！”

　　“我们，应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然后呢？”

　　林枫，打断了他。

　　“然后，让我们的战士，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死亡’中，耗尽，最后一丝心力？”

　　“让他们，在，无休止的训练中，忘记，自己妻子的容貌，忘记，自己孩子的笑声？”

　　“让他们，带着，麻木的灵魂，去，迎接，那，注定，十死无生的……终焉？”

　　林枫，缓缓转身。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温柔。

　　“战争，不只是，冰冷的战术与数据。”

　　“更是，意志的对决。”

　　“这些天，大家，都，累了。”

　　“去吧。”

　　他，挥了挥手。

　　“都，回家去吧。”

　　“去，抱抱你们的爱人。”

　　“去，亲亲你们的孩子。”

　　“去，吃一顿，妈妈做的饭。”

　　“去，告诉他们，你们，爱他们。”

　　“然后……”

　　林枫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将，他们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你们的脑子里！刻在你们的灵魂里！”

　　“因为！”

　　“那，就是，你们，挥出，最后一刀时……全部的力量！”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许久。

　　许久。

　　那名，最先反对的独臂老将，缓缓地，挺直了脊梁。

　　他，对着林枫，行了一个，无比标准，无比庄重的……军礼！

　　他的眼眶，通红。

　　“是！”

　　“遵命！总指挥！”

　　哗啦啦！

　　在场的所有将领，所有参谋，所有工作人员！

　　无论，男女老幼！

　　无论，职位高低！

　　在这一刻，全都，自发地，站了起来！

　　他们，对着，那道，并不算，如何魁梧，却，仿佛，能，扛起整片天穹的背影！

　　行以，最崇高的敬意！

　　“遵命！总指挥！”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回荡在，指挥中心之内！

　　带着，一种，名为“破釜沉舟”的……决然！

　　与，悲壮！

　　……

　　人潮，散去。

　　喧闹的指挥中心，很快，便，空无一人。

　　只剩下，林枫，与，那，冰冷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他，一个人，静静地，站了很久。

　　然后。

　　他，也，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没有，去，见柳若曦。

　　也没有，去，找钱多多。

　　他，只是，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承载着人类最后希望的……钢铁壁垒。

　　他，撕开空间。

　　一步踏出。

　　再出现时。

　　已是，千里之外。

　　江南市。

　　老城区。

　　一片，早已，被，战火与岁月，彻底吞噬的……废墟。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的气息。

　　脚下，是，破碎的瓦砾，与，锈蚀的钢筋。

　　林枫，缓缓地，走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

　　他的脚步，很轻。

　　像，是，生怕，惊扰了，那些，沉睡在这里的……亡魂。

　　他，走过，那家，他，从小吃到大的“王记面馆”。

　　如今，只剩下，半截，被熏得，漆黑的招牌，斜斜地，插在，瓦砾堆里。

　　他，仿佛，还能，闻到，记忆中，那，浓郁的，骨汤香气。

　　他，走过，那条，他，曾，无数次，为了抄近路，而，穿行的小巷。

　　如今，早已，被，倒塌的墙壁，彻底堵死。

　　他，仿佛，还能，听到，巷子里，孩童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

　　他，走过，那，早已，化为一片断壁残垣的……第十四中学。

　　那，倒塌的校门上，“勤奋，拼搏”四个大字，依旧，依稀可见。

　　只是，上面，布满了，狰狞的爪痕，与，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他，仿佛，还能，看到。

　　那个，在，操场上，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被，所有人，嘲笑为“挥刀健身侠”的……倔强少年。

　　一幕幕。

　　一帧帧。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却，又，被，眼前这，死寂的废墟，冲刷得，干干净净。

　　物是。

　　人非。

　　不。

　　连物，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林枫，一直走。

　　一直走。

　　最终。

　　他，停在了，一片，被，彻底推平的空地前。

　　这里。

　　曾是，他的家。

　　那个，狭小，破旧，却，充满了，奶奶饭菜香味的……家。

　　如今。

　　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棵，在，废墟的夹缝中，顽强生长起来的……歪脖子树。

　　树上，还，挂着，半只，早已，破烂不堪的……风筝。

　　林枫，伸出手。

　　轻轻地，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心中，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

　　就是，战争！

　　它，不会，给你，任何，缅怀过去的机会。

　　它，只会，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

　　将你，所珍视的一切，连根拔起！

　　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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