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辽军大营的金顶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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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劫谷一役的余威,如惊雷般滚过天下九州——

  十万宋军降卒解甲归营,如山的军械粮草堆得比营外土坡还高。

  伤兵的呻吟、降兵的惶惑、将领的吆喝,与清点账簿的算盘声交织成战后的喧嚣。

  好在萧峰麾下文武,文臣如萧何再世,武将似韩信重生。

  收编、清点、安抚、整饬,千头万绪的杂事自有人擘画料理。

  无需他这位大辽皇帝事必躬亲,只需坐镇中军,静候庆功宴的启幕。

  是夜,辽军大营最核心的腹地,那顶象征帝王威仪的中军金顶大帐,正吞吐着令人心折的光华。

  帐顶以鎏金铜钉铆合,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贵气。

  帐幔是西域进贡的绯红云锦,边缘绣着缠枝莲纹。

  被夜风掀起时,露出内里亮如白昼的光景——

  数十根碗口粗的精铜烛台立在帐周,碗中牛油巨烛烧得正旺。

  火焰窜起半尺高,噼啪作响,将烛台上雕刻的游龙纹饰映得活灵活现。

  金红的光浪一波波漫开,把整个大帐浸成了金碧辉煌的琉璃世界。

  帐内暖意如春,与帐外的朔风酷寒判若两个天地。

  地面铺着三层叠压的西域羊绒地毯,毛色油亮,织着波斯的缠枝葡萄纹。

  踩上去软得像踩在云端,连脚步声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空气中的气味更是复杂又勾人:先是辽地马奶酒的烈香,带着草原的凛冽。

  接着是宋地江南黄酒的醇香,裹着水乡的温润。

  再往下,是烤全羊、烤全牛的焦香,油脂顺着酥脆的外皮往下淌。

  滴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混着辽东老参炖雪鸡的药香、南海龙虾鲍鱼的海腥气。

  还有女子们身上淡淡的茉莉、兰芷脂粉香,层层叠叠,缠在鼻尖,勾得人腹中馋虫直叫。

  宴会的主角,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高居上首檀木主位的萧峰。

  他已换下那身染透了鲜血、连白袍底色都看不清的战衣。

  换上了一袭玄色织金常服,衣料是蜀地贡锦,摸上去如绸缎般顺滑。

  胸前用赤金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龙鳞细密。

  龙睛用赤珊瑚缀成,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龙身仿佛在光影里游动。

  他坐姿挺拔,如青松立崖,宽肩窄腰的身形把常服撑得愈发英武。

  连番大战未在他脸上刻下半分疲惫,反倒是面色红润。

  下颌的胡茬刮得干净,露出线条分明的下巴。

  眼神明亮如寒星,扫过帐内时沉静如水。

  偶尔与身侧人对视,又添几分温和,鼻间气息悠长。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气度。

  深不可测,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萧峰左手边,是地位最尊崇的皇后阿朱与父亲萧远山。

  阿朱今日着一身正红色凤袍,领口、袖口、裙摆皆用金线绣着凤凰衔枝纹样。

  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凤钗,凤口衔着一颗东珠。

  走动时东珠轻轻摇晃,映得她脸颊愈发莹白。

  她端坐椅上,姿态雍容华贵,眉宇间没有半分骄矜。

  只有母仪天下的温柔——看萧峰时,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心疼。

  心疼他连日征战不休,又混着掩不住的自豪。

  自豪他次次战无不胜,偶尔伸手替萧峰拨掉落在衣襟上的酒渍。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萧远山坐在阿朱身侧,身上盖着一件玄狐裘披风。

  虽因旧日伤势未愈,脸色仍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但精神却亢奋得像个少年。

  他今日喝了不少酒,老脸被酒气熏得通红,连耳尖都泛着热。

  原本微驼的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

  接受着帐内文武百官投来的敬重目光。

  那目光里有敬畏,有艳羡,有讨好,每一道都像暖流淌过心口。

  他心里门儿清,这敬重从不是冲他萧远山来的。

  全是因为他身边这个了不起的儿子。

  是儿子给了他这份失而复得的无上荣光!

  他看萧峰时,眼神亮得惊人,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连皱纹里都塞满了笑意。

  萧峰右手下首,一溜儿坐着环肥燕瘦、各有风姿的绝色女子。

  像一串珍珠般耀眼。

  贵妃李青萝身着一身月白色绣玉兰花的长裙。

  裙摆拖在地毯上,绣鞋是淡粉色的,鞋尖缀着一颗小珍珠。

  她手上戴着一对羊脂玉手镯,举手投足间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看萧峰的眼神柔得像水。

  赵福金则是一身宋廷风格的褙子,天青色的面料。

  领口绣着缠枝牡丹,头上梳着双环髻,插着两支银镀金嵌宝簪。

  她是宋室公主,却无半分娇气。

  看萧峰时目光炽热,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怯。

  又藏着几分江湖儿女的直白。

  秦红棉穿得素净些,一身浅碧色劲装。

  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柄小巧的匕首——

  那是她年轻时行走江湖的旧物。

  虽如今身居后宫,却仍改不了几分侠女气。

  她看萧峰时,眼神里有崇拜,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

  甘宝宝则是一身藕荷色衣裙,袖口绣着小小的莲花。

  手上端着一杯葡萄美酒,偶尔抿一口。

  看萧峰的目光温婉依恋,像妻子看丈夫般自然。

  木婉清坐在甘宝宝身边,脸上没施多少粉黛,却难掩绝色。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裙,手指偶尔会轻轻绞着裙摆。

  看萧峰时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涩。

  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钟灵最是活泼,一身鹅黄色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

  辫子上系着红色丝带,她不怎么喝酒。

  反而偷偷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

  看萧峰时眼神灵动,像只好奇的小鹿,满是孺慕与爱慕。

  再往下,便是天山童姥与李秋水。

  天山童姥虽身形娇小,却穿着一身玄色锦袍。

  领口绣着天山雪莲纹样,坐姿挺拔如松。

  虽年事已高,却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眼神锐利,扫过帐内时带着几分傲然。

  唯有看萧峰时,才会收敛几分锋芒,心中爱慕非常。

  李秋水则身着一身紫色纱裙,裙摆上绣着漫天星辰。

  她肌肤依旧白皙,脸上施着精致的妆容。

  眼角虽有细纹,却更添风韵。

  她端着酒杯,姿态优雅。

  看萧峰时眼神复杂,有欣赏,也有几分暗藏的爱慕。

  段乔伤势已好了大半,今日也得以位列末席。

  他穿着一身青色儒衫,坐在角落。

  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酒杯,指节都有些发白。

  看萧峰的眼神里满是激动与崇敬——

  那是徒弟对师傅的孺慕,更是臣民对帝王的忠诚。

  他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偷偷看着主位上的身影。

  嘴角止不住地微笑。

  帐中央的空地上,热闹得像另一个战场。

  从宋军俘虏中挑选出的乐师们,正卖力地演奏着雄壮的军乐。

  鼓手光着膀子,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囊囊。

  一槌下去,牛皮大鼓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人心脏都跟着跳。

  号角手憋红了脸,吹着辽地特有的长号。

  声音高亢嘹亮,像草原上的雄鹰在鸣叫。

  还有琵琶手、笛手,指尖翻飞。

  奏出的曲调时而激昂,时而悠扬。

  把宴会的气氛烘托得愈发热烈。

  乐师旁边,两个精悍的武士正在表演角抵摔跤。

  他们都是辽军中挑选出的勇士,身材高大,肌肉贲张。

  上身赤着,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汗珠。

  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两人双手抓住对方的腰带,脚下步伐灵活。

  时而推,时而拉,时而扭打在一起。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周围的将领们看得兴起,时不时拍着桌子叫好。

  有的甚至站起来大喊“左勾他!”“绊他腿!”

  声音粗哑,却满是热血。

  一张张矮几在帐内排开,上面摆满了珍馐美馔。

  极尽奢华,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显眼的是烤全羊和烤全牛。

  羊是草原上的羯羊,牛是辽东的黄牛。

  烤得金黄流油,外皮酥脆得一碰就掉渣。

  油脂顺着骨头缝往下淌,滴在下面的铁板上。

  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扑鼻而来。

  勾得人食指大动。

  旁边是一锅辽东老参炖雪鸡。

  砂锅是官窑烧制的,锅盖掀开着,热气袅袅升起。

  里面的老参足有手臂粗,雪鸡肉炖得软烂。

  汤面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

  药香与肉香混合在一起,闻着就让人觉得浑身暖和。

  南海运来的龙虾和鲍鱼被摆在一个白瓷盘里。

  龙虾足有一尺长,外壳鲜红发亮。

  上面淋着一层蒜蓉酱汁。

  鲍鱼则被切成薄片,摆成一朵花的形状。

  旁边放着一小碟蘸料。

  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山珍野味。

  熊掌、鹿筋、野兔肉,被烹饪成不同的菜肴。

  有的红烧,有的清蒸,有的油炸。

  琳琅满目地摆在矮几上。

  瓜果也堆成了小山。

  葡萄是西域的马奶葡萄,颗粒饱满,紫得发亮。

  西瓜是来自西夏的沙瓤瓜,切开后红瓤黑籽。

  上面还沾着水珠。

  还有蜜饯、干果,用玉盘装着。

  放在矮几角落,供人随时取用。

  美酒更是如同流水般不停地呈上。

  侍女们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种酒杯。

  辽地的青铜海碗、宋地的青瓷酒杯、西域的琉璃盏。

  马奶酒装在皮囊里,倒出来时泛着乳白色的光泽。

  烈得像火。

  江南黄酒装在陶罐里,开封时酒香四溢。

  醇得像蜜。

  西域的葡萄美酒装在琉璃盏里。

  酒液是深紫色的,在烛火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文武百官们举杯畅饮,酒液洒在地毯上。

  溅在衣襟上,没人在意,只觉得痛快。

  原本,萧峰并未打算让康敏出席这场核心庆功宴。

  她身份尴尬,既非后妃,也非功臣。

  不过是段乔带来的随行之人。

  但今日萧远山喝得兴起,酒酣耳热之际。

  忽然想起这几日康敏对他的照料。

  他伤口疼时,是康敏端来温好的汤药。

  他夜里咳嗽,是康敏悄悄送来暖炉。

  端茶送水,捶背揉肩,样样都做得周到细致。

  让他这个常年孤寂的老人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于是他放下酒杯,对萧峰说道。

  “峰儿,康敏这女子这几日倒也尽心。”

  “端茶送水,甚是周到。今日庆功,让她也进来沾沾喜气吧。”

  “不算逾矩。”

  萧峰闻言,抬眼看了看父亲。

  父亲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眼神却很认真。

  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段乔。

  段乔不敢出声,只偷偷抬眼。

  眼神里带着几分隐晦的期盼。

  他揣着康敏的心思,也盼着能给她多些靠近陛下的机会。

  萧峰略一沉吟,淡淡点头。

  “既如此,便让她做个侍女领班。”

  “带着人负责上酒菜吧,莫要靠近主位。”

  于是,康敏得以换上一身比普通侍女稍显华丽的衣裙。

  淡粉色的面料,裙摆绣着细碎的小梅花。

  领口缀着一圈白色的珍珠边。

  头发上也插了一支小小的银簪。

  她站在帐门旁,指挥着一队容貌姣好的侍女。

  每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美酒佳肴。

  她低眉顺目,姿态恭敬,动作却麻利得很。

  像穿花蝴蝶般穿梭在各张矮几之间。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每走到主位附近,她都会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萧峰。

  那身影伟岸,那气度恢弘。

  那是她做梦都想靠近的男人。

  心中既有卑微的庆幸。

  庆幸自己今日能踏入这金顶大帐,见上他一面。

  又藏着一丝不甘的野望。

  不甘此生只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

  连靠近他身侧的资格都没有。

  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

  有亮,有暗,有痴,有怨。

  帐下两侧,是此次随军出征的辽国高级将领。

  黑压压的一片,像两排挺拔的青松。

  他们虽卸了沉重的盔甲,却仍穿着一身玄色劲装。

  腰间系着玉带,头上戴着幞头。

  个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战场留下的刀疤。

  眼神剽悍,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

  平日里,他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杀人如麻。

  可此刻面对主位上的萧峰,眼中没有半分桀骜。

  只有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忠诚。

  那是打心底里的信服,是对“天下无敌”的敬畏。

  是对“跟着他能打胜仗、能封妻荫子”的笃定。

  他们喝酒时大口大口地灌,吃肉时大块大块地撕。

  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连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声音。

  生怕惊扰了主位上的帝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帐内的气氛愈发高涨。

  像烧到了顶点的火焰,随时都要喷发。

  忽然,一个满脸虬髯的先锋大将猛地站了起来。

  他叫耶律雄,是萧峰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

  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看着凶神恶煞。

  他双手端着一个青铜海碗,碗里斟满了烈性马奶酒。

  酒液晃荡着,溅出几滴落在地毯上。

  他大步走到帐中央,“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膝盖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起头,声如洪钟般吼道。

  “陛下!臣耶律雄,率前锋营众将,敬陛下一杯!”

  “陛下神威盖世,万劫谷一役,独战宋军三大高手。”

  “杀得宋军丢盔卸甲,那是天神下凡啊!”

  “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扫平大宋,荡平西夏。”

  “踏平西域,扫平寰宇,统一天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雄的吼声还在帐内回荡。

  西侧席上,一个身着玄色劲装、肩宽背厚的副将已缓缓起身。

  他叫萧挞凛,是辽国老牌将领,素来沉稳。

  此刻却也红着眼眶,双手捧着一个青瓷酒杯。

  杯沿还沾着酒渍,显然刚喝过半盏。

  他没像耶律雄那般大步流星,却走得稳如泰山。

  每一步都踏得地毯微微下陷。

  走到帐中与耶律雄并肩跪下。

  声音不如耶律雄洪亮,却字字千钧。

  “陛下,臣萧挞凛,替后军弟兄们说句心里话!”

  “万劫谷外那一战,宋军列阵三十里,箭如雨下。”

  “是陛下亲率我等冲阵,马槊所指,宋军胆寒!”

  “末将亲眼见陛下一槊挑飞宋军主将。”

  “那模样,比咱们草原上的战神还威风!”

  “往后,陛下让臣打哪,臣就打哪。”

  “哪怕是刀山火海,臣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陛下万岁!大辽万岁!”

  “说得好!”萧挞凛话音未落,东侧席上已炸开一声暴喝。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霍然站起。

  他叫耶律烈,是辽军中的后起之秀。

  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此刻却涨得通红。

  左手提着头盔,右手端着海碗。

  碗里的酒洒了一路,他却浑然不觉。

  大步冲到帐中,“噗通”一声跪在两人身旁。

  声音里带着未脱的青涩,却比谁都激昂。

  “陛下!末将耶律烈,跟着陛下打了这一仗。”

  “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英雄!”

  “那日陛下让末将率轻骑绕后。”

  “您在正面吸引宋军主力。”

  “末将亲眼看见,您一个人挡住了宋军上千人的冲锋。”

  “剑光闪过,宋军成片倒下!”

  “末将跟着陛下,一日破三寨,杀得宋军哭爹喊娘。”

  “这辈子值了!”

  “末将愿为陛下牵马执鞭,赴汤蹈火。”

  “只求陛下早日统一天下。”

  “让咱们大辽的旗帜插遍江南!”

  “陛下万岁!”

  帐角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叫耶律洪,从军四十载,膝盖上落了战场旧伤。

  走路都有些不稳,此刻却推开身边搀扶的亲兵。

  一步步挪到帐中。

  他没端酒杯,而是双手抱拳,深深躬身。

  老眼浑浊却闪着光,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陛下,老臣耶律洪,活了六十岁。”

  “见过的将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却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盖世英雄!”

  “早年大辽被宋军压制,连丢三城,老臣夜夜难眠。”

  “如今陛下登基,一战收万劫谷,十万宋军投降。”

  “老臣终于能挺直腰杆了!”

  “老臣年纪大了,不能再冲锋陷阵。”

  “但老臣的儿子、孙子,都愿跟着陛下打仗!”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耶律家满门,皆可为陛下效死!”

  “陛下万岁!大辽千秋万代!”

  说罢,他不顾膝盖疼痛,硬是跟着跪了下去。

  老骨头砸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却让帐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陛下万岁!万万岁!”

  “誓死追随陛下!统一天下!”

  “大辽万岁!陛下千秋!”

  ……

  ……

  ……

  这一刻,帐内的将领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

  有的掀翻了身前的矮几,碗碟摔在地毯上叮当作响。

  有的举起海碗,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有的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穹顶。

  烛火照在刀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连几个文臣也站了起来。

  虽没有武将那般粗犷,却也红着眼眶,跟着呐喊。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粗哑的、激昂的、苍老的、青涩的。

  像惊雷滚过草原,像洪水冲破堤坝。

  像火山喷发时的岩浆,几乎要掀翻帐篷的顶棚!

  他们脸上满是激动的潮红,眼中闪着炽热的光芒。

  耶律雄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油光。

  萧挞凛的手背青筋暴起。

  耶律烈的头盔还挂在手腕上晃荡。

  耶律洪的白发被汗水黏在额前。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襟上、地毯上。

  没人在意。

  佩刀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没人觉得危险。

  膝盖跪得生疼,没人想站起来。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跟着这位陛下,一定能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一定能把大辽的疆域扩到最大。

  一定能让自己的名字,刻在大辽的功勋碑上。

  名垂青史!

  萧峰端坐主位,看着帐内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

  他们或粗豪,或儒雅,或勇猛,或睿智。

  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看着身边倾国倾城的爱侣。

  她们或温柔,或炽热,或羞怯,或依恋。

  却都对自己真心相待。

  看着身侧精神焕发的父亲。

  他眼中的骄傲,他脸上的笑意。

  是自己此生最想守护的温暖。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金杯。

  杯中盛满了西域葡萄美酒。

  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紫色的光泽。

  他目光扫过全场。

  从耶律雄的虬髯,到阿朱的凤钗。

  从萧远山的玄狐裘,到段乔的青儒衫。

  最后定格在帐中央燃烧的烛火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静却充满力量。

  像钟声般在帐内回荡。

  “众卿,无需多礼,共饮此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语气也添了几分铿锵。

  “万劫谷之胜,不是结束,仅是开始!”

  “朕向你们承诺,他日,朕必当带领尔等。”

  “挥师南下,踏平宋境;西出阳关,征服西域。”

  “北定草原,统一漠北!”

  “让大辽的旗帜,插遍天下每一寸土地!”

  “让大辽的子民,再无战乱之苦!”

  “让尔等,皆能封妻荫子,名留青史!”

  “开创这万世不朽之基业!”

  “饮胜!”

  “饮胜——!!”

  ……

  ……

  ……

  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比之前更响,更烈,更狂!

  帐顶的鎏金铜钉在震动。

  帐幔的绯红云锦在摇晃。

  烛火的火焰在跳跃。

  连地毯上的酒渍都仿佛在跟着沸腾。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烈的、醇的、甜的。

  都化作一股热流,从喉咙暖到心口。

  他们看着主位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那憧憬炽热、坚定、鲜活。

  像草原上的太阳,像沙漠中的绿洲。

  像黑夜里的星光。

  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也照亮了大辽未来的路。

  这场庆功宴,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庆祝一场战役的胜利。

  这是誓师,是承诺,是集结号。

  向着统一天下的宏伟目标。

  向着万世不朽的千秋基业。

  萧峰与他的臣子们,正举杯,正呐喊,正迈步。

  走向那片属于他们的,波澜壮阔的未来。

  ……

  ……

  ……

  (刀剑笑红颜满地打滚,求读者大大们的礼物和五星好评!

  么么哒,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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