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以我魔躯，奉为牺牲

　　那漆黑的“寂灭魔域”不再试图攻击所有人，而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骤然加速，无视了大量拦截的攻击，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扑下方寝殿废墟中的林澜和墨渊！

　　它锁定的目标极其明确——吞噬，融合！

　　“拦住他！”苍玄老祖怒吼，铜钟脱手飞出，化作山岳大小，钟口朝下，喷薄出浩瀚的镇封清光，罩向那魔域。

　　数位顶尖强者也同时出手，各种压箱底的神通法宝光华，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然而，那“寂灭魔域”仿佛具有某种无视部分法则的特性，竟在那密集的攻击中不断扭曲、闪烁，虽被不断削弱，速度稍减，却依旧顽强地突破层层封锁，越来越近！

　　恐怖的湮灭气息扑面而来，林澜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仿佛要被那纯粹的“无”所同化。

　　墨渊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拉向身后，试图用自己残破的躯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清玄咬牙，再次挥剑迎上，剑光却在靠近魔域数丈之外便开始寸寸湮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澜脑海中，小乖的声音尖锐到了极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宿主！解析完成！

　　‘归寂之核’的力量核心在于‘逆转生灭’，其当前形态极度不稳定，需依赖强大载体与特殊灵魂引导！

　　冥煞的目标是利用墨渊前辈的道基作为稳定器，用你的灵魂作为引信！”

　　“有没有办法破解？”林澜在意识中疾问，目光紧锁那越来越近的死亡之球。

　　“有！但风险极高！根据推演，若有一方‘存在’的本质被强行逆转，由‘生’或‘魔’转向其绝对对立面，将引发其内部力量逻辑的瞬间冲突与崩塌！

　　尤其是作为他计划核心的‘载体’！”小乖语速快如闪电。

　　“墨渊前辈的魔尊道基是‘极致的魔’，若要逆转，其对立面并非简单的‘仙’，而是更本质的……‘凡’！彻底剥离力量本源，复归平凡！”

　　“散功……堕凡？”林澜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小乖的意思。

　　这不仅是破解冥煞计划的关键，似乎……也冥冥中与云芷那个“让他为我堕魔”的心愿，以一种残酷而讽刺的方式，形成了闭环。

　　魔尊墨渊，为了破局，为了守护，需要做的，恰恰是“堕魔”——堕入凡尘，失去所有魔之力量。

　　可他现在……哪还有功可散？魔元早已为救她而尽毁。

　　仿佛读懂了林澜眼中瞬间闪过的痛苦与明悟，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的墨渊，忽然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那笑容，干净得不像魔尊，仿佛穿透了千年的血火与孤寂，回归了最初的本真。

　　“澜儿，”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也仿佛在他自己体内，唤醒了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还记得吗？我说过，我爱的，只是你。”

　　下一刻，在林澜惊恐骤缩的瞳孔倒映中，在清玄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在天空中苍玄老祖猛然察觉不对的惊愕注视下——

　　墨渊松开了她的手。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只一步，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与决心，将自己彻底暴露在那“寂灭魔域”的死亡气息之下。

　　他没有调用任何残余的力量去防御或攻击，而是缓缓张开了双臂，如同拥抱，也如同献祭。

　　他的体内，那早已枯竭的丹田、碎裂的经脉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蕴含着某种无法形容的“不朽”意蕴的微光，骤然亮起！

　　那不是魔元，不是灵力，而是他身为魔尊，历经无数劫难、掌控毁灭法则、近乎与“魔”之概念本身部分融合的——本源道基！

　　是他存在的最核心烙印，是他一切力量的终极源头，亦是冥煞志在必得的“容器”！

　　“他要做什么？！”冥煞所化的魔域中传出惊疑不定的嘶吼，他感觉到墨渊道基的主动显现，却更感觉到一股令他不安的、决绝的意志。

　　墨渊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释然的微笑却愈发清晰。

　　他低声念诵，声音不再属于魔尊的威严，而像是一个倦旅之人，吟唱着回家的歌谣：

　　“以我魔躯，奉为牺牲。”

　　“以我道基，逆转因果。”

　　“千年血火，尽归尘土。”

　　“万载孤寂，付与长风。”

　　每念一句，他体内那点微光便明亮一分，其蕴含的“魔”之本质便开始剧烈震荡、剥离、逆转！

　　一种玄奥无比、触及此界根本法则的力量，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

　　“不！停下！你在毁掉它！！”冥煞终于明白了墨渊要做什么，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墨渊不是在献出道基，而是在主动、彻底地……瓦解它！

　　将其从“极致的魔”，逆向推演，归于最初的、无善无恶、无魔无仙的——“凡”之原点！

　　这对于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吞噬这道基上的冥煞来说，是比直接摧毁更可怕的打击！

　　“寂灭魔域”疯狂地加速撞向墨渊，试图在他完成逆转前强行吞噬。

　　然而，已经晚了。

　　当墨渊念出最后一句：

　　“唯愿以此，换她长安。”

　　轰——！！！

　　那一点微光，在他胸口，轰然爆发！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种无声的、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静默一瞬的“剥离”与“回归”。

　　墨渊身上，最后一丝属于魔尊的、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力量痕迹，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褪去。

　　他那头因魔功而常年泛着暗紫色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柔顺；眼中那深邃如渊、时而划过血光的魔性，彻底消散，只剩下清澈却无比疲惫的眼眸。

　　他挺拔如松、仿佛能承载山岳的身姿，微微佝偻了下去，皮肤失去了那种玉石般的光泽，变得普通，甚至带着重伤后的苍白与脆弱。

　　他站在那里，气息微弱，与世间任何一个身受重伤的凡人，再无区别。

　　魔尊墨渊，已不复存在。

　　此刻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名为墨渊的、力量尽失的凡人。

　　也就在他彻底完成“散功堕凡”的刹那——

　　那已经冲到近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寂灭魔域”，如同被最炽热的阳光直射的冰雪，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哀鸣！

　　构成魔域核心的、与墨渊道基产生强制牵引的冥煞本源意识，因为这“容器”本质的突然逆转与崩塌，遭到了最直接、最根本的反噬！

　　漆黑魔域剧烈扭曲，暗红色的毁灭纹路寸寸断裂，整个球体开始从内部崩解、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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