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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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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大港的陷落,仿佛给这座古老的地中海城市注入了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迷醉与荒诞的活力。意大利士兵们卸下了“征服者”的沉重包袱(或者说,他们从未真正背起过),彻底放飞了自我。港口广场上支起了巨大的遮阳棚,本地乐队被高价请来演奏热情洋溢的塔兰台拉舞曲。

  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大蒜番茄酱的浓郁香气,以及…毫不掩饰的酒香。意军士兵们勾肩搭背,拉着腼腆或好奇的本地居民,在临时搭建的“舞池”里笨拙地旋转、欢笑。军官们则坐在露天咖啡馆,悠闲地品尝着从维希法国运来的波尔多,仿佛这不是占领区,而是一次盛大的地中海度假。

  对亚历山大港的埃及居民而言,这简直是颠覆性的体验。代英殖民者?那意味着趾高气扬的白人老爷、永远填不满的苛捐杂税、动辄挥舞的警棍和枪托。他们挂在嘴边的“文明”与“秩序”,不过是掠夺与压迫的遮羞布。

  而眼前这些意大利人…他们吃饭真的付钱!买东西会讨价还价但绝不强抢!看到漂亮的姑娘会吹口哨但仅限于此!甚至会笨拙地学几句阿拉伯语打招呼!虽然军纪散漫得令人发指,但这种“无害”甚至带着点滑稽的“入侵者”,与代英人那种骨子里的傲慢与掠夺成性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正如那句古老的东方智慧: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代英人用枪炮强调的“秩序”,在意大利人随手掏出的几张钞票面前,显得苍白而虚伪。一种微妙的、带着黑色幽默的“共存”悄然形成。

  港口区一家新开张的小餐馆成了这种“共存”的绝佳注脚。招牌上用意大利文和阿拉伯文歪歪扭扭地写着“罗马与亚历山大兄弟餐厅”。老板之一是个胖乎乎的意军炊事班下士,叫卢卡;另一个则是本地渔民的儿子,穆罕默德。卢卡贡献出军营里“节省”下来的通心粉、番茄酱和奶酪,穆罕默德则提供新鲜的海鱼和本地香料。

  食客络绎不绝,有好奇的市民,也有偷溜出来打牙祭的意军士兵。生意红火得让隔壁代英时期开张、如今门可罗雀的“皇家咖啡馆”老板嫉妒得眼睛发绿。卢卡一边笨拙地翻着锅里的海鲜意面,一边对穆罕默德嚷嚷:“看!我就说!美食和…呃…适当的‘管理费’,才是真正的征服!” 穆罕默德熟练地烤着鱼,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只要付钱,你们意呆利人…比代英人可爱多了。”

  比起直接来旅游的同胞们,公羊座装甲师却展现出了意军中罕见的、混杂着市侩与效率的务实。该师的军官们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在亚历山大港站稳脚跟后,他们立刻挥舞着成沓的里拉和埃及镑,在本地劳务市场掀起了招聘狂潮。

  “高薪!日结!管饭!” 征兵点(更像是招工点)的意大利士官操着蹩脚的阿拉伯语吆喝着,“修城墙!挖战壕!加固阵地!力气活!技术活!统统要!” 丰厚的报酬(远超代英统治时期的苦力工资)和当场兑现的承诺,瞬间吸引了大量因战争而失业的本地青壮年。原本死气沉沉的城防工事工地,迅速变得热火朝天。

  埃及工人们挥汗如雨,在意大利技术士官的指导下(有时是比划),用沙袋、钢筋水泥加固着亚历山大港脆弱的陆上防线。港口内,技工们在意大利工程师监督下,争分夺秒地修复被英军撤退时轻微破坏的码头设施和起重机,确保后勤命脉畅通。公羊座的坦克和装甲车并未加入狂欢,而是有规律地进行着短途巡逻、实弹射击训练和紧张的维护保养。他们的口号简单粗暴:“玩归玩,闹归闹,饭碗(指阵地)不能掉!!”

  开罗,英军中东司令部。

  蒙哥马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开罗城杂乱无章的屋顶和远处永恒的金字塔轮廓。仅仅一天前,他还为尼罗河三角洲的富庶粮食稍感安慰。现在,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老鼠屎味道的绝望,正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法鲁克一世跑了!这个荒淫无度、被埃及人私下称为“尼罗河肥猪”的国王,在蒙哥马利抵达开罗的第二天夜里,就带着他庞大的后宫(包括数位情妇和正牌王后)、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以及据说足够吃十年的珍馐美味,乘坐一艘伪装成货轮的豪华游艇,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亚历山大港,目的地不明。(意呆利守军喝hi了,见到是游艇直接就放行,这种是意呆利二战没少做。)留给蒙哥马利的,只有一封措辞华丽、空洞无物的“授权书”,以及…空空如也的国库和军械库。

  当蒙哥马利带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拿着法鲁克签发的征用令,踏入位于开罗市中心、那座宏伟却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皇家军械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巨大的库房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

  几缕惨淡的阳光从高高的气窗射入,照亮了空旷得可以跑马的地面。角落里零星堆着一些布满蛛网、枪栓锈死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型号古老得像是博物馆藏品。几门维多利亚时代的老式野战炮歪斜地躺在地上,炮轮早已腐烂。唯一“充盈”的,是肆无忌惮在空旷库房里追逐打闹的耗子家族。

  “这…这就是王国陆军的储备?”蒙哥马利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陪同的埃及财政大臣(一个浑身散发着香水味、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头)哭丧着脸:“元帅阁下…陛下…陛下他…爱好收藏…还有,为了维持宫廷的体面…以及…历年的…嗯…必要的开支…税金…其实…已经预征到1948年了…”

  预征到1948年!蒙哥马利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寄予厚望的、用来支付南非兵工厂紧急订单的黄金和外汇储备,原来早已被那个逃跑的胖子国王提前榨干、塞进了自己的保险箱,随着游艇消失在地中海!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拔枪毙了眼前这个蛀虫的冲动。

  最终,他只能咬着牙,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命令参谋:“给…给南非发报…首批军火…先打欠条!用…用帝国信誉担保!,让他们负好殖民地的职责!钱不会少他们的!” 这“帝国信誉”四个字,此刻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讽刺。

  粮库的检查带来的打击同样沉重。偌大的国家粮仓,号称储备着三角洲的丰饶,此刻却是“十仓七空”。仅存的三个粮仓里,谷物也大多霉变、结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粮仓管理员(一个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官员)结结巴巴地解释:“元帅…34年大洪水…冲毁了不少…后来…鼠患…收成…官员们…也要吃饭…” 蒙哥马利看着粮仓角落堆积如山的鼠尸和排泄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寄希望于就地征粮支撑军队的计划,彻底泡汤。

  “将军!”一名通讯参谋脸色惨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司令部,手里捏着一份刚译出的、来自前沿检疫站的加急电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第…第11印度旅营地…爆发…爆发鼠疫!已经…已经确认三例死亡!感染者超过二十人!隔离区…已经失控!”

  “鼠疫?!” 作战室内瞬间死寂,所有参谋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毫无血色,仿佛听到了地狱的丧钟。这个在中世纪曾夺走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生命的“黑死病”,在20世纪中叶的北非战场重现!

  蒙哥马利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桌面才没有倒下。连日来的愤怒、焦虑、筹划,在“鼠疫”这两个字面前,瞬间被一种冰冷彻骨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所取代。他仿佛看到无形的死神之影,正带着鼠蚤的恶臭和腐烂的黑斑,狞笑着扑向他那支本就羸弱不堪、士气低落的军队,扑向开罗这座拥挤的、卫生条件极差的古城。

  后勤崩溃!军械见底!国王逃跑!鼠疫爆发!而意大利人,正带着他们的红酒和狂欢,在亚历山大港虎视眈眈!

  蒙哥马利缓缓抬起头,他那张被黑色贝雷帽阴影笼罩的、如同花岗岩般冷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命运逼到悬崖尽头、目睹所有希望如沙堡般崩塌后的…彻底的麻木与茫然。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干涩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窗外,开罗城喧嚣的市声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尼罗河水无声流淌,以及…那来自地狱深处的、鼠群啃噬骨头的细碎声响,在绝望的司令部里无限放大。

  ————不久后————

  鼠疫的消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夜之间传遍了这座拥挤不堪的千年古城。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样迅速蔓延。街头巷尾死寂一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有行人也是用布巾紧紧捂着口鼻,眼神惊惶,步履匆匆,仿佛空气中飘荡着肉眼可见的死神。

  英军设立的隔离区如同地狱的前哨,绝望的哭喊和痛苦的呻吟日夜不息地从中渗出,混合着消毒水和尸体焚烧的焦臭味,构成了开罗最绝望的背景音。

  蒙哥马利将自己关在司令部顶层的作战室里。窗帘紧闭,隔绝了窗外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景象,却隔不断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和参谋们压抑的、带着恐惧的低声汇报。一份份触目惊心的疫情报告堆在桌上:死亡人数攀升,感染范围扩大,药品(尤其是特效的磺胺类)储备几近枯竭,医护人员倒下一批又一批…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黑色的贝雷帽下,那张花岗岩般的脸此刻布满了疲惫的沟壑和深切的绝望。

  每一份报告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摇摇欲坠的防线上。意大利人在亚历山大港的狂欢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眼前只剩下这片正在被黑死病吞噬的、名为开罗的坟墓。

  “将军!”一名通讯兵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变了调,甚至带着一丝荒谬的颤抖,“尼…尼罗河码头!有一队…意大利人!打着白旗!请求靠岸!他们说…他们是医生!”

  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参谋都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意呆利人?医生?打着白旗?在这个节骨眼上?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因疫情而紧绷的神经。

  蒙哥马利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通讯兵,仿佛要确认对方是否在梦呓。“意大利人?医生?”他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你确定?”

  “是…是的,将军!他们乘坐的是医疗船,悬挂红十字旗…还有…很大的白旗。领头的是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说是…罗马军事医学院的教授…”

  蒙哥马利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荒谬!这绝对是墨索里尼最恶毒、最下作的嘲弄!是心理战的终极手段!派一群医生来?在他们用鼠疫(蒙哥马利内心几乎认定这是意大利人搞的鬼,但是实际上他冤枉意呆利了。)摧垮他的军队时,假惺惺地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来羞辱他?!

  一股狂暴的、混合着连日积压的屈辱、愤怒和彻底绝望的火焰,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拔出了腰间那把擦得锃亮的威伯利左轮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给了他最后的支撑。他大步流星,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杀气,冲出了司令部,身后跟着一群惊慌失措又不敢阻拦的参谋和卫兵。

  吉普车一路狂飙,卷起漫天黄沙,冲向尼罗河畔的军用码头。空气里消毒水和死亡的味道似乎更浓了。远远地,蒙哥马利就看到那艘漆着醒目红十字、桅杆上悬挂着巨大白旗的意大利医疗船,正静静地停靠在简易栈桥旁。船甲板上,站着十几个穿着洁白但已沾上旅途尘土的医生制服的人。他们身后,是码放整齐、贴着各种标签的板条箱。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清癯的老者,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学者般的专注,正观察着死寂的开罗城。很难想象才4、5天的功夫,开罗就已经成了这番模样……

  这幅景象——洁白的制服、醒目的红十字、象征着和平的白旗,在这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土地上,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真实,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充满恶意的讽刺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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