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越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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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哥马利的吉普车一个急刹,停在栈桥尽头。他推开车门,高大的身躯裹挟着冰冷的怒火,几步就跨到栈桥上。他手中的威伯利左轮毫不犹豫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微微的颤抖,死死对准了那个领头的意大利老军医!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尼罗河水低沉的呜咽和远处隔离区隐约传来的哀嚎。

  “你们!”蒙哥马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撕裂,如同砂轮摩擦钢铁,每一个字都喷溅着火星,“滚回去!告诉墨索里尼!他的把戏…肮脏透顶!想用这种方式瓦解我们?休想!我宁愿我的士兵全部死在鼠疫里!也不会接受你们…刽子手的假慈悲!” 他的手指紧紧扣在冰冷的扳机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被枪口指着的意大利老军医,脸上没有任何惊慌。他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医生面对不配合病人时惯有的、带着点无奈的责备。他看着蒙哥马利那双被怒火和绝望烧红的眼睛,看着那剧烈颤抖的枪口,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平和的、带着浓重托斯卡纳口音的英语说道:

  “那个将军阁下,”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经典的意大利式手势——掌心向上,五指微拢,轻轻晃动,带着一种“冷静点,听我说”的意味,“我理解您的愤怒和怀疑。战争…扭曲了太多东西。” 他的目光越过蒙哥马利的肩膀,投向远处城市上空那无形的死亡阴影,眼神里流露出纯粹的、属于医者的凝重,“但是,在您决定扣下扳机,结束我这个老头子无用的生命之前…”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蒙哥马利狂暴的怒火,“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那些病人?”

  他微微侧身,指向身后那些密封的板条箱,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真诚:“我们带来了药,将军。真正的药。德意志拜耳公司最新的盘尼西林(青霉素)…整整两百公斤。这本来是给我们的部队预备的,以防不测。但现在…” 他再次看向蒙哥马利,目光坦然而坚定,“开罗更需要它。鼠疫…不分敌我。它只杀人。”

  “盘尼西林…” 这个词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蒙哥马利被愤怒和绝望层层包裹的神经。他听说过这种在实验室里诞生的“神药”,对抗细菌感染有奇效,是比磺胺强大无数倍的武器!但产量极其稀少,价比黄金,连本土最精锐的部队都难以足量供应。意大利人…竟然带来了两百公斤?

  枪口,依然指着老军医。但蒙哥马利手臂的颤抖,却从狂暴的愤怒,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剧烈震动。他死死盯着老军医镜片后那双清澈而坦然的眼睛,那里没有嘲弄,没有阴谋,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和对生命的执着。他又看向那些密封的箱子,仿佛能透过木板看到里面救命的白色粉末。

  时间,在尼罗河浑浊的水流和死神无形的催促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码头上的风,卷起沙尘,扑打在蒙哥马利僵硬的脸上。他身后,是死寂的城市和无助的军民;面前,是举着白旗、带来解药的“敌人”。

  终于,蒙哥马利紧握枪柄的手指,一根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那支象征着他最后决绝的威伯利左轮,枪口无力地垂了下来,指向布满灰尘的栈桥木板。他高大的身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微微佝偻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了两个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重逾千斤的字:

  “谢谢…”

  老墨站在威尼斯宫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来自亚历山大港的加急电报,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延伸到耳根。窗外罗马的夕阳金辉,仿佛都在为他的“高光时刻”加冕。电报里详细描述了军医队如何在枪口下送出青霉素,蒙哥马利那声屈辱的“谢谢”,以及开罗城内迅速展开的、由意大利医生主导的防疫行动。

  “好!太好了!”老墨猛地转身,用力拍打着光亮的桌面,震得桌上的水晶墨水瓶都跳了起来,“看看!这就是我的士兵!我的罗马军团!”他激动地在华丽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双手挥舞着,他的衣装还是让人不怎么敢恭维,如果前几天他是一只开屏孔雀的话,那么他今天的着装则像一个成了精的鸡毛掸子。

  “他们不仅征服了土地!更征服了人心!在铁与血之外,他们展现了人性的光辉!这是比任何胜利都更伟大的荣耀!是古罗马美德在新时代的完美诠释!”他陶醉在自己的演说辞藻里,仿佛已经看到历史课本上对自己的全新定义——不再仅仅是征服者,更是文明的传播者、人道主义的践行者。

  当晚,他的声音通过遍布意大利的广播喇叭,响彻大街小巷。这一次他演讲效果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酒吧里,端着廉价葡萄酒的工人停止了抱怨;厨房里,主妇们听着广播,擦拭眼角;广场上,原本对战争麻木的市民们,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与有荣焉的神情。没有嘘声,没有暗地里的咒骂。第二天,几份原本立场偏左的报纸,竟然也罕见地刊登了赞扬前线军医勇气的评论。民意调查机构的数据如同坐上了火箭——老墨的支持率,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因为一群医生和几箱青霉素,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飙升!

  “哈哈哈!”当秘书将最新的民调数据呈上时,老墨爆发出一阵志得意满的狂笑,下巴高高扬起,几乎要戳破天花板。他觉得自己彻底参透了权力的真谛——原来征服,还可以用白大褂和药瓶来完成!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巅峰,地中海仿佛真的成了他澡盆里的一汪水。(实际上历史上的老墨多少沾点精神不正常,不然也不会搞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操作了。)

  尼罗河浑浊的水流在正午的酷热下蒸腾着氤氲的水汽。一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和巨大白旗的意大利内河巡逻艇,与一艘略显破旧的英军交通艇,在宽阔的河道中央缓缓靠拢。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沉闷的引擎声和两岸死寂的沉默。

  蒙哥马利没有露面。代表他的是那位曾接待意大利军医的副官,脸色依旧紧绷,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大利方面,则是公羊座装甲师那位务实(且深知开罗现状有多糟)的师长。

  谈判在一种诡异而务实的气氛中进行。没有唇枪舌剑,双方都心照不宣地绕开了战争与征服的字眼,话题的核心只有一个:鼠疫。

  “将军的意思很明确,”英军副官的声音干涩,“开罗已成疫区,任何军事行动都可能导致灾难性扩散。我们需要时间,全力扑灭这场瘟疫。在此期间,任何针对开罗及周边区域的敌对行动,都将被视为…反人类罪行。”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意呆利师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精明:“我们理解贵方的困境,也无意接手一座…被死神亲吻的城市。一个月。”他伸出食指,“停火一个月。以尼罗河为界,现有控制区维持现状。我方承诺,在此期间,绝不向开罗方向推进一兵一卒。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击着铺在简易桌上的地图,“地中海东岸、塞浦路斯…这些地方,不在停火协议范围内。战争,总得继续,不是吗?”

  英军副官盯着地图上被意大利人圈出的广阔区域,眼皮跳了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要用这一个月,全力去攫取地中海东岸的控制权,切断帝国通往东方的另一条血管!但他更清楚,开罗城内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日益枯竭的药品,让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一个月。”副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然后在意大利人准备好的停火备忘录上,签下了屈辱的名字。停火,并非和平,只是死神暂时接管了战场。

  意呆利人说到做到。在开罗方向,他们甚至主动后撤了几公里,建立更清晰的隔离缓冲区。但在塞浦路斯岛的海滩上,在黎巴嫩的山丘间,在巴勒斯坦的沙漠边缘,意大利军队的攻势陡然加剧!没有了后顾之忧,又挟“亚历山大港大捷”和“人道主义光环”的余威,加上一些思想上的引导,这支曾被嘲笑的军队,竟然真的爆发出令人侧目的战斗力。

  代英匆忙调集的殖民地部队和少量本土增援,在意呆利人猛烈的炮火(这次打得挺准)和灵活的穿插下节节败退。更有一支意呆利海军陆战队精锐,竟胆大包天地试图在苏伊士运河北端实施登陆!虽然被严阵以待的英军要塞和炮艇击退,损失惨重,但这“奇袭苏伊士”的疯狂举动本身,就足以震动世界。

  整个欧洲,从里斯本到莫斯科,从柏林到马德里,所有的政治沙龙和军事参谋部都陷入了巨大的惊愕和不安。地图上,象征着意大利的绿色箭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广度在地中海东岸蔓延。那个被所有人私下嘲笑为“小丑”、“纸老虎”的老墨,竟然真的骑到了大英帝国的脖子上,而且似乎…快要成功了?人们这才悚然惊觉,那个曾经覆盖全球的日不落帝国,其军事力量竟已虚弱至此!连意大利都能在其身上撕下大块的血肉!一时间国际局面暗流涌动。

  ————

  柏林,帝国总理府。巨大的欧洲地图前,威利·施克尔格鲁勃平静地听着格林关于地中海最新局势的汇报。当听到意大利在塞浦路斯得手、苏伊士奇袭虽败但震动巨大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嫉妒或懊恼,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洞悉一切的微光。

  “眼红?不,我亲爱的卡多尔。”威利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他转身走向另一幅巨大的西欧地图,手指落在广袤的法兰西平原上,“让他们去争那些阳光下的沙砾吧。我们的金矿,在这里。”

  烟雾弹?不,是真正的深耕。在威利的意志下,德意志庞大的国家机器,正以一种近乎“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重塑着法兰西。曾经被战争阴云笼罩的农田,此刻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帝国的农业专家深入乡间,推广良种和机械;帝国银行开出了前所未有的优厚条件:购买德意志农机?超低息贷款!使用德意志化肥?政府补贴!保证粮食收购?价格高于往年市场价一成!法兰西的农民们捧着沉甸甸的马克补贴,看着粮仓里堆满的、被帝国粮食公司以承诺价格全数收走的谷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祖祖辈辈,何曾见过政府倒贴钱鼓励种地?感激的泪水在无数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流淌,村镇的墙壁上,那些诅咒占领者的标语,悄悄被新刷上的、感谢“合理农业政策”的横幅覆盖。

  重工业的复苏同样惊人。鲁尔区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成批南下,带着图纸和订单。被战火损毁的工厂烟囱重新冒出了滚滚浓烟。洛林的钢铁厂在德意志资本注入和订单保障下全力运转,产出的优质钢材不再化为炮弹,而是铁轨、桥梁构件和农用机械。

  施耐德、雷诺等法国老牌企业,在“战后重建合作”的名义下,重新开动了生产线,为德意志庞大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名义上)生产着火车头、卡车和起重机。整个法兰西,仿佛进入了一种被精心设计的、高速运转的“和平繁荣期”。

  三个月,转瞬即逝。法兰西迎来了一个罕见的、真正意义上的丰收年。金黄的麦浪翻滚,果园挂满沉甸甸的果实。粮价?没有像往年丰收时那样暴跌。因为德意志庞大的收购机器早已开动,以高于市场、锁定的价格,如同巨鲸吸水般,将法兰西丰收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桶葡萄酒、每一吨水果,尽数吞下,运往莱茵河以东,填充进帝国深不见底的战略储备库。

  一些嗅觉敏锐的法国银行家和前政客感到了不安。如此规模的粮食统购?如此全力运转、却不知最终产品流向的工厂?这不像重建,更像…为一场规模空前的风暴,默默地囤积着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但这种不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公开的浪花。在看得见的补贴、工作和“稳定”面前,任何关于未来的隐忧,都显得苍白无力。法兰西,在帝国“仁慈”的怀抱里,正被一点点编织进一张无形的大网。

  同时,在远东,萧河目光扫过玛卡、番禺港目光最终停在了香江。

  “茅载!被夺走的孩子他们……该回家了……岭南驻军可以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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