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厨神（38）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个眉目。

　　“回山！”屠刚猛地将那报信的土匪掼在地上，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震得整条街的人心惊胆战。

　　他再顾不上什么方华清的家眷，什么京城尚食。

　　老巢被毁，根基动摇，这才是生死攸关！

　　“快！都给老子回山！”

　　屠刚一行人星夜兼程往北疆黑风寨方向狂奔。

　　马匹喘着粗气，蹄声如雷，卷起一路烟尘。

　　他们抄近路，一头扎进了一条险峻的山谷隘道。

　　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枯树虬枝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谷底狭窄，仅容两骑勉强并行。

　　就在他们这二十余骑堪堪全部进入山谷最狭窄处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如同九天惊雷，猛然在死寂的山谷中炸开。

　　巨大的回音在山壁间疯狂撞击，震得人耳膜欲裂，连马匹都惊得人立而起，嘶鸣不已。

　　屠刚脸色骤变，勒住受惊的战马，狼眼瞬间充血，厉声嘶吼：

　　“有埋伏，退……”

　　“退”字尚未出口，两侧陡峭的山坡上，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

　　“杀——”

　　“剿灭黑风寨土匪，一个不留！”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怒涛般从头顶和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压来。

　　只见两侧山坡上，无数身着赤红色军服、甲胄鲜明的官军士卒，如同赤色的潮水，顺着陡坡滑下，刀枪并举，弓弩齐张，将狭窄的谷底彻底封锁。

　　与此同时，队伍前方和后方隘道的出口处，也各自涌现出数百名结阵严整的官军，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冰冷的杀气瞬间将屠刚这三十余人彻底淹没。

　　前后夹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屠刚和他手下的一干悍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境惊得冷汗连连。

　　方才赶路的凶戾之气，在绝对的数量和严整的军阵面前，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他们下意识地勒紧缰绳，挤作一团，惊惶地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刀枪箭簇。

　　就在这时，包围圈前方，官军阵型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条通道。两骑缓缓策马而出。

　　左边一骑，是一位身披玄色重甲、面容刚毅如铁的中年将军。

　　他颌下三缕长髯飘洒胸前，手持一柄造型古朴、寒气森森的青龙偃月刀，眼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沙场煞气。

　　此人正是北疆赫赫有名的边军骁将——魏长河！

　　而在魏长河身侧，并辔而行的另一骑，那人并未披甲，只穿着一身深蓝色厨衣。

　　他面容沉静，眼神幽深如同古井寒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冰冷弧度。

　　正是新任御膳房总厨，从三品尚食——方华清！

　　魏长河勒住战马，声如洪钟，带着几分赞许看向身旁的方华清：

　　“方大人，你的消息果然灵通。”

　　“这伙悍匪为祸北疆多年，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今日此役首功，非方大人莫属，本将军定当如实上奏朝廷。”

　　华清在马上微微欠身，姿态从容：

　　“魏将军言重了。”

　　“将军用兵如神，调度有方，方某不过恰逢其会，提供些许消息罢了。”

　　“将军剿匪安民乃是朝廷洪福。”

　　他语气谦逊，但那股沉静的气度，却让魏长河这等沙场老将也暗自点头。

　　说完，华清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寒芒，穿透混乱的匪群，精准地钉在了为首的屠刚脸上。

　　他嘴角那抹弧度加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残忍的嘲弄，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屠狗，我就是方华清。”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不是想为你那结义大哥大嫂报仇，还想绑我妻儿老小？”

　　华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扎进屠刚的心窝。

　　“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

　　“有本事，你来杀我啊。”

　　“你就是方华清？！”屠刚挑了挑眉头。

　　仇人就在眼前，用如此轻蔑的姿态挑衅。

　　新仇旧恨，黑风寨被焚的滔天怒火，兄弟惨死的无尽怨毒，以及此刻身陷绝境的狂躁，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

　　他双目赤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受伤疯兽般的咆哮：

　　“小畜生，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鬼头大刀，刀锋直指华清，因极致的愤怒而浑身剧烈颤抖：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仗着朝廷的势，算什么本事？”

　　“有种的，跟老子单挑，一对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方华清，你他娘的敢不敢？！！”

　　这声咆哮带着困兽的绝望和最后的疯狂，在山谷中回荡。

　　他手下的残匪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方华清上了当，被他们老大抓了，这可是不小的筹码。

　　用他的性命做要挟，做不定通逃过今天这一劫。

　　他们纷纷鼓噪起来：“对！单挑！”

　　“大当家威武！杀了那狗官！”

　　……

　　魏长河闻言，浓眉一竖，刚想厉声呵斥“贼寇也配谈条件”，却见身旁的方华清轻轻抬了抬手。

　　华清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屠刚，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淡淡吐出两个字：

　　“好啊。”

　　“单挑就单挑。”他语气轻松得仿佛在答应一场寻常切磋：

　　“屠狗，我若怕了你，今日就不姓方。”

　　此言一出，不仅屠刚和他手下愣住了，连魏长河和他身后的官兵都露出惊愕之色。

　　魏将军急道：

　　“方大人，万万不可！”

　　“此獠凶悍异常，乃亡命之徒。”

　　“你乃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岂可与此等卑贱匪类逞匹夫之勇？”

　　“让本将麾下儿郎一拥而上，顷刻间便将其碾为齑粉！”

　　华清却微微一笑，转向魏长河，抱拳：

　　“魏将军好意，我心领了。”

　　“然此獠既指名道姓要与我清算私仇，我若避战，岂非显我方华清怯懦？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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