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揭匣之围,墨印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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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唐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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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拙那句“你们看得见的,只是我愿让你们看到的那一面”像一把冰锥,深深刺进每个人的心。炉内阵符虽稳,但那行字的出现,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对手已经学会在他们的阵法边缘游走,知道何时、何处、以何种幅度示弱来引他们上钩,进而操纵他们的节奏。陈浩在夜色中听着这行字,又看着封炉上那细微的脉动。他的内心像被潮水抽空又填满两次:一方面是愤怒,另一方面是冷静——愤怒要他以力破局,冷静却在提醒:对方能把话刻在他们自己的阵法上,说明其已有相当的资源与境界,贸然出手不是良策。
“他们会放出更多的诱饵。”柳恒在一旁低声道,“既然能写字在阵缝,便说明他们有办法看阵、破阵。此人或此党必定有熟练的祭术师与内应。我建议今日先下两手:其一,继续在民间铺设更严的观察网,把所有可疑点变为‘显见’;其二,我们要制造一个‘公开的骗局’——把‘严墨与南辰印坊’的证据公开一点点地放出,诱使隐藏者以为我们在走他们设的路线,从而露出真面目。”
方拙点了点头:“正合我意。若他们以为我们被引导,就会在他们的既定轨道上出手。我们就在袭击前把局反做——把能引出‘刻名产线’的节点变成陷阱,同时把能公开施压的证据送上衙门与坊市,让所有人关注同一条线索。那样任何在暗处动手的人就会失去掩护。”
白霜雪和流光立刻开始配合社稷与海盟网络把证据分批放出:先是严墨与殷家通信的私札影印件在坊间被“匿名散发”;再是南辰印坊其中一名匠人的日记片段——写着“昨夜客人要一版微纹,须以血为介”“每版二十枚,便可激活三处案台”——这些文字像火星,抛入民间舆论后瞬间燃起。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做了一个“演员”——一具假匣。那匣由合议里的阵师按旧法打造,外观极其逼真,匣里装着一叠“假名单”与几枚被特制的“刻名印模”。匣子故意在落针崖的外圈古道处被“误遗”,以便被殷家与其雇佣方看到并据此判断合议的下一步。
陈浩亲自把假匣安排在偏路的一座石凳下,闭着眼像是在承受一种仪式性的暴露。白霜雪在他耳边低促:“你若 被点名怎么办?”陈浩轻笑却不快乐:“若要把我写入,也请他们动手快些——真相,越早揭露越好。”
夜幕再一次降临。合议的人分散在城中各个点位:白霜雪与几名剑士在落针崖外围做声东击西的压阵;流光与海灵把潮印放在数处可能的暗井口,随时准备截住海底的回路;柳恒与夜烬则在南辰印坊附近做暗访伪装,等待“买主”来取“样品”。方拙在暗室里守炉,随时准备把任何真正的刻纹抽入回炉,做他那一手古老而稳健的“回照”。
他们等的是一条连动链:有人在坊市见到被“误遗”的匣子后,会按某个暗语把消息传回,那传讯正是对方暴露行踪的最好线索。
果然,不出两日。深夜里,有人取走了那匣子。监视的黑影立刻报告:一队黑袍小队悄然出现在城北旧街,动作利索、交接有序,携匣离去。柳恒带人就地追踪,发现了他们上了三艘无名小舟,划向北方暗湾。消息瞬间传回,合议布下截击点,流光连夜调遣海灵,在北湾外布一层织影潮网以截流。
这一次不再只是空中拉锯。陈浩带着白霜雪、夜烬和数名精锐迎着夜风上船,追向那队小舟。月光在海面上开出一道道银痕,艇在波间疾行,水声在两岸回荡成潮的低语。黑袍小舟的船首都有一个微小的刻纹,那刻纹在月光下闪着冷淡的光,像一枚以名为名的指环。
接近北湾时,流光的海灵牵引的幻波在水面上浸起一道蓝罗,外侧潮网像雾般合拢,把黑袍小队的退路暂时封锁。陈浩一跃而下,裁决与归元在手中闪动。他的目标很明确:拿回匣子,擒获携匣者,逼出幕后调度。暗夜在这一刻凝结成战场:海水、匣子、刻纹、名字的危险都并列在一线。
一场小规模的搏斗迅速爆发。黑袍者动作不俗,却不及陈浩一行配合默契。白霜雪的剑快得像寒霜撕过夜色,夜烬像黑影般在小艇间翻跃,柳恒以长刃断开匪众的排位。不到一刻钟,匣子被夺回,几名携匣者被捆拘。然而,聚捕的瞬间并未如他们预期那样一刀切解局——黑袍的头目在被抓住前,口中却快语如刀,喊出一句让人如坠冰窟的话:“你们拿回的是饵——真正的刻模已迁移,印坊只是前线。若要找源头,去问‘司笔堂’的地下室,那里的旧谱比你们所见更早。”
那人的话像投下一颗更黑的石子,激起更深的涟漪。司笔堂——这是城里掌管古文书与典籍的旧机关,名义上与衙门相关,事实上长年自成一体,掌握着无数卷册与旧档。若刻模流向司笔堂,那意味着主事者不只是匠人,也有能力把工具转入保存与流通的枢纽中,令人担忧。
被带回的匪众在阵前被审讯。有人供出殷家并非最终买主,他们只是一个分发商;真正的需求者,来自更隐秘的“碑局”与“司笔”内的一群人,那些人懂法律与仪式,更懂如何把一件禁术变作制度的注脚。合议的边缘像被冷箭穿透,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
陈浩静静听着,他知道事到如今不能继续在小规模的胜利上耗费时间。他回想前夜在海中返照的经历,胸口那处残核在这一刻像个具象的物体,它在某种频率里与外界的刻纹产生了共鸣。若幕后真有司笔堂的人,那么他们能把刻纹与文书的权威性结合,名字的写入就会愈发不可见且难以纠逆。
“我们需要做两件事同时进行。”陈浩在议堂上发言,声音冷静而坚决,“第一,公开严墨与南辰印坊的证据,强迫府衙发出调查令,把司笔堂从法理上拉至明处;第二,潜入司笔堂,查实那些旧谱与地下室。公开会让他们最初的保护罩瓦解;秘密行动则要在他们最措手不及时将核心证据掳出。”
方拙点头,补上一句:“公开需要恰到好处的时机;若我们太早,司笔会把证据深埋,若太晚,他们可能已把关键物件移走。潜入则需精确:司笔堂的地脉图与守护机关复杂,不是单凭勇武就能取胜。我们要动用阵法与静术并行,白天以合议的法律程序压制他们,夜晚以针与暗术取回真正的刻模和谱牒。”
决定下达后,合议立刻分工。白霜雪、柳恒领队确保公开行动的安全与效率;方拙与流光着手加固阵法屏障,准备夜潜时的撤点与掩护;陈浩则亲自率领一支精锐小队,拟夜潜进入司笔堂的地下库房——那里据说地脉交错,有古老的“藏谱锁”,用的是被称为“名纹锁眼”的刻法,需用特制的逆刻针与归元共振才能安全破解。
夜深,陈浩一行潜入司笔堂侧门。司笔堂外貌庄严,白昼里是学者与籍吏来往之地,夜晚则沉睡着无数书卷。侧门外的守夜人不多,几名在酒后或巡逻,陈浩与夜烬步步潜行,借着月光与阵符的暗合,悄无声息地翻进堂内。
堂内香炉未熄,书架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卷轴,灯影摇曳,仿佛无数目光在书脊之间移动。走廊深处有一道下楼的石梯,梯口刻着古篆:“凡入者,勿以名乱心。”陈浩的手抚过那篆字,像触碰一段被封存的誓言。
下到地下,气温骤然变冷,石壁上有古老符文在暗处闪烁。方拙在外圈以归元之阵护持,逐层解掉守阵的“显影结”,陈浩等人在暗影中行进。终于,他们看见了那扇传说中的“名纹锁门”——门上镶嵌着三枚奇形的锁眼,似针形、似印环、似小匣,三者一合便是一把复杂的术链。
陈浩拿出早已准备的逆刻针,手指颤动却坚定。他把针落入锁眼,轮回之意像细雨般浸入古木,逐步解开第一层的假像。突然,锁门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像从地底的深处被唤醒。紧接着,地下的密室里一道柔光亮起,一个熟悉而令陈浩心头一紧的身影走了出来——他并非外族,也非简单的匠人,而是司笔堂中一名名叫“墨判”的中年掌记,他的目光冷淡,手中却端着一杯温茶,仿佛在等一场仪式的开始。
墨判淡然一笑,声音平静如古井:“诸位夜来客,不必急躁。你们以为撬门就能找到真相吗?真相有时会像泥土,不肯被强行掘出。你们要的,不只是刻模,还是人心的账本。若你们要找刻模,得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们准备好为这些被点名的人付出怎样的代价了吗?”
陈浩看着他,仿佛在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枚匣子。他知道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一柄刀。地下密室的空气像瞬间被压缩,一场更大的对峙,正要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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