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数据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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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深圳湾正被暮色浸成一块融化的蓝宝石,而后又被次第亮起的霓虹粗暴地揉碎。2037年的夜晚从不需要星辰——那些遥远的光点早已被更切近的繁华驱逐,取而代之的是悬浮于楼宇间的全息广告:某款神经接驳眼镜在虚空中展开蝶翼般的金属结构,一位虚拟偶像的发丝拂过在建的“深南大道空中走廊”钢架,连海面上都浮动着巨型投影的海浪,与真实的潮汐撞出无声的碎光。林默站在“深蓝科技”研发部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这面特制的硅基玻璃能过滤99%的光污染,却拦不住城市的脉动透过指尖传来——那是地下磁悬浮轨道的轻微震颤,是高空无人机物流编队的低鸣,是十亿人呼吸交织成的、名为“深圳”的巨型生命体的心跳。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衬衫领口还沾着今早匆匆出门时蹭到的咖啡渍,与远处飞驰而过的磁悬浮列车重叠。列车外壳流转着流光溢彩的广告投影,将他的影子切割成忽明忽暗的碎片,仿佛他也成了这光怪陆离中的一部分,却又始终隔着一层冰凉的、无法穿透的屏障。
“林工,数据流又出现异常波动。”助理小陈的声音从耳内通讯器传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慌张,像颗小石子投进林默沉寂的思绪。
他没有立刻回头,目光仍胶着在远处跨海大桥的灯光上。那串灯光像一条发光的项链,串起深圳与香港的轮廓,三十年前他跟着父亲来看海时,这座桥还只是蓝图上的虚线。“启动备用服务器集群,优先级调至最高,必须保障‘溯源’项目的核心进程。”他的声音很稳,像是从深海里浮上来的气泡,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转身走向控制台时,皮鞋踩在防静电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是他在实验室待了五年养成的习惯,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些流动的数据。
控制室内的空气带着恒温恒湿系统特有的干燥气息,混杂着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微弱嗡鸣。数十面全息屏悬浮在半空中,像一组被精心编排的水晶,流淌着无尽的数据流。绿色的代码雨、红色的警告标识、蓝色的脑电波图谱在屏上交替闪现,映得林默的脸忽明忽暗。正中央最大的那块全息屏直径足有五米,一个按1:1比例构建的人类大脑模型正在缓慢旋转,无数光点在神经元网络间穿梭明灭——那是他倾注了五年心血的“记忆编码”技术,能够将人类大脑中的记忆碎片拆解成可读取的数字信号,再重新编辑、重组。此刻,模型的颞叶区域正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火。
“第37次模拟测试准备就绪,神经接驳器校准完毕,记忆通道稳定度78%。”系统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却让林默的心脏猛地收紧。他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上次接驳失败时的钝痛——神经信号过载带来的冲击,比最剧烈的偏头痛还要难熬。
苏雨晴不知何时站在了控制台旁,黑色的职业套装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她是项目组的神经心理学家,也是唯一敢在林默偏执时直言不讳的人。“你已经连续工作18个小时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实验室的沉寂,“记忆编码不是强行撬开大脑的锁,林默,你再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你父亲,连你自己的神经突触都会受损。”
林默没有看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神经接驳器。那是一个由碳纤维和生物硅胶制成的头环,内侧布满了细密的电极触点,像一排等待亲吻皮肤的银色小虫。“最后一次,”他说,指尖微微颤抖,“如果这次还是无法读取核心记忆,我就休息。”
苏雨晴叹了口气,转身调出一组数据面板:“海马体损伤区域已做信号增强处理,但我必须提醒你,强行突破记忆屏障可能会对患者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父亲的神经元已经很脆弱了。”
林默闭上眼,将接驳器戴在头上。冰凉的电极贴紧头皮,瞬间传来一阵轻微的酥麻感。“开始吧。”
“神经接驳启动,信号同步中...30%...60%...100%。记忆通道已建立,正在载入林建国1987年记忆片段。”
刹那间,林默感到天旋地转,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进了漩涡。实验室的灯光、全息屏的光影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时空的气息——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焊锡的焦糊味、塑料的腥气,还有远处海鲜市场飘来的咸腥味。这是1987年的华强北,深圳电子产业的蛮荒时代。
他站在一个不足五平米的柜台前,眼前是年轻的林建国。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沾着黑色的油污。他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把烙铁,专注地修理一部黑色的大哥大。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脸颊的轮廓滴在电路板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
“阿建,诺基亚新到的货,8850,要不要?这批货靓得很,迟了就没了!”隔壁柜台的潮州老板探过脑袋,操着一口浓重的潮汕口音喊道。他的柜台上摆满了各种走私来的电子元件,从电阻电容到手机主板,像一座杂乱的宝库。
林建国头也不抬,烙铁精准地点在一处虚焊的焊点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等等先,这个修好就有钱入货了!”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的爽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林默看着父亲年轻的侧脸,眼眶突然发热——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没有阿尔茨海默症的侵蚀,没有岁月的沧桑,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突然,大哥大的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绿光。林建国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笑意。他伸手拍了拍大哥大,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贝:“成了!这下能赚五十块!”
就在这时,林默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形,柜台像融化的蜡一样坍塌,潮州老板的声音变成了尖锐的杂音,像指甲划过玻璃。年轻的林建国的脸开始模糊,变成一团晃动的光斑。他感到太阳穴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入,神经接驳器的电极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警告!记忆通道稳定度降至12%!核心记忆区域出现未知干扰!”系统的警告音在意识里炸开。
“强制退出!”林默大喊一声,猛地扯下头上的接驳器。头环从他的头上滑落,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冰冷的台面才勉强站稳,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视线里还残留着记忆场景扭曲的残影。
“又失败了?”苏雨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我就说过,强行突破没有用。你父亲的海马体损伤区域正好覆盖了1987年的记忆,那不是技术能解决的问题。”
林默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边缘记忆区域是稳定的,”他喘着气说,“但一接近1987年秋天那段核心记忆,就会出现强烈的干扰,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止我进去。”
苏雨晴调出全息屏上的数据,指尖在虚拟面板上快速滑动:“你看这里,”她指着一条波动剧烈的曲线,“这不是技术故障,是你父亲大脑自主产生的防御机制。当大脑检测到核心创伤记忆被触碰时,会自动启动保护程序,干扰记忆信号的输出。这说明1987年秋天发生的事情,对你父亲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他的潜意识在拒绝回忆。”
林默沉默了。他知道苏雨晴说得对,但他不能放弃。父亲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已经三年,记忆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从最初忘记钥匙放在哪里,到后来认不出老同事,再到现在连他这个儿子都快记不住了。他开发“记忆编码”技术的初衷,从来不是什么科研突破,而是想在父亲完全失去记忆前,抢救并修复那些正在消逝的过去。尤其是1987年秋天那段记忆——林建国与合伙人陈志远在华强北共创事业的早期,那是深圳电子产业腾飞的黄金年代,也是父亲命运的转折点。所有的资料都显示,陈志远在那年冬天因意外去世,父亲则用保险公司的赔偿金扩大了生意,最终成为华强北最大的电子元件供应商之一。
但为什么那段记忆会被父亲的潜意识封锁?为什么每次试图读取都会引发强烈的干扰?
“林工,有你的紧急通讯。”小陈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慌张,“来自安心养老院,说是有急事找你。”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他抓起桌上的外套,快步向实验室外走去,连苏雨晴的呼喊都没听见。
安心养老院坐落在深圳湾畔的半山腰上,远离市区的喧嚣。这里的每一间病房都朝南,配备了智能调光玻璃和空气净化系统,据说能最大限度地延缓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病情恶化。但林默知道,这些昂贵的设备,终究挡不住时间的侵蚀。
推开病房门时,夕阳正透过智能调光玻璃洒进来,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林建国坐在靠窗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口,花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一团蓬松的棉絮。他正对着窗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模糊不清。
林默放轻脚步走过去,心脏却在看到父亲侧脸的那一刻凉了半截。父亲的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今只剩下一片茫然,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留下一具躯壳。
“爸,我来了。”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人缓缓转过头,茫然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迟疑地开口:“同志,你找谁?”
又退步了。林默感到喉头一阵哽咽,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握住父亲枯瘦的手。父亲的手很凉,皮肤像干枯的树皮,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烙铁而变形,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污。“爸,我是小默啊,您的儿子林默。”
“小默...”老人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黯淡下去。就在林默以为他又要陷入混沌时,老人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像是乌云中透出的一缕阳光。“小默,”他抓住林默的手,力道意外地大,“爸爸对不起你妈妈...真的对不起...”
这是父亲最近常说的话。每当记忆混乱时,他总是会陷入这种莫名的自责中。林默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母亲在他十岁那年突发心脏病去世,而父亲因为正在外地谈一笔重要的生意,没能及时赶回来送医,所以才会心怀愧疚。他拍了拍父亲的手背,轻声安慰道:“爸,都过去了,妈不会怪你的。”
老人却摇了摇头,眼神又开始涣散,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声音越来越轻,像一阵即将消散的风。
护士小李悄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营养剂和注射器。她是照顾父亲的老护士,动作轻柔熟练。“林先生,”她一边给老人注射,一边压低声音说,“林伯伯最近经常提到一个名字——陈志远。说是他的老朋友,每天都会问好几次‘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情绪一激动就会喘不过气,医生说这可能是深层记忆碎片在刺激他的神经。”
林默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陈志远?他还说过别的吗?比如具体的事情,或者别的名字?”
小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了,就反复问‘为什么’,有时候还会哭,像个孩子一样。我们问他陈志远是谁,他又说不清楚了。”
等父亲睡熟后,林默独自来到养老院的档案室。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说他要找父亲的私人物品,便熟练地调出了电子清单。“林建国先生的私人物品都放在B区3号储藏柜里,标注‘旧物’的那个箱子,是他入院时亲自要求封存的,说以后要留给儿子。”
储藏室里弥漫着灰尘和樟脑丸的味道,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找到那个标注“旧物”的纸箱,箱子是牛皮纸做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建国存”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是父亲年轻时的笔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父亲年轻时的物品: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参数;一枚生锈的烙铁,烙铁头还残留着黑色的焊锡;几张老照片,照片上的父亲穿着的确良衬衫,和一群年轻人站在华强北的街头,笑容灿烂;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摸起来硬硬的,像是某种电子设备。
林默解开红布,里面露出一台老式的摩托罗拉传呼机。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产物,黑色的塑料外壳已经泛黄,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键盘上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令人惊讶的是,这台在抽屉里放了几十年的传呼机,居然还亮着屏幕——不是现代电子设备的冷光,而是一种微弱的、温暖的绿光,像一颗遥远的星。
更奇怪的是,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87.10.2313:47:32。数字跳动的节奏很慢,每跳一下,屏幕的绿光就会微弱一分,像是某种倒计时。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1987年10月23日——正是父亲与陈志远合伙创业的关键时期,也是陈志远“意外”去世的前两个月。这个日期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某个重要的纪念日,还是一场未完成的约定?
他拿起传呼机,手指抚摸着冰凉的外壳,突然感觉到机身侧面有一道细微的划痕。那道划痕很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刻上去的。他凑近看了看,发现划痕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符号——像是一个“陈”字的简写。
就在这时,传呼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的数字停止了跳动,转而显示出一行模糊的中文:“老林,我在老地方等你。”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行字只显示了一秒钟,就消失了,屏幕又恢复成原来的倒计时。他盯着传呼机,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是谁发的信息?这台几十年前的传呼机为什么还能接收信号?“老地方”又在哪里?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储藏室里渐渐暗了下来。传呼机屏幕上的绿光越来越微弱,倒计时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像是在提醒他,某个被遗忘的秘密,正在时间的长河里缓缓浮现。林默握紧了手中的传呼机,冰凉的外壳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他必须找到陈志远死亡的真相,不仅是为了父亲的记忆,更是为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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