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怎么来了

　　第七十八章 他怎么来了

　　而那张他曾在梦中描摹过千百遍的脸，此刻苍白，显得没有一丝血色。

　　而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喧嚣热闹都不感兴趣。

　　裴清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能想象得到，这段日子，她过得有多么艰难。

　　被至亲追杀，被故国囚禁……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无能，才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就在这时，殿中乐声一停。

　　楼兰使团的正使，领着裴清宴等人，走到了大殿中央。

　　“楼兰国使臣，参见金国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正使为首的一众楼兰人，齐齐跪下，行了最标准的大礼。

　　“平身。”

　　凤璟的声音从高高的御座上传来。

　　“谢陛下！”

　　众人起身，正使又朗声说道：“我等奉我王命，特来为陛下恭贺新春，并呈上我楼兰国的一点心意，以表两国永世修好之诚。愿陛下圣体安康，我大金国运昌隆！”

　　随着他的话音，殿外传来唱喏声，一箱箱沉甸甸的黄金和贡品清单被抬了上来。

　　凤璟看着这番景象，龙心大悦，笑着点了点头：“楼兰王有心了。来人，赐座，赐酒！”

　　“谢陛下隆恩！”

　　使臣们再次跪拜谢恩，那山呼万岁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而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凤栖鸾，在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楼兰语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她缓缓地、机械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舞动的宫娥，落到了那群正从地上起身的楼兰使臣身上。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从那些陌生的脸上一个个扫过。

　　直到……

　　她的视线，与其中一道无比熟悉的、正灼灼地望着她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清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凤栖鸾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个穿着普通官服，混在人群中，却依旧难掩其温润气质的男人。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疯了吗？！

　　他是一国之君！他怎么能……

　　怎么能私自犯险，混入使团，来到这个对他而言处处是危机的金国？！

　　心里七上八下，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吞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甚至自己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哐当一声，酒杯从她手中滑落，摔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栖鸾，怎么了？”

　　坐在主位上的凤璟最先反应过来，他关切地侧过头，看着脸色瞬间煞白的妹妹，眼中满是担忧，“可是身子不适？”

　　凤栖鸾像是被这声呼唤惊醒的木偶，猛地回过神来。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裴清宴身上移开，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一眼。

　　“皇兄……臣妹并无大事，只是一时手滑。”

　　而一旁的春桃也连忙蹲下身，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却不知坐在她对面的澹台湛，几乎是在她失态的第一时间便看向了她。

　　目光也顺着她刚才视线的方向，扫向了那群刚刚落座的楼兰使臣。

　　却见那群人之中，有一个穿着副使官服的男人，正用一种他极为不喜的的目光盯着凤栖鸾。

　　那人很快便低下了头，但他那副样子显然与周围那些楼兰人截然不同。

　　但他没多说，只是缓缓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到凤栖鸾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怎么？公主是见到故人了？”

　　听见这话她浑身一僵，血液凝固了。

　　在这个男人的地盘上，他想要捏死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还是说，”澹台湛见她不语，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楼兰的使臣里，有公主的老相好？”

　　听见这话凤栖鸾几乎是立刻开口。

　　“王爷说笑了。”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冰冷的眸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们，许是……许是殿内有些闷热，又喝了些酒，一时头晕罢了。”

　　这一个蹩脚的借口，也不知能不能骗过眼前这男人。

　　“让王爷见笑了。”

　　澹台湛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他才缓缓地靠回椅背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是么？”

　　但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端起酒杯，淡淡地说道。“最好是这样，但公主别忘了，你如今在谁的地盘上，什么人该见，什么人不该见，心里最好有点数。”

　　闻言凤栖鸾的，终于在落回原处，但同时又被他这番话刺得生疼。

　　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轻声应道：“臣妹……明白。”

　　接下来的宫宴，她再也不敢抬起头，更不敢往楼兰使臣的方向看上一眼。

　　清宴……他怎么会来？

　　他为什么要来？

　　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澹台湛那个疯子，若是被他发现了清宴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她心中满是担忧，以至于连宫宴是何时结束的，自己又是如何回到未央殿的，都有些记不清了。

　　回到未央殿，凤栖鸾便立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春桃一人。

　　“娘娘，您今晚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春桃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谁知凤栖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紧紧地抓住春桃的手。

　　“春桃，你……你想办法，去驿馆……不，不行，驿馆肯定有澹台湛的人盯着……”

　　她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乱如麻。

　　而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随后将一盆烧得正旺的银霜炭放在了殿角，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而凤栖鸾起初并未在意，可当那小太监即将退出殿门时，他却将一块擦拭炭盆的抹布遗落在了门槛边。

　　谁知春桃正要开口提醒，凤栖鸾却猛地拉住了她。

　　而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抹布。

　　只见那上面，用金国的丝线绣着一朵小小的沙丘之花。

　　那是楼兰王室的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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