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埋葬

　　程晓鱼借口需要处理一下伤口（或者说，只是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

　　暂时离开了沉浸在悲伤和沉默中的小队。

　　他没有走向林地方便，而是绕到了农舍的后面，那个被他用衣柜遮挡了视线的窗户正下方。

　　那里，阳光被屋檐和茂密的果树遮挡，形成一片阴凉的角落。

　　而在这片阴凉中，那抹刺目的暗红，以及那个以扭曲姿态躺卧的橙色身影，瞬间攫住了他的全部呼吸。

　　苹果嘉儿。

　　近距离看到她的遗容，比透过窗户一瞥更加冲击心灵。

　　她摔落的角度让脖颈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折，四肢以奇怪的方式摊开，身下的土地被大量尚未完全干涸的鲜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的泥泞。

　　那双曾经充满活力和热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的血窟窿，茫然地对着灰蒙蒙的天空。

　　苍蝇在她周围嗡嗡作响。

　　程晓鱼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风穿过果园，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无声挽歌。

　　他缓缓走上前，蹲下身，伸出那只布满烧伤疤痕、却尽量放得轻柔的前蹄，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拂过苹果嘉儿那无法闭合的眼睑边缘。

　　尽管那里早已没有了眼睛，但他还是做了一个为她阖眼的动作。

　　“苹果嘉儿……”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如果她还有安眠可言），“我……不会忘记你的。”

　　这句话很轻，却重如誓言。

　　“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队伍的一员……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他想起她爽朗的大笑，想起她坚实的肩膀，想起她最后那决绝的托付和请求。

　　心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但他强行压制住了。

　　“谢谢……”

　　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谢谢她的信任，谢谢她的牺牲，谢谢她直到最后都在为同伴着想。

　　短暂的告别结束。

　　程晓鱼知道不能久留。

　　他不能让她暴尸于此，任由虫蚁啃噬，这对他，有可能最终会知道真相的紫悦她们，都太过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用蹄子小心地、尽可能尊重地，将苹果嘉儿已经僵硬的尸体扶起，然后背在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背上。

　　尸体的重量沉甸甸的，不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他背着苹果嘉儿，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苹果园的深处，走向那片她生前倾注了无数心血、象征着生命与丰收的土地。

　　他找到了一棵长得格外粗壮、果实累累的苹果树下——这或许是苹果嘉儿最喜欢的一棵。

　　他放下尸体，然后用蹄子开始挖掘。

　　没有工具，只能用蹄甲刨开湿润的泥土。

　　这个过程缓慢而费力，泥土嵌进他蹄子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固执地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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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一个简单的土坑挖好了。

　　他再次小心地将苹果嘉儿的遗体放入坑中，让她背靠着粗壮的树根，仿佛只是在小憩。

　　他凝视了片刻，然后开始用蹄子将泥土推回坑中。

　　一捧又一捧的泥土落下，渐渐覆盖了那抹橙色，覆盖了那些伤痕，覆盖了这片土地刚刚承受的惨烈。

　　没有墓碑，没有标记，只有一棵茁壮的苹果树作为见证。

　　当最后一捧土盖上，填平了地面，程晓鱼站在原地，微微喘息。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微微隆起的土堆，低声说：

　　“安息吧。你的果园……我们会替你看着。”

　　“等我赢了，我会回来带你回真正的苹果园的”

　　“祝你做个好梦……”

　　说完，他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小队等待的方向走去。

　　背影决绝，仿佛将所有的软弱和悲伤，都连同苹果嘉儿一起，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现在，他必须带着这份沉重的记忆和复仇的火焰，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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