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求五殿下赐婚

　　队伍瞬间骚动，后排士子们脸色煞白，有人悄悄将手伸向衣襟。

　　陆季看到此景，不禁心笑道：还是五殿下有先见之明，嘱咐我务必设立安检区。他快步走来，喝道：“且慢！”

　　全场寂静，陆季目光如炬扫过人群，“我知道，你们第一次参加考试，以为还是像以前一样走个过场，蒙混过关。但是九品中正选才革新，乃是皇上钦定的国策，岂能容人玷污！”

　　陆季突然提高声调：“若想用这蝇头小楷换前程，不仅是在侮辱天下读书人，也是在欺骗圣上！”

　　此时，士子丙裤脚处突然掉出半截纸条，被士兵甲逮个正着。

　　陆季话锋一转：“然则念你们是初犯，我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他举起纸条：“现在交出作弊纸条，只记过不公示；若让考官在考场上查出——”陆季将纸条揉成一团，重重扔至地上，“轻则革除功名，重则连坐家族！张榜郡县，让尔等成为乡邻口中的笑柄！”

　　大概有三秒钟的沉默，突然响起窸窸窣窣声。士子们纷纷从鞋底抽出纸条，有人从腰带夹层扯出布卷，甚至有人从发髻里抖落出纸带。

　　陆季冷笑道：“好，现在你们可以挺直腰杆进去了——记住，今日交出的不只是小抄，更是那点侥幸之心！”

　　晨光中，士子们衣冠整齐却神色各异，鱼贯而入。

　　此时陆季精心挑选出来的、六位从京城来的随行官员正严阵以待，他们担负着监考之责，个个神情肃穆站在各个考场门口，宛如即将出征的战士。

　　“荀姑娘，考场布置可都妥当？”陆季走回荀若楠身边，问道。

　　荀若楠颔首轻笑：“陆公子放心，分区应试的名单我亲自核对三遍，同一郡县出身的人都被分散至各个考场，交替坐席，杜绝场上作弊可能。”

　　随着日晷指针定在巳时一刻，考试正式开始。书院外的士兵锁住书院大门，众士子将在这里度过一整天的考试时间。

　　酉时三刻，考试结束，书院铁门打开。众士子走出大门，表情各异，有的摇头晃脑垂头丧气，有的满面红光踌躇满志……从表情就可看出他们的考试结果了。监考官员迅速收卷，将其装入牛皮纸袋中，贴上封条，盖上“国子监”印信，亲手交予陆季。

　　“总算没有出岔子！”陆季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定下来，他生怕考场中会发生纪律问题，没想到考前两道震慑果然起了作用。

　　是夜，灼华园小夜宴，众人为陆季饯行。红泥小炉煨着酒，窗外飘着细雪。

　　文鸣仁举起酒杯：“陆公子此行为我洛阳开科考之先河，涤尽士林污浊之气，本官敬你一杯！”

　　陆季慌忙起身：“文太守折煞在下了，若没有大家支持，单凭我一介书生，如何能担此重任？”

　　荀若楠轻笑道：“陆公子太谦了。今日安检时，你连考生鞋底厚度都要检查，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呢。”

　　“啊？还有此事？”文鸣仁笑问道。荀若楠马上为其解释。于是众人哄笑中，陆季耳尖泛红：“五殿下再三叮嘱……说科考关乎国本，容不得半分马虎。”

　　文鸣仁捋须点头：“五殿下慧眼识珠啊！陆公子既有治世之才，又得殿下信任，将来必是朝廷栋梁。”

　　陆季忙作揖道：“大人抬举了，为国效力，乃是士子之责任。”

　　沈灼华轻笑，指尖轻叩桌面：“陆公子说得对，为天下学子，为苍生清明，灼华园的门，永远为正义敞开。”

　　宴罢，陆季踱步回房，忽见回廊尽头立着个单薄身影。他快步上前：“碧游？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风口？”

　　碧游转身，睫毛上沾着雪粒：“想看看今年的初雪……公子我们明日就要回京了，以后……”

　　话音未落，陆季已解下披风裹住她。两人四目相对，廊下灯笼在雪地里投出暖黄的光晕。

　　陆季声音发紧：“碧游，回京后，我会求五殿下赐婚。”

　　碧游瞪大眼睛，随即破涕为笑：“真的？公子不是哄我？”

　　陆季将她冻红的手捂在掌心：“这月在洛阳，我每夜伏案工作，抬头总能看见你添的炭火……那时便想，若能日日如此……”

　　他将碧游拥入怀中，雪落在两人肩头。远处橙卿探头嗤笑：“碧游姐姐，客人都走了你还磨蹭！” 碧游推开他，逃向客房。

　　陆季望着她的背影，忽觉前路迷雾中，竟有了一丝暖色。

　　房内，橙卿正翘腿掰着髓饼，见进门便扑过去：“哎哟，碧游姐姐脸红的像炭盆！陆公子可说了什么？”

　　“胡说！”碧游掩面，却藏不住笑意。

　　“我猜是求亲！不然你怎么这么开心？”橙卿挤眉弄眼，碧游揪她辫子打闹，烛影在纱帐上晃成一片欢闹的涟漪。

　　西京，宫城。夜幕低垂，显阳殿的烛火摇曳在纱帘上。皇帝夏宇天斜倚在雕花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杯沿，眉头微锁的弧度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萧皇后抬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声音轻柔如春水：“陛下近日总爱皱眉，可是为那并州大将军的案子忧心？”她刻意将“大将军”三字咬得稍重，眼底掠过一丝精明。

　　皇帝抬眼，眼底似有潭水般的深意：“你也知晓此案了？”

　　萧皇后垂眸轻笑，姿态谦卑：“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本不该多嘴。只是这案子在朝内传得沸沸扬扬，臣妾想装作不知也难。”

　　她将“祖制”二字说得恭敬，却悄然递出一枚试探的棋子——既表明不越界，又暗示对朝局的关注，“那并州大将军……是真的反了吗？”

　　皇帝轻笑出声，指尖点向她鼻尖：“你倒是伶俐……不过已经查清楚了，他是被人诬陷的。”

　　萧皇后似是松了口气：“没反就好，陛下也该安心些了。”

　　皇帝突然冷笑一声：“安心？可诬陷他的幕后主使，却是朝堂中人。”

　　萧皇后见皇帝语气不对，心中一紧，问道：“究竟是谁？能让陛下如此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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