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光线勾勒出的王座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那像是一个由纯粹白光构成的平台，平台上，站立着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身影。

　　维娜，她依旧穿着那身贴合的暗色作战服，银发在混乱的能量流中飞扬、脸上覆盖着遮住半张脸的面甲。

　　但她手中没有狙击步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暗夜行者”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停靠在白光平台边缘。

　　“你怎么会在这里？”凯瞬间起身，长刀横在身前，眼神锐利如鹰，这个女人太神秘、太不可控。

　　维娜没有看凯，面具下的目光直接落在艰难支撑起身的林渊身上。

　　“看来，‘星枢’把最后的‘礼物’送达了。”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比预想的要快，也更狼狈。”

　　林渊抹去嘴角的血，灰色的瞳孔对上维娜的目光：“你也是‘母亲’的棋子？”

　　“棋子？”维娜轻笑一声，带着淡淡的嘲讽，“不，我是观众，偶尔，也兼职清理一下舞台。”

　　她的目光扫过林渊周身那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不过现在看来，舞台上的演员，似乎要自己改写剧本了。”

　　她抬起手，指向平台后方，那里悬浮着一扇门。

　　一扇由无数流动的、活着的符文构成的，巨大、古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的门。

　　“那就是‘母亲’真正的核心数据库入口，也是科尔斯当年试图强行打开，最终导致‘伊甸园’毁灭的‘门’。”

　　维娜的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母亲’的大部分算力都在维持对‘门’后东西的封锁，你们在外面闹出的动静、只是分散了她微不足道的注意力。”

　　门后的东西？连“母亲”都需要全力封锁？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缩，科尔斯追求的“升格”、弥迦恐惧的“虚无”，难道都与此有关？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凯沉声问道，丝毫不放松警惕。

　　维娜摊了摊手：“我说了，我只是个观众，而且……”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渊身上，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我对‘变量’最终能引发怎样的‘坍缩’，很感兴趣。”

　　她侧身让开了通往那扇门的路径。

　　“选择权在你们，进去，面对‘母亲’和门后的真相，或者，现在离开，带着你们已知的碎片、在宇宙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当然，后者意味着、‘母亲’很快就能腾出手来，彻底‘清理’掉你们这些不稳定的因素。”

　　没有退路了，林渊站直身体，体内混乱的能量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被强行压制回一种危险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凯，看了一眼飞船方向，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上。

　　科尔斯的信息碎片、“星枢”的数据、“母亲”的真相、弥迦的疯狂，还有他自己这悖论般的存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门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迈步向前。

　　“我们进去。”

　　那扇由活体符文构成的巨门，在林渊和凯面前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深不见底的苍白通道。

　　没有光，但那苍白本身似乎在发光，冰冷，均匀，吞噬了一切阴影。

　　空气（如果那里有空气的话）凝滞不动，带着一股类似消毒水和陈旧数据的味道。

　　维娜没有跟来，她站在平台边缘，如同一个被遗忘的舞台监督，面具下的表情无从得知。

　　“暗夜行者”和哈肯、萨尔瓦多被留在了后面。

　　这是林渊的决定，门后的空间给他的感觉比“寂静殿堂”更加非人，带着他们，是累赘。

　　凯紧跟在林渊身后一步之遥，长刀并未出鞘，但握刀的手稳定如铁，他的呼吸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是不断向下。

　　两侧苍白的墙壁光滑如镜，倒映出他们扭曲拉长的身影，仿佛有无数个他们在平行行走。

　　偶尔，墙壁上会突然闪过一片密集的、无法理解的数据流，速度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随即恢复死寂。

　　林渊走得很稳，灰色的能量内敛到极致，只在瞳孔深处缓缓旋转。

　　他在感知、分析，这里的能量结构极其稳定，稳定到令人窒息，仿佛每一寸空间都被某种绝对的意志固化。

　　这是“母亲”的领域核心，与她之前在“源海”展现出的温和（哪怕是伪装的温和）截然不同。

　　【检测到高维信息屏障。结构稳定性：绝对。能量读数为零。逻辑推断：非防御性构造，为存在性定义边界。】

　　“星枢”残留的数据本能在他意识中自动分析。

　　存在性定义边界？林渊想起科尔斯信息碎片里的一个词——“逻辑囚笼”。

　　突然，前方的通道豁然开朗，他们踏入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边界。

　　无数条苍白的、由纯粹信息流构成的“管道”或“脉络”，如同巨树的根系，又如同某种庞大生物的神经网络，在他们周围纵横交错、延伸至视野尽头。

　　一些巨大的、半透明的“数据胞”在脉络节点处缓缓搏动，内部封存着模糊的、不断演化的星图、dNA螺旋、乃至某些文明的兴衰简史。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绝对的、非人的“理性”。

　　而在所有脉络汇聚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简单的、由苍白光线勾勒出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不再是“源海”中那庞大的、温和的光团，也不是任何拟人化的形态。

　　那只是一个轮廓，一个由最基础几何图形构成的、不断进行着自我迭代和逻辑优化的、纯粹的意识聚合体。

　　它没有面孔、没有性别，甚至没有固定的形态，但它存在的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秩序”。

　　“母亲”，或者说，是她卸下所有伪装后的核心本质。

　　“你来了，变量L-73。”一个声音响起。

　　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重构了林渊和凯的听觉神经信号。

　　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是最精确的文本朗读。

　　“你的效率超出初始推算值14.7%，是因为融合了‘星枢’的冗余数据库，还是因为……科尔斯的非逻辑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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