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坟场回响，代码炼狱

　　管道深处的追逐战骤然爆发！

　　金属节肢刮擦水泥地的刺耳噪音从后方多个岔口涌来，猩红的光点在漆黑的水面上倒映出令人心悸的轨迹。

　　清道夫机械蜘蛛显然已经适应了地下环境，它们的速度远比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的四人要快！

　　“快！再快一点！”林癫嘶吼着，脑海中“窃火者”提供的地图如同灼热的烙印，指引着每一个转弯。

　　他的身体早已超出负荷，每一次迈步都感觉肌肉在哀嚎，骨骼在呻吟。

　　脑海中的“防火墙”警报凄厉不绝，外界的追杀与内部的信息风暴里应外合，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程远抱着小天道，气喘如牛，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哑作响。

　　玉帝殿后，时不时紧张地回望，那越来越近的猩红目光让他这位曾经的天帝也感到了凡人的恐惧。

　　“前面！左转！有个泄压阀通道！爬上去！”林癫根据地图指示，猛地推开一侧管道壁上一个几乎被锈蚀覆盖的圆形铁盖。

　　身后，能量武器预热特有的嗡鸣声已经清晰可闻！

　　“快上去！”玉帝猛地推了程远一把，程远奋力将小天道先塞进通道，自己紧接着爬入。林癫紧随其后。

　　就在玉帝也准备攀爬时，一道炽热的蓝色能量束擦着他的后背射过，狠狠撞在管道壁上，炸开一团灼热的金属碎屑和蒸汽！

　　玉帝闷哼一声，后背传来一阵灼痛，但他强忍着，手脚并用钻入通道。

　　林癫立刻从内部奋力将沉重的铁盖拉回原位，扣死卡榫！

　　咚！咚！咚！

　　几乎就在铁盖合上的瞬间，外面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清道夫蜘蛛试图强行突破！

　　“走！这撑不了多久！”林癫喘息着，这条向上的垂直通道同样狭窄肮脏，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污水。

　　他们拼命向上爬，下方撞击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能量武器试图熔穿铁盖的滋滋声。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推开另一个同样锈蚀的盖子，四人狼狈地滚了出来，落入一个更加广阔、但死寂得令人窒息的空间。

　　这里就是“数据坟场”。

　　眼前是一片无比巨大的地下空洞，仿佛某个被遗忘的巨型地下枢纽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和金属冷却后的特殊气味。

　　视线所及，是无数堆叠如山、望不到边的废弃服务器机柜！

　　它们如同巨大的金属墓碑，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之中。

　　粗大的、早已停止输送数据的光缆如同巨蟒的尸体，从天花板垂落，或在地面蜿蜒盘踞。

　　零星几个紧急照明灯发出惨绿或暗红的光芒，勉强勾勒出这片科技废墟的狰狞轮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与身后管道中持续的撞击声和嗡鸣声形成了诡异对比。

　　“这里……是什么地方？”程远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小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旧时代的垃圾堆。”林癫靠着冰冷的服务器机柜滑坐下来，剧烈喘息，努力平复脑海中依旧翻腾的信息海啸。

　　到了这里，那种被追踪的紧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些，仿佛这片坟场本身散发出的某种杂乱电磁场或信息残留，干扰了清道夫的精准定位。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诡异、更深入骨髓的“噪音”。

　　当林癫稍微放松一丝“防火墙”的屏蔽，尝试感知周围时，他听到的……是无数细碎的、绝望的、属于数据的“哀嚎”！

　　……[错误……无法连接……]…… ……[……核心……过热……销毁……]…… ……[……备份……失败……记忆……丢失……]…… ……[……警告……永久性……数据损毁……]…… ……[……我不想……消失……]……

　　这不是人类的情感，而是无数智能程序、AI核心、数据档案在被废弃、被删除、被遗忘时残留的最后“执念”和信息回响！

　　它们如同幽灵般萦绕在这片坟场上空，形成了一片庞大而悲怆的“数据地缚灵”领域！

　　这片领域，对于正常人是无害的，但对于林癫这种高度“信息化”且自身极不稳定的状态，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干扰！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有千万个残缺的电子灵魂在同时尖叫、哭泣、低语！

　　刚刚稍有平息的痛苦再次加剧！

　　“呃……”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癫！”程远担忧地靠近。

　　“别……别碰我……”林癫艰难地摆手，“这里的‘回声’……太强了……我需要……适应……”

　　他强行集中意志，再次加固那残破的防火墙，将大部分数据哀嚎阻挡在外，只留下极其微弱的背景音。

　　这消耗巨大，但至少能让他保持基本理智。

　　“找……找找看……窃火者说的东西……”林癫虚弱地指示，“能源……还有……能屏蔽信号的东西……”

　　三人立刻分头在这片金属坟墓中小心翼翼搜索起来。

　　小天道紧紧跟着程远，大眼睛恐惧地打量着周围如同怪兽骸骨般的机柜。

　　玉帝对科技造物不甚了解，但他能感知到此处汇聚的“怨念”与“死气”极重，令他极为不适。

　　他更多是负责警戒，感知是否有实体威胁靠近。

　　程远则努力辨认着那些早已模糊的标签和标识，试图找到可能还有残存电力的接口或设备。

　　过了一会儿，程远在一处堆积如山的废弃服务器深处，发出了低呼：“这里！这个大家伙……好像还有点反应！”

　　林踉跄着走过去，看到一台体型格外庞大、外壳印有奥米茄科技旧版LoGo的独立能源机组。

　　它表面布满灰尘，但指示灯确实还有极其微弱的、几乎熄灭的黄色光芒在闪烁。

　　旁边还有几个接口和一块手动启动面板。

　　“备用应急电源……可能还有一点残电……”林癫辨认出来，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他尝试按照面板上模糊的指示操作，几下之后，机组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面板上几个指示灯艰难地亮起了绿色！

　　“成功了！有电了！”程远惊喜道。

　　虽然电量微弱，但或许足够……

　　林癫立刻拿出怀中一直沉寂的9527，找到其底部的能源接口，小心翼翼地将它连接到机组提供的一个标准输出端口上。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9527冰冷的金属外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度。

　　它那只黯淡的独眼，中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白光，极其缓慢地亮起，又熄灭，再亮起……仿佛在进行着艰难的重启自检。

　　“……系……统……核心……受损……严重……” 一个断断续续、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电子合成音，直接从9527内部传出，不再是之前林癫脑海中的信息流。

　　“……能源……不足……无法完成……自修复……” “……检测到……高浓度……异常信息……环境……建议……立刻……撤离……”

　　虽然虚弱，但9527确实恢复了一丝意识！ “9527！你能听到我吗？”林癫急切地问道。

　　“……识别……管理员林癫……权限……确认……” 9527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但逻辑似乎还在。

　　“……警告……管理员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信息层面……污染度……74%……且持续上升……” “……检测到……未知协议碎片……正在与……污染源……及……系统底层代码……发生……不可预知……交互……”

　　果然！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有没有办法暂时屏蔽我身上的信号？或者稳定这种污染？”林癫追问。

　　9527独眼的微光艰难地闪烁着，似乎在全力计算。

　　“……方案……生成中……” “……利用当前环境……‘数据坟场’的……集体无意识信息杂波……作为掩护……” “……需要……引导……部分污染能量……对外释放……模拟……大规模数据残骸……特征……” “……风险……极高……可能引动……坟场深处……更庞大……沉睡的……数据怨念体……或……吸引……其他……以信息为食的……存在……” “……且……会加剧……管理员……本体负荷……”

　　又是一个危险的方案！

　　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怎么做？”林癫毫不犹豫。

　　“……将我的手……与管理员……手腕……污染源触点……连接……” “……我将尝试……构建一个……临时的……对外释放通道……并加载……模拟协议……” “……过程……会极其……痛苦……”

　　林癫立刻照做，将9527冰冷的球体，按在自己那依旧散发着灼痛和微弱蓝纹的手腕勒痕上。

　　下一刻—— “啊——！！！”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痛苦瞬间爆发！

　　仿佛有一条冰冷的、由数据构成的毒蛇，顺着他的手臂猛地钻入大脑，然后又强行开辟出一条新的路径，将那些混乱狂暴的污染能量引导出去！

　　林癫全身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蓝色数据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甚至透出了衣物！

　　他的眼睛翻白，口中无法控制地流出涎水。

　　程远和玉帝看得心惊肉跳，却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以林癫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扭曲的信息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巧妙地模仿了周围数据坟场的“哀嚎”特征，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暂时将林癫这个异常明亮的“信标”伪装成了一片稍微浓郁一点的“数据杂波”。

　　他感觉那如芒在背的、被清道夫锁定的感觉，瞬间减弱了大半！

　　成功了！暂时屏蔽了！

　　但代价是巨大的！

　　他感觉自己对信息的感知变得更加模糊和混乱，那种被无数数据幽灵拉扯的感觉更强了。

　　而且，正如9527所警告的……

　　咕噜……咕噜……

　　远处，一片漆黑的服务器堆栈深处，突然传来了某种湿滑的、粘稠的物体蠕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团难以名状的、由废弃光缆、融化的塑料、金属碎屑以及……浓郁的黑紫色信息污秽构成的、不定形的“东西”，缓缓地从阴影中“流淌”了出来！

　　它没有眼睛，没有面孔，但林癫能清晰地“感知”到，它“锁定”了刚刚那股异常信息波动释放的源头——也就是他！

　　数据坟场深处的“居民”，被惊动了！

　　“……检测到……高威胁……信息聚合体……接近……”9527发出了极其微弱的警告，独眼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似乎刚才的操作耗尽了它刚刚汲取的微弱能源。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林癫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极度的痛苦和虚弱而再次跌倒。

　　那团巨大的、令人作呕的信息污泥，如同发现了美味的猎物，加速朝着他们“流淌”而来，所过之处，地面残留的电缆和金属竟仿佛被腐蚀般冒出滋滋的白烟！

　　玉帝脸色凝重，挡在最前面，体内微薄的帝气再次凝聚。

　　程远也握紧了能量匕首，尽管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

　　而就在这时，林癫那极度敏锐且不稳定的信息感知，再次捕捉到了另一个异常——

　　就在他们侧上方，一片高耸的服务器机柜顶端，黑暗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破烂黑色风衣、头发遮住半张脸、背负着一把造型奇特长刀的男人。

　　他低着头，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但林癫能“看”到，那人周身环绕着一圈极其稀薄、却异常“锋利”的信息场，将所有试图靠近他的数据杂波和坟场怨念都无声地“切断”、“排斥”开来。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是谁？是敌？是友？

　　前有信息污泥逼近，后有神秘人窥视。

　　数据坟场，瞬间变成了更加危险的代码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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