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赵城祭祖 合纵复会

　　上回说到信平君廉颇，以郑安平为助，平复河西三城。合纵诸国自长平战后，心思各异。

　　斯年十月，待信平君廉颇，马服君赵奢反晋阳，各国暂歇，秦赵对峙于河东，韩楚屯于宛城。韩魏燕齐，皆自平静，渐有且安之意。

　　待安置妥当，秦宣太后，要信平君廉颇，马服君赵奢、平原君赵胜会于太傅府。自居晋阳，比之武襄君魏冉，秦宣太后更少公事，多以狩猎，间或见人，多为熟稔，并无显于人前。今次召晋阳诸卿聚，颇为少见。

　　待人齐，未有寒暄，秦宣太后乃直言：“吾姊弟贰人，以秦赵同宗而得避难，迄今已五年矣。昔日吾秦，以赵为姓，即托于赵城造父先祖。平素不得便，今武安君李牧，已至曲沃，昔日祖地赵城，已自归赵。哀家衰益，愿藉此时，前行祭祀，以明秦赵。”

　　众人皆愕，不明其意，然平原君赵胜，赫然在坐，遂皆视之，以王室为尊。

　　平原君赵胜，亦不明其理，然未常思，乃允之：“秦赵之亲，源远绵长，太后至情，自当应之。臣请于王上，择以吉时。”

　　秦宣太后颔首以应，接言曰：“所谓吉时，腊八也。以此祭祖，自为便利，请务行之。”

　　平原君赵胜不解，先应之。

　　武襄君魏冉突然言到：“秦赵之亲，不惟其久，亦得其新。邯郸秦子，今已及冠，一并请之，以为鉴证。”

　　平原君赵胜隐约有思。

　　秦宣太后复言曰：“自吾姊弟来赵，诸国信赖，托以合纵。首和传檄文，次和隐武安，再和夺陶邑，叁载叁和，事至顺遂；去岁未和，则有不肖出于朝堂，今岁未和，各有不平突于诸侯。故哀家有议，尚有月余，请各国合纵赵城，以解其局。诸卿之意如何？”

　　信平君廉颇及马服君赵奢最为愕然，竟未及时回话，而太后咄咄，终不得无有回复，遂复视平原君赵胜。

　　平原君赵胜闻言，俯首应诺。

　　话毕，太后请离，众人茫然而出，反告邯郸，以议其事。邯郸接信，亦未多商，遣使告以诸国，腊月初八，河东赵城取齐。

　　自定合纵之期，荀太师去信武安君李牧，责以赵城祭祖事。赵城虽居平城北侧，已为曲沃后翼，然距安邑亦不远离，值此对峙之时，诸卿群聚，并不安稳。然令不能改，止得补缺，遂请以信平君廉颇，马服君赵奢，调晋阳驻军南下，进驻平城，以为防护。曲沃武遂贰地，亦以骑卒，往来侦查，以杜秦军。

　　至于十一月下旬，邯郸及晋阳相继南行。赵太后，赵孝成王皆往，荀太师以战车伍佰乘（兵肆仟）随行以护；秦质子异人，要以随行。晋阳除先行贰将，秦宣太后，武襄君魏冉及平原君赵胜并行，秦宣太后召降赵诸秦将随行，另召郑安平，领秦军叁仟守护。至此，李牧军九万，信平君廉颇，马服君赵奢各以三万，凡计十五万，陈兵河东之地。另有仪仗七仟，随行守卫赵城。

　　闻议不平事，诸国不敢有缺，皆遣使来会，未至腊八，均已会齐。

　　腊月八日，诸国聚于赵城。赵孝成王，以礼祭祀先祖造父，荀太师主之。诸班礼仪，次第而行。及至乐舞之时，出以军阵之舞，有以战车，匈奴骑军，弓弩步卒，方阵而行。待赵毕，荀太师请以太傅魏冉，携秦异人，次为祭祀，乐舞之事，演秦军阵，人不及赵，歌曰无衣。其歌甫出，声震长空，慑人心魄，亦多几分沧桑悲壮之情。待至尾声，俩国太后共登祭坛，祷告上苍，祈福先祖。

　　祭祀尾声，秦宣太后请以赵威后，待其允诺，乃独留祭坛高阶，转视众军，朗声开曰：“哀家今岁捌拾矣。”

　　众人闻而哑然，不知其意，然祭祀之时，无敢哗者，遂静立以待。

　　秦宣太后续言：“哀家今岁捌拾矣，微赵，恐已薨五载也。今有高寿，得祭先祖者，秦赵之睦也。故吾今日在此，复宣于众卿者：自合纵始所明录檄文，清君侧，诛奸佞，并无秦赵相恶之语。秦赵者，共祖同宗，解困纾难，互为亲睦，方有今日共祭。秦之鉴证者，王孙异人也。”

　　稍歇复言：“合纵之初，哀家有言：秦军将卒，得有幡然悔悟，讨逆诛佞者，皆不得妄加屠戮。数载兵戈，诸君且观，今日祭祀先祖者，吾秦将士亦在此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武阳君者，领军来助，任兵掌权，无得有碍。秦军诸君，有出上党者，有独居晋阳者，皆鼎力相助，无有羁绊。”

　　“今日之祭，即为归家。归家之壹，不忘来时路，铭记先祖。归家之贰，祈福先祖，庇佑后民。归家之叁，秦之奸佞，首以范雎，日后当面，即为尔贼。自今日起，吾等当归，清君侧，诛奸佞，有敢阻者并击之。唯愿先祖庇护，吾等奋力向前，并力袍泽，速克其军。”

　　话音方落，秦军有应：“归家、归家”，声震苍穹，群山回贺。

　　祭祀毕，再言合纵。方才观礼，各国众卿，皆有所思，更有所撼，思量之间，并无妄言。

　　待人齐至，合纵长魏冉先言：“今日有宣，众位请周知：上党河西战毕，反赵秦军已有拾肆万，择其精要玖万，分以叁军，以武安君白起、武阳君郑安平、将军王龁叁人分领，以秦入合纵。”

　　诸国公卿愕然，复觉荒谬，以秦合纵而攻秦，自古未闻，从未有听，纷纷交头。

　　不待众人异，合纵长魏冉复曰：“今已岁末，期以明春三月，秦兵入阵，并力西进。各国出兵事项，本会与商。”

　　众卿此来，本为战后不平事，今闻复欲出兵征战，自为不满。然盟约未散，不敢出首，遂相视而默，并不接言。

　　不待众意，合纵长魏冉叁曰：“往昔合纵，半道中途，不平而散，功败垂成，秦兵复至而众患相随。今次复会，各言其事，权衡等均，以铲不平。与会不言，会毕不行者，合众击之。”

　　闻得此言，各国众卿，皆有异感，值此祭祀之机，秦人迥异，大异前情，复逞威风，各有所忧，遂出言而驳。

　　韩相张平首言：“今日与会，先言不平，再叙其他。今次合纵，韩失上党，秦人亦未分得，赵据陕殽而不反，韩耗军靡粮，终无所得，请合纵长主之。”

　　不待合纵长魏冉开口，魏国龙阳君亦开言：“此次合纵，魏出兵拾万，没者半数，未得扩地，未得复土，损军靡粮，终无所得，请合纵长主之。”

　　齐国邹衍随曰：“齐以鄙赋，结好诸国，累经五载，国库空匮，民不聊生，终无所得，请合纵长主之。”

　　燕国乐乘，自反赵城，其意泱泱，然望诸君乐毅未至，亦无人可言，续曰：“燕军将士，及近全灭，未有所得，燕王请合纵长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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