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铜钱密文与黑市账本

　　青联会地下室里，陈九那看似随意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陆沉舟的脖颈上。

　　“...我的人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你所有的破解尝试必须在绝对隔离的环境中进行!一旦有任何异常，我会立刻终止!”

　　铁门再次沉重地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将陆沉舟重新扔回这片充满油污和草药味的压抑空间。

　　寂静重新降临，只有排气扇的低沉嗡鸣和他自己逐渐平复下来的、却依旧带着伤后虚弱的心跳声。

　　陈九最后那几句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划下了道——他给了陆沉舟一个看似有机会自主行动的空间，但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一个透明的囚笼。任何越界行为，都会立刻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绝对隔离的环境...”陆沉舟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陈九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破解，这只是又一个考验和拿捏他的手段。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陈九留下的那部老式按键手机和沾着泥污的数据手套上。

　　[扫描设备：诺基亚105改型。硬件加密等级：中。存在物理防拆触发机关。内部SIm卡为一次性预付费卡，号码未注册。]

　　[数据手套：定制神经接口，型号“渡鸦-7”，存在未授权数据上传后门及微弱电源信号。]

　　系统的分析结果冰冷而直接。这两样东西既是工具，也是枷锁和陷阱。手机可能被监听，手套更是自带定位和窃密功能。

　　但他必须用它们。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来源。

　　他首先拿起那部厚重的手机，开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待机画面是默认的蓝色背景。他快速检查了通讯录、短信——空空如也，就像刚出厂一样。

　　陈九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任何直接的把柄。

　　他尝试用数据手套连接手机，指尖传来的微弱触感让他左眼义眼的系统界面立刻弹出提示。

　　[尝试连接...连接成功。检测到隐藏分区，加密方式：AES-256 自定义混淆算法。]

　　[破解预估时间：4小时17分钟（基于当前系统算力）。消耗爱国值：50点\/小时。]

　　“消耗爱国值？”陆沉舟眉头一皱。系统之前的知识灌注和技能兑换消耗巨大，他剩余的爱国值本就不多。

　　[确认为持续性算力支持任务。是否开始破解？]

　　“开始。”他没有犹豫。这点消耗必须付出。

　　[破解开始...爱国值-50...剩余爱国值：713点。]

　　进度条在左眼视野中缓慢地移动着。陆沉舟将手机放在一旁，拿起那副数据手套，仔细端详。手套的材质是一种特殊的导电纤维，指尖部位有极其细微的接口触点，内部结构复杂。

　　他尝试性地将手套靠近自己的左太阳穴——那里是军用义眼的非标准数据接口所在。

　　[警告！检测到未经验证的外部神经接口尝试连接，风险等级：高！可能引发数据泄露或神经脉冲攻击！]

　　系统立刻发出尖锐警报。

　　陆沉舟停下动作。陈九果然没安好心。这手套本身就是一个诱饵，等着他忍不住去连接，从而窃取他脑中的信息，甚至可能包括系统的存在。

　　他放下手套，看来这东西暂时只能当个摆设，或者...另作他用。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地下室里感觉不到昼夜变化，只有排气扇永恒不变的噪音。

　　大约三小时后，左眼视野中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终点。

　　[隐藏分区破解成功！]

　　[获取数据：加密通讯记录x3，模糊坐标数据x1，图片文件x1。]

　　爱国值的消耗停止了，但仅仅这三个文件，就让他本就不宽裕的储备又减少了近两百点。

　　他首先点开那个图片文件。图像很模糊，像是在极度颠簸且光线不足的环境下偷拍的。画面中心是一本厚厚的、用皮革包裹的账簿，封面上有一个模糊的烫金符号，像是一只抽象化的秃鹫鹫爪抓着地球。

　　账簿摊开在一张看起来像是船舱内部的桌面上，旁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图像增强处理中...]

　　[识别账簿封面符号：与“秃鹫鹫”军火集团次级承包商标识匹配度92%。]

　　[分析桌面环境：木质纹理为东南亚柚木，湿度计显示当前环境湿度85%，温度32摄氏度，推测位于热带近海区域。咖啡杯残留物检测到东南亚特有香料成分...]

　　系统的辅助分析将碎片信息拼凑起来。这本账簿，很可能来自“秃鹫鹫”集团在东南亚某个海上中转站或走私船！

　　他立刻点开那个坐标数据。经度纬度指向马六甲海峡附近的一片公海区域，坐标旁边还有一个简短备注：“‘海狐’号，每周四补给。”

　　最后，他点开那三段加密通讯记录。系统将其解码成文字呈现在他眼前。

　　记录一（发送方未知）：

　　“...那批‘东方瓷器’的品相鉴定需要‘老师傅’亲自过目，买家很挑剔，不要用次品糊弄...”

　　记录二（回复方：海狐）：

　　“...老师傅下周才到。‘土陶’还有十七件，‘青花’只有三件，有一件边角有磕碰...”

　　记录三（发送方未知）：

　　“...磕碰的不要。优先确保那三件‘青花’的安全。‘送货人’可靠吗？最近风声紧。”

　　通讯记录很短，用的全是黑话暗语。

　　[语义分析：]

　　[“东方瓷器”、“土陶”、“青花”：通常指代不同来源和价值的走私文物或敏感货物。“青花”价值最高。]

　　[“老师傅”：可能指资深鉴定专家或高级别接手人。]

　　[“送货人”：运输环节负责人。]

　　[上下文关联：疑似在进行非法文物交易沟通，且对安全性和货物品相要求极高。]

　　文物走私？陈九的青联会还干这个？但这和他似乎关系不大...

　　就在他思索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新的关联提示。

　　[关键词“青花”触发深度关联扫描...]

　　[比对话音记录与宿主记忆库...]

　　[匹配成功：养父“青龙”生前曾多次于醉酒后提及“不能碰青花瓷，那是老祖宗坟里的东西，碰了要遭报应”。关联情绪：厌恶，警惕。]

　　养父...

　　陆沉舟的心猛地一跳。养父极少提及过去，但每次提到“青花瓷”这个词时，那种深恶痛绝的神情他至今记得。难道养父的过去，和陈九现在涉及的文物走私有关？甚至他当年的“金盆洗手”也与此有关？

　　陈九用养父的过去拿捏他，现在，线索竟然以这种方式自己跳了出来！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张通讯记录和坐标。

　　“海狐”号...每周四补给...

　　今天，是星期二。

　　他有一个极其短暂的时间窗口。

　　但如何利用这个信息？直接告诉陈九？不，那等于暴露了自己破解手机的能力，而且陈九未必会对这种“小事”感兴趣。

　　他需要一份投名状，一份能让陈九暂时放松警惕，甚至能换取一定行动自由的投名状。这本记载着“秃鹫鹫”集团走私链条和可能涉及青联会内部交易的账簿，就是最好的目标！

　　但他现在被软禁在这里，外面全是看守。如何行动？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副危险的数据手套上。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他拿起手机，删除了所有破解后的文件痕迹，只留下那个模糊的坐标图片在显眼位置，然后故意用手机访问了几个公开的海事信息网站，伪造出正在费力查询“海狐”号信息的假象。

　　接着，他拿起那副数据手套，走到房间角落那个老旧的、布满油污的电源插座旁。

　　[扫描插座：电压220V，接口老化，接地线失效，存在短路风险。]

　　就是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开数据手套手腕部位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扣，露出了里面几根细如发丝的线路。然后，他找到一根金属镊子（来自简陋的急救包），将镊子的一端插入插座火线孔，另一端，则猛地对准手套暴露出的线路短路点，用力一戳！

　　滋啦——！

　　一声轻微的爆响，一团小小的电火花闪过！

　　数据手套腕部瞬间冒起一股青烟，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内部的精密元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压彻底烧毁了。

　　几乎同时，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两名看守紧张地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他！

　　“怎么回事？！”一名看守厉声喝道，目光迅速锁定在陆沉舟手上冒着烟的手套和插着镊子的插座上。

　　陆沉舟举起双手，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懊恼”和“尴尬”。

　　“...抱歉，我想试试这手套能不能用，接错了线...”他语气“沮丧”地说道，“好像...搞坏了。”

　　另一名看守快步上前，谨慎地拔掉镊子，然后捡起那副彻底报废、还在微微发烫的手套，检查了一下，对着同伴摇了摇头。

　　“妈的！九哥刚给你的东西就弄坏了！真是个废物！”先前的看守骂骂咧咧，但警惕性明显降低了。这看起来就像是一次愚蠢的操作事故。

　　“算了，先看着他！我去报告九哥！”拿着报废手套的看守皱着眉头，转身快步离开。

　　陆沉舟顺从地站在原地，任由剩下的看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心里清楚，陈九很快就会知道“手套意外损坏”的消息。这会产生两个效果：一是降低陈九对他能快速破解设备的预期和戒心；二是为他接下来“只能”用最原始、最低效的方式（那部老式手机）进行调查提供了合理的借口。

　　更重要的是，报废了这副自带追踪和窃听功能的手套，他才能有机会进行下一步。

　　几分钟后，那名看守回来了，身后跟着面色不虞的陈九。

　　陈九看了一眼彻底烧毁的手套，又看了看一脸“晦气”的陆沉舟，盘核桃的速度快了几分。

　　“真是够可以的，陆老弟。”陈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么好的东西，到你手里还没捂热就成废品了。”

　　“...不熟悉这玩意儿，失手了。”陆沉舟闷声回答，演技逼真。

　　陈九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陆沉舟将情绪控制得极好。

　　“罢了，”陈九最终摆了摆手，仿佛损失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看来高科技的东西不适合你这种粗人。那你就老老实实用那部破手机慢慢查吧。”

　　他这话，既是嘲讽，也是试探。

　　陆沉舟顺势而为，拿起那部老式手机，点开那个模糊的坐标图片，递给陈九看：“九哥，我刚才用手机查海事信息，偶然看到这个。这好像是‘秃鹫鹫’集团一条叫‘海狐’号的走私船坐标？他们好像也在搞‘瓷器’生意？”

　　他故意将话题引向这个方向，并用了一个黑话词汇，显得自己“入了门”。

　　陈九瞥了一眼图片，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哦？‘海狐’？有点印象。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听说，‘青花瓷’的利润最高，但也最烫手。”陆沉舟压低声音，模仿着黑道上的口吻，“我在想...要是能知道他们船上现在有什么货，尤其是‘青花’...说不定能捞一笔外快，也好弥补我弄坏手套的损失，给九哥您赔个不是。”

　　他这话说得极其“上道”，完全是一个贪婪且想戴罪立功的雇佣兵该有的思维。

　　陈九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看似真实的笑容，那是看到猎物按自己预想踏入陷阱的笑容。

　　“呵呵，有点意思。想黑吃黑？”陈九用核桃点了点他，“想法不错，但‘海狐’号是‘秃鹫鹫’的地盘，守备不弱，就你现在这状态，上去送死吗？”

　　“硬碰硬肯定不行。”陆沉舟继续“献策”，“但我看信息上说，它每周四会靠岸补给。补给的时候，总是最乱的。或许...有机会混上去，看看账本？”

　　他终于图穷匕见，将目标指向了那本可能记载着关键信息的账簿。

　　陈九沉吟了片刻。他并不在乎那本账簿，他在乎的是陆沉舟是否真的在为他“想办法”，以及这个过程能否进一步控制他。

　　“账本...”陈九慢悠悠地说，“倒是个有点价值的东西。如果你真能搞到手，别说赔罪，九哥我还能再赏你点好处。”

　　他话锋一转：“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怎么上去？补给时虽然乱，但检查也更严。”

　　陆沉舟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需要陈九提供最低限度的支持。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混上补给船的身份。”陆沉舟看着陈九，“不需要多高级，搬运工、送冰的...都行。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陈九盯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似乎在权衡风险和收益。最终，他笑了笑。

　　“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他对身后的手下示意了一下，“去，给陆老弟弄一套港口搬运工的牌子和衣服来。”

　　手下领命而去。

　　陈九走近两步，拍了拍陆沉舟没受伤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陆老弟，记住，九哥我只看结果。周四晚上，我要看到那本账簿。成了，以后跟着九哥吃香喝辣。输了...”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那笑容里的冰冷，足以说明一切。

　　“明白。”陆沉舟垂下眼睑，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投名状计划，成功开启。

　　而他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那本账簿，而是账簿背后可能隐藏的、关于养父“青龙”的蛛丝马迹，以及向陈九证明自己“价值”后换取的那一丝宝贵的、或许能接触更核心秘密的行动自由。

　　冒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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