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亡命馈赠与暗网悬赏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陆沉舟的脸颊，却无法冷却他体内灼烧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臂粉碎性的剧痛和从高处坠落后内脏的震荡伤。口中铁锈般的血腥味不断上涌，又被他强行咽下。

　　“海狐”号凄厉的火灾警报声和码头方向的骚动正逐渐被抛在身后，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那个黑衣精锐枪手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他的背上，他毫不怀疑对方正动用一切力量进行追捕。

　　他不能回约定的汇合点。那几乎是自投罗网。陈九的手下不会等他，更可能的是，陈九本人就在那里等着清理门户，或者将他连同账簿一起交给“秃鹫鹫”以平息事端。

　　他需要立刻消失。

　　凭借着[战术预判]残存的直觉和对城市阴影的本能熟悉，他专挑最肮脏、最混乱的小巷穿梭。污水横流的地面，晾晒着破旧衣物的阳台，昏暗角落里警惕打量着他的目光……这一切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撕下搬运工制服最干净的内衬，粗暴地塞进嘴里，堵住那抑制不住的咳嗽，同时用另一条布带将再次渗血的右臂死死勒紧，减缓失血。

　　[生命体征监测：多处软组织挫伤，内脏轻微出血，右臂桡骨、尺骨骨折处移位，失血量接近危险阈值。强烈建议立即停止移动并寻求医疗救助。]

　　系统的警告冰冷而频繁。但他不能停。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并且……尽快查看那本用命换来的账簿。

　　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闪过——那是多年前一次短暂休整时听某个情报贩子醉后提到的，大马士革老城深处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安全屋”，属于一个早已消亡的小型佣兵团，因其位置极其隐蔽且设施老旧，早已被各大势力遗忘。

　　或许……那里可以暂避风雨。

　　他改变方向，忍着眩晕和剧痛，向老城区跋涉。

　　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意识因为失血和疼痛而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重叠。他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和系统偶尔跳出的方向提示勉强支撑。

　　终于，在天色即将蒙蒙亮的时候，他抵达了目的地——一栋几乎完全塌陷的半地下室的废墟，入口被巨大的碎石和废弃家具掩盖，只留下一个极其狭窄的、需要匍匐才能进入的缝隙。

　　[环境扫描：无近期人类活动痕迹，无电子监控设备，结构相对稳定。]

　　就是这里了。

　　他用尽最后力气扒开障碍物，艰难地爬了进去。里面空间狭小，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味道。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锈蚀无法使用的罐头盒和一把散了架的破椅子。

　　虽然破败不堪，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危险。

　　他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内外衣物。稍微缓过一口气，他立刻挣扎着坐起，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包裹的账簿。

　　油布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迹，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他颤抖着打开包裹。那本厚重的、封面烫着秃鹫鹫抓地球徽标的账簿呈现在眼前。他迫不及待地翻开。

　　然而，映入眼帘的内容却让他一愣。

　　账簿的前半部分，确实是一些看似正常的航运物流记录和物资清单，只是其中夹杂着大量的黑话和代号。但翻到后半部分，情况陡然一变！

　　大量的页面上贴满了剪报、模糊的照片复印件，以及手写的注释。这些剪报和照片的内容触目惊心——都是近二十年来，世界各地发生的与华裔有关的、未曾破获的离奇失踪案、意外死亡案或是商业机密盗窃案！

　　每一条记录旁边，都用不同的笔迹标注着代号、金额、以及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水滴状的印记。

　　这根本不是一本简单的走私流水账！这是一本记录着“秃鹫鹫”集团或其关联组织长达数十年的、针对海外华人的黑色行动档案！

　　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其中一页贴着的剪报上。

　　那是一张泛黄的华人报纸的一角，报道的是一起发生在东南亚某国的工厂火灾，导致数名华人员工不幸遇难。新闻本身并无特别，但旁边的手写注释却让他如遭雷击！

　　注释写的是：“‘青龙’阻扰‘收网’，清理门户。代价：c-7区份额。”

　　清理门户？！养父的死……和这个有关？！

　　而“c-7区”这个代号，他隐约记得在之前破解的“秃鹫鹫”通讯记录中也出现过！

　　就在他心神剧震，试图翻看更多时，账簿最后几页夹着的一张奇怪的卡片滑落下来。

　　那不是纸，而是一张黑色的、材质特殊的存储卡。卡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激光蚀刻的、极其复杂的二维码。

　　[扫描存储卡：特殊合金材质，非市面流通产品。内部存在物理自毁机关。二维码需特定波段激光才可完全读取。]

　　[警告：检测到卡片内部有微弱信号发射器，可能已被激活！]

　　信号发射器？！他被定位了！

　　陆沉舟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想立刻将卡片扔掉！但就在这时，他左眼的军用义眼界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受到强烈干扰！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过后，义眼的界面被强行覆盖，一个简陋的、不断跳动的黑色聊天窗口弹了出来，仿佛最古老的doS界面。

　　窗口里，一行白色的文字突兀地出现：

　　“＞嘿，血快流干的傻大个。你手里那玩意儿现在烫得能煎鸡蛋了。‘秃鹫鹫’的‘清道夫’还有最多17分钟就能找到你这老鼠洞。”

　　陆沉舟浑身一僵！是谁？！

　　他试图控制义眼关闭这个窗口，却发现完全失效！

　　又一行字飞快地跳出：

　　“＞别费劲了，你那老古董义眼的通讯模块漏洞比瑞士奶酪的眼还多。要不是我帮你暂时屏蔽了那卡片的大部分信号，你现在已经变成马蜂窝了。”

　　文字的风格跳脱而充满嘲讽。

　　“＞想活命吗？想看看那卡片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吗？做个交易。”

　　陆沉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并入侵他的义眼，其实力深不可测。但似乎……暂时没有恶意？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既然对方能通过义眼通讯，或许也能接收他的脑波信号？（这是他义眼的一个非标准功能）

　　“你是谁？”他在心中默问。

　　窗口立刻有了回应：

　　“＞你可以叫我娜塔莎。一个看不惯‘秃鹫鹫’那帮疯狗做派的……热心市民。现在，抬头，看你左上角墙角。”

　　陆沉舟猛地抬头看向左上角。那里只有布满灰尘的蛛网和斑驳的墙壁。

　　“＞对，就是那儿。大概在第三块砖后面，我去年无聊的时候塞了个应急无线网卡进去，应该还能用。把你那烫手的卡片贴上去，我能远程读取数据并彻底废了它的发射器。作为回报，数据我们共享，并且……”

　　窗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跳出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暗网的悬赏令截图，悬赏目标代号“龙”，赏金已经高达80比特币（价值数百万美元），发布者赫然是“秃鹫鹫”安全委员会！

　　“＞并且我告诉你，是谁把你卖得这么彻底的。怎么样，公平交易？”

　　娜塔莎……去年……无聊塞的网卡……这一切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陆沉舟看着那张天价悬赏令，心脏冰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海狐”号上会出现那种级别的精锐了。陈九？还是其他人？

　　他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信号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好。”他做出了决定。目前看来，这个神秘的娜塔莎是唯一能提供帮助的人。

　　他艰难地挪到墙角，摸索着，果然在一块松动的砖块后面，找到了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网卡。他将那张黑色的存储卡小心翼翼地贴近网卡。

　　[检测到外部连接请求…传输协议异常…正在接收数据…]

　　义眼界面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跳动。

　　几秒钟后，窗口再次弹出：

　　“＞搞定！数据到手，发射器也成砖头了。你暂时安全了。至于数据内容……哇哦，真是劲爆。‘秃鹫鹫’和某些‘官方人士’的私人银行账户流水、秘密会议记录……这东西够让他们肉疼好久了。”

　　“＞至于卖你的人嘛……”娜塔莎似乎故意卖了个关子。

　　窗口上出现了一个人的面部特征分析图，正在快速与数据库比对。

　　陆沉舟屏住了呼吸。

　　最终，图片锁定——赫然是陈九那张看似和善的笑脸！图片旁边还附带着一条加密通讯记录的解密文本，正是陈九向“秃鹫鹫”透露陆沉舟行踪并抬高悬赏金额的内容！

　　果然是他！

　　虽然早有预料，但被证实的那一刻，冰冷的杀意还是瞬间席卷了陆沉舟的全身。

　　“＞看来你有家务事要处理了。”娜塔莎的文字似乎带着一丝戏谑，“数据我备份了，原件留给你当筹码。小心点用，它能要人命，也能要你的命。频道我保留了，下次被追杀，记得呼救，收费的哦。”

　　说完，那个黑色的聊天窗口瞬间消失，陆沉舟的左眼义眼恢复了正常界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墙角那微微发热的网卡和手中那张已经失效的存储卡，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惊心动魄的交流真实发生过。

　　废墟外，隐约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但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陆沉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他左手紧紧攥着那本沉重的血色账簿，右手握着那枚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黑色卡片。

　　陈九……“秃鹫鹫”……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如同那把军用匕首一般冰冷、锋利。

　　伤口的疼痛依旧剧烈，但一股更加炽烈的火焰，已在他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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