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反咬栽赃，假账惑众

　　谢砚之以雷霆手段，从“自缲”宫女指甲缝中提取到肃王府独有的龙涎香屑，这消息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虽未正式公诸于众，但那无形的涟漪已迅速在皇宫最隐秘的渠道中扩散开来。风暴的中心，似乎正不可阻挡地转向那位手握北疆兵权、性情刚猛的肃王。

　　然而，能在这吃人的权力场中走到如此地位的，又岂是易与之辈？就在谢砚之准备进一步深挖，沿着龙涎香这条线索撬开肃王府铁桶般的防御时，一场更加凶猛、也更加阴险的反扑，已骤然降临！！！！！！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谢砚之奉旨查案的特设公堂（暂设于宫中原审理宫内事务的慎刑司）之外，已然聚集了不少闻风而动的官员。有真心关切案情的，有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更有准备随时落井下石的。

　　就在谢砚之准备提审可能与龙涎香屑相关的御膳房、尚衣监等相关人等时，肃王本人，竟在一众心腹将领和文官的簇拥下，亲自来到了慎刑司！

　　肃王朱载堼依旧是一身亲王常服，但眉宇间的厉色比往日更盛，他龙行虎步，踏入公堂，甚至未曾向暂代主审的谢砚之行全礼，只是微微拱手，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愤慨：

　　“谢国公！孤听闻查案有了进展，涉及龙涎香？此乃宫中御用及父皇特赐之物，牵扯甚大，孤不得不来，以免有人借机兴风作浪，构陷忠良！”

　　他一来，便将姿态摆得极高，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冤枉、需要前来澄清的受害者，反而将谢砚之置于了“可能构陷”的位置。

　　谢砚之端坐主位，面色冷峻，并未因肃王的到来而有丝毫动容，只是淡淡道：“王爷多虑了。查案讲求证据，臣依证据而行，不敢有丝毫偏颇。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肃王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过堂内堂外那些竖起耳朵的官员，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本看似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蓝皮账册，重重拍在公案之上！！！！！！

　　“谢国公要证据？孤这里便有！”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污蔑的震怒，“孤王府中所用龙涎香，乃父皇年节所赐，宫中皆有记录，孤与府中之人使用，光明正大，何须遮掩？但有人，却暗中行鬼蜮伎俩，企图嫁祸于孤！”

　　他手指狠狠点在那本账册上，目光却如同利刃般射向堂外某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直指贤王府：

　　“孤已查明！有人觊觎储位，见太子失德，便觉时机已到，竟行此大逆不道、弑君栽赃之恶行！为混淆视听，其不惜重金，于上月秘密从黑市购入龙涎香十斤！企图在行事之后，留下线索，将弑君之罪，嫁祸于孤！”

　　他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就连一些原本倾向于肃王的中立官员，也露出了骇然之色。

　　肃王不等众人消化这惊人的指控，猛地翻开那本账册，指向其中一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一笔交易：日期为上月十五，货品为“海外奇香（龙涎香）”，数量“十斤”，经手人署名模糊，但收货地址，却隐晦地指向了城南一处与贤王府某位外围管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货栈！账册页面泛黄，墨迹陈旧，甚至连虫蛀的痕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看上去绝非新近伪造。

　　“此乃孤安插在城南市井的眼线，冒死取得的黑市交易底账副本！证据确凿！”肃王声若雷霆，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购入如此巨量龙涎香，意欲何为？若非为了伪造现场，嫁祸他人，难道是为了熏屋子不成？！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他猛地转身，面向皇宫内苑的方向，单膝跪地（虽是做戏，姿态却做得十足），悲声吼道：“父皇！儿臣蒙冤！真正包藏祸心、意图弑君嫁祸、搅乱朝纲者，乃是伪善示人的贤王朱载堃！请父皇明察！为儿臣做主！为国朝除此奸佞！”

　　这一番反咬，可谓狠毒凌厉至极！！！！

　　肃王不仅完全否认了龙涎香屑与自己有关，反而倒打一耙，抛出了“贤王秘密购入龙涎香”的“铁证”！将那致命的嫌疑，连同“弑君”、“嫁祸”、“觊觎储位”的滔天罪名，一股脑地扣在了如今民望最高、看似最超然的贤王头上！

　　那本伪造得几乎天衣无缝的账册，此刻成了最犀利的武器。在不明真相的官员看来，肃王手握如此“实证”，又敢在御前公堂之上公然指控，其可信度瞬间大增。毕竟，相比于谢砚之找到的那一点点微末香屑，这白纸黑字记录着十斤龙涎香交易的账本，显得更具冲击力。

　　一时间，公堂内外议论纷纷，人心浮动。投向贤王一方官员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疑与审视。原本因太子失德而倾向于贤王的舆论天平，开始剧烈摇摆。

　　贤王一系的官员又惊又怒，想要反驳，但那账册看似“年代久远”，记录“清晰”，在肃王如此强势的指控下，仓促间竟难以找到有效的突破口。若强行辩解，反而显得心虚。

　　谢砚之冷眼旁观着肃王这番声色俱佳的表演，以及那本被拍在案上的“铁证”。他并未立刻表态，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公案上轻轻敲击着。

　　肃王这一手“反咬栽赃，假账惑众”，确实漂亮。不仅成功将水搅浑，把最大的竞争对手拖下水，还顺势将自己打扮成了被陷害的苦主，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这池水，被肃王这么一搅，已然是浑不见底。

　　真假证据交织，忠奸面目难辨。

　　这场弑君大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凶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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