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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深宫烬余·池鱼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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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制司内,那片刻的死寂几乎令人窒息。张司制脸上变幻的神色,以及最终落在沈青澜身上那复杂难言的目光,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玉漱下意识地靠近沈青澜,小手紧张地攥住了她的衣袖。

  沈青澜心中虽沉,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她放下手中理到一半的彩线,起身,向着张司制方向微微屈膝:“司制,可是有何吩咐?”

  张司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那惊疑不定压下去,但声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青澜,你……随我来。”她又扫了一眼屋内其他竖着耳朵的宫女女官,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都去做事,不得喧哗。”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低头,但眼角的余光却都追随着沈青澜和张司制离去的背影,交织着好奇、猜测,以及一丝幸灾乐祸。

  值房内,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司制,究竟发生了何事?”沈青澜直接问道。

  张司制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一丝难以置信:“含章殿出事了。李嫔娘娘所出的三皇子,今早突发急症,上吐下泻,太医诊脉,怀疑是……是中了毒!”

  沈青澜心头猛地一跳。三皇子中毒?那个被用了西域迷药,可能已被控制的李嫔之子?

  “这……与下官有何干系?”沈青澜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风暴果然来了,却并非冲着她预想的方向,而是更刁钻,更狠毒!

  张司制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压:“在三皇子吐出的秽物中,发现了未曾消化完全的蜜渍梅子。经查,那碟梅子,是昨日尚食局按例送往各宫的份例,原本无事。但……但李嫔娘娘身边的宫女指认,昨日午后,只有你因送去修改的皇子冬衣尺寸有误,曾到过含章殿偏殿,并且……并且碰过那碟梅子!”

  沈青澜的血液仿佛瞬间冷了下去。

  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昨日她确实去过含章殿,因小皇子长得快,之前量的尺寸需微调,她亲自去复核。也确实在偏殿等候李嫔召见时,那宫女热情地端上茶点,其中就有一碟蜜渍梅子。她当时心中存着对含章殿的警惕,并未食用,只礼节性地碰了一下碟子,道了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对方放弃了浣衣局东角门那明显且容易防备的构陷,转而利用了含章殿这个更敏感、更致命的地方!谋害皇嗣,这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远比什么私通侍卫的流言要凶狠千万倍!

  “下官昨日确实到过含章殿,也见过那碟梅子,但绝未下毒!下官与李嫔娘娘、三皇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沈青澜挺直脊背,声音清晰而坚定。

  张司制看着她清澈而镇定的眼眸,心中疑虑稍减,但担忧更甚:“我自是信你几分。但如今人证(宫女指认)物证(碰过碟子)看似确凿,且中毒的是皇子!此事已惊动了皇后娘娘,懿旨已下,命慎刑司介入调查,所有相关人等,一律拘询!”

  慎刑司!那个进去便难脱一层皮的地方!

  “青澜,”张司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提醒,“此事牵连甚大,已非我司制司能护得住你。慎刑司的人……怕是马上就到。你……要好生应对。”她言下之意,慎刑司的手段,非同小可,能否熬过去,全看她自己。

  沈青澜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更加清醒。她深深一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青澜问心无愧,相信慎刑司会还青澜一个公道。多谢司制告知。”

  她不能慌,不能乱。对方布局周密,直指要害,就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甚至可能借此牵连萧景玄!她若先乱了阵脚,便正中了敌人下怀。

  就在此时,值房外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尖细的通传:“慎刑司奉皇后娘娘懿旨,提审司制司女官沈青澜——”

  该来的,终究来了。

  慎刑司 · 暗室刑讯

  慎刑司,位于宫廷最偏僻的角落,高墙隔绝,光线晦暗,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血腥与霉腐混合的压抑气味。

  沈青澜被单独带进一间阴冷的刑房。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刑具,在跳动的油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地面潮湿,角落里甚至能看到深褐色的、无法清洗干净的血迹。

  主审的是一位面容刻板、眼神阴鸷的太监,姓姜,是慎刑司的掌司之一。他端坐在一张斑驳的木案后,两侧立着数名面无表情、膀大腰圆的刑役。

  “犯妇沈青澜,跪下!”旁边一名刑役厉声喝道。

  沈青澜依言跪下,背脊却挺得笔直。

  姜公公慢条斯理地翻开一卷卷宗,声音尖细冰冷:“沈青澜,前太子太傅沈文渊之女,因家道败落,没入宫廷为奴。现于司制司任典制女官。可是属实?”

  “回公公,属实。”

  “昨日未时三刻,你可曾到过含章殿偏殿?”

  “是。”

  “可曾接触过偏殿内一碟蜜渍梅子?”

  “是,宫女端上,下官曾碰触过碟沿。”

  “哼!”姜公公冷哼一声,将卷宗一合,“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为何要毒害三皇子?可是受何人指使?从实招来,或可免受皮肉之苦!”

  沈青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姜公公审视的视线:“姜公公明鉴,下官昨日确曾碰触碟子,但并未下毒。下官与李嫔娘娘、三皇子素无往来,更无冤仇,动机何在?仅凭一名宫女指认碰过碟子,便断定下官下毒,是否过于武断?那梅子经手之人恐怕不止下官一人,为何独独认定是下官?再者,下官若有心下毒,又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让人轻易指认?”

  她逻辑清晰,反问有力,竟让那姜公公一时语塞。

  姜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在慎刑司多年,见过的犯人无数,哪个进来不是吓得魂飞魄散,这女子竟如此镇定?

  “巧言令色!”姜公公一拍桌案,“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

  “公公且慢!”沈青澜提高声音,“下官虽人微言轻,但也知宫规国法。无确凿证据,便对女官动用大刑,恐怕于理不合。若屈打成招,冤枉无辜,他日真相大白,公公又如何向皇后娘娘、向陛下交代?”

  她这是在赌,赌慎刑司虽手段酷烈,但也并非全然不顾程序,尤其是在涉及皇嗣、又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轻易将她这个尚有官阶的女官折磨致死。

  姜公公脸色阴沉不定。他确实接到了要“严加审讯”的暗示,但也知道此案敏感,沈青澜背后似乎还牵扯到如今风头正盛的靖王……若真弄死了,后续麻烦不小。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姜公公阴恻恻地道,“不用大刑,便以为慎刑司奈何不了你了吗?来呀,请沈姑娘去‘静室’,好好想想!”

  所谓“静室”,实则是狭小阴暗、隔绝一切光线的水牢或地窖,人在其中,不出几个时辰便会感到无尽的孤独、寒冷与恐惧,精神极易崩溃。

  两名刑役上前,粗暴地将沈青澜拉起,推向刑房深处那扇更显阴森的铁门。

  靖王行辕 · 惊闻噩耗

  北疆,靖王临时行辕。

  萧景玄刚刚部署完对兀良哈部先锋的一次反击,正准备稍作歇息,顾昀便一脸凝重地快步闯入,甚至来不及通传。

  “殿下!京城急报!”顾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萧景玄心头莫名一紧,接过密报迅速展开。当看到“三皇子中毒,沈青澜涉嫌,已被押入慎刑司”一行字时,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寒刺骨,仿佛连帐内的炉火都瞬间熄灭。

  “砰!”他手边的茶盏被扫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军帐中格外刺耳。

  “慎刑司……”萧景玄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他们竟敢动她!”

  他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调虎离山,釜底抽薪!利用他离京、无法及时回护的时机,以雷霆手段构陷青澜。目标不仅是除掉青澜,更是要借此打击他!若青澜被坐实谋害皇嗣的罪名,他萧景玄必受牵连,轻则失去圣心,重则被逐出权力中心!

  好毒辣的计策!一石二鸟!

  “王崇焕……德妃……还有含章殿背后那人……”萧景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名字,“他们联手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慎刑司那种地方,沈姑娘她……”顾昀焦急万分。他深知慎刑司的可怕,沈青澜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承受?

  萧景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尽快想办法。

  “立刻传信给周振,让他动用一切力量,务必保住青澜性命,绝不能让慎刑司的人对她用重刑!必要时,可亮出本王的名号!”萧景玄语速极快,“另外,让我们在宫里所有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查!查那个指认的宫女背景,查昨日经手梅子的所有人,查太医的诊断细节,查任何可能的破绽!还有,查德妃和王崇焕近日的所有动向!”

  “是!”顾昀领命,却又迟疑道:“殿下,如此一来,我们在宫中的暗桩恐怕会暴露大半……”

  “暴露便暴露!”萧景玄斩钉截铁,“青澜若有恙,我要他们全部陪葬!”

  他走到案前,铺开信纸,笔走龙蛇,字迹带着凌厉的杀气。这是一封写给皇后娘娘的密信。他在信中首先表明对三皇子安危的关切,继而以项上人头担保沈青澜绝非下毒之人,指出此案疑点重重,恳请皇后娘娘明察,勿使忠良蒙冤,令亲者痛仇者快。同时,他也写了一封给永和帝的奏报,以军情禀报为引, subtly (巧妙地) 提及京城似有暗流涌动,有人欲借宫廷之事扰乱后方,影响北疆战事,请父皇圣心独断。

  他知道,远水难救近火,他必须借助一切能借助的力量,为沈青澜争取时间。

  “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回京城!”他将信件交给顾昀,眼神深邃如寒潭,“告诉冯京兆,之前让他查的事情,可以收网了,先从韩青入手,撬开他的嘴!本王要知道,德妃究竟许诺了他什么,又让他做了什么!”

  慎刑司静室 · 黑暗中的坚守

  所谓的“静室”,比沈青澜想象的更为可怕。不足方丈之地,四壁阴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头顶极高处有一个小小的透气孔,漏下一点微不可察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陈年血污的腥气。地面有浅浅的积水,冰冷刺骨。

  沈青澜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试图汲取一丝暖意。寒冷、黑暗、死寂,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意志。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她想起了父亲蒙冤时的悲愤,想起了家族离散时的无助,想起了初入宫廷时的战战兢兢……然后,想起了那个雪夜,萧景玄如同天神般出现,对她伸出了手,给了她希望和力量。

  “我助你沈家昭雪,你助我问鼎天下。”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她不能倒在这里!她还没有为家族昭雪,还没有助他达成所愿!她若认罪,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更会连累他多年筹谋毁于一旦!

  对方越是狠毒,她越要活下去!

  黑暗中,她开始在心中默默背诵父亲教导过的典籍,回想萧景玄教她的权谋机变,分析眼前的局势。指认她的宫女必然是关键,要么被收买,要么被胁迫。那毒药来源是突破口。还有李嫔,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是受害者,还是……同谋?

  思绪纷繁,却让她在极致的寒冷与恐惧中,保持住了一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外传来锁链响动的声音。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入,刺得她眼睛生疼。

  一个狱卒端着一点冰冷的馊饭和水放在门口,语气不耐:“吃饭!”

  沈青澜没有动,只是哑声问道:“这位公公,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三皇子殿下可安好?”

  那狱卒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女子在如此境地还能关心别人,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吧!三皇子吉人天相,自然无事!”说完,便哐当一声重新锁上了门。

  三皇子无事……沈青澜心中稍安。只要皇子无恙,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春宫 · 癫狂的喜悦

  与慎刑司的阴冷和靖王行辕的凝重不同,长春宫内,德妃听到沈青澜被投入慎刑司的消息后,竟回光返照般坐了起来,枯槁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发出嘶哑而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进去了!她终于进去了!慎刑司……萧景玄,本宫看你如何救她!咳咳……”

  她笑得涕泪横流,状若疯癫。

  “娘娘,您保重凤体啊。”宫女小心翼翼地劝道。

  “保重?本宫还要保重什么?”德妃止住笑,眼神怨毒,“看着她死,看着萧景玄痛不欲生,就是本宫最好的良药!去,告诉那边,再加把火!最好让那贱人死在慎刑司里,永绝后患!”

  京城 · 暗流反击

  京兆尹冯大人接到靖王手令后,立刻行动。就在沈青澜被带入慎刑司的当天下午,一队京兆府衙役以清查城内北疆细作为名,突袭了韩青兄长所在的那处京郊军营,以其兄涉嫌倒卖军械为由,将其带走讯问。

  同时,另一队人马直接在校场当值处带走了韩青本人,名义是协助调查其兄案件。

  这一举动,快如闪电,完全出乎德妃和王党的预料。

  韩青被带入京兆府衙门,起初还强自镇定,但当冯京兆将德妃欲构陷沈青澜、以及以其兄长前程性命相威胁的部分证据摆在他面前时,韩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没想到,京兆府竟然查得如此之深,如此之快!

  尾声 · 一线生机

  慎刑司内,姜公公再次提审沈青澜。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阴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沈青澜,你可想清楚了?若再不招认,大刑伺候!”

  沈青澜跪在冰冷的地上,虽然衣衫单薄,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下官无罪,无从招认。”

  就在姜公公恼羞成怒,准备下令用刑之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入,在姜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公公脸色微变,挥退了刑役,盯着沈青澜看了半晌,才冷哼一声:“算你走运!皇后娘娘有旨,此案疑点尚多,命暂将你收押,待详细查证后再审!带下去!”

  沈青澜被重新押回那间阴暗的牢房,而非之前的“静室”。虽然依旧被困,但她知道,外面的援救已经开始起作用了。那一线生机,正在逐渐扩大。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轻轻吁出一口气。萧景玄,他知道了。他正在为她奔走。

  她一定要撑下去。

  而在京兆府的大牢里,面对冯京兆抛出的“戴罪立功”的机会和其兄已然落网的事实,韩青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步瓦解。

  宫阙之外的反击,已然展开。深宫内的博弈,进入了更凶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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