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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栊翠庵芳帖引路,铁槛寺旧情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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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袖了那帖子,脚下生风,一心只往潇湘馆去。

  刚过了沁芳亭,走上那条竹影婆娑的小径,却见那旁,一个袅娜的身影正颤颤地迎面走来。

  定睛一看,竟是邢岫烟姑娘。

  宝玉忙停下脚步,敛了敛急切的神色,含笑问道:“岫烟姐姐,这是往哪里去?”

  岫烟见是宝玉,也停下脚步,她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藕合色绫袄,罩着青缎掐牙背心,下面系着白绫细折裙,虽无十分颜色,却自有一段天然的风流态度。

  她微微颔首,声音清柔地答道:“我正要去栊翠庵,寻妙玉师父说说话儿。”

  宝玉一听“妙玉”二字,如同听见了极稀罕的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脱口道:“妙玉?她为人那般孤高,性子又不合时宜,寻常人万难入她的眼。没想到她竟肯与姐姐相交,还这般推重姐姐,可见姐姐原不是我们这一流俗物,竟是个世外的高人!”

  岫烟听了,浅浅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与淡淡的疏离,她道:“宝二爷这话可就谬赞了。她也未必是真心推重我。只是,这里头另有一番缘故。”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去,“说起来,我和她,竟是做过整整十年邻居的。那时,我们家境寒素,赁的就是她修行的蟠香寺里的房子,只与她隔着一堵矮墙。因住得近,我无事时,便常到她那庙里去走动,陪她说说话。不瞒二爷,我如今认得的这几个字,懂得的这几句诗,一多半还是承她当年所授。说起来,我们算是贫贱之交,于我,她更有半师之分。后来我们家投亲来到京城,听说她也因性情缘故,不为当地权势所容,竟也辗转投到了这府里来。如今算是天缘凑巧,又得相遇。这旧日的情分,倒也未曾改变。她念着旧谊,肯青眼相看,比之当年,反倒更觉亲近些。”

  宝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字字句句都震得他心神摇曳。

  他喜得抓耳挠腮,笑道:“怪道呢!我常觉姐姐举止言谈,超然物外,宛如野鹤闲云,不似凡俗之辈,原来竟是有这等来历根由的!真是失敬,失敬!”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极要紧的事,忙从袖中取出那张粉红色的拜帖,双手递与岫烟,语气恳切道:“姐姐,正巧因她的一件事,让我好生为难,正要去请教别人。如今竟遇见了姐姐,岂不是天缘巧合?万望姐姐替我参详参详。”

  岫烟接过帖子,展开一看,见那“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一行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展开,唇角漾起一丝似讽似叹的笑意。

  道:“她这脾气,竟是丝毫不能改的,生就了这般放诞诡僻的性子。我从未见过下拜帖,还自称别号的。这岂不是俗语说的‘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呢?”

  宝玉听闻,生怕岫烟误解了妙玉,忙不迭地替她分辩道:“好姐姐,你有所不知。她原不在这红尘俗世、你我众人之中算的。她本是世人意料之外的人物。只因取我……或许还略微懂得她一二分,不算全然懵懂,才肯给我这帖子。我正因为不知该回个什么字样,才能不唐突了她,这才没了主意,正要去寻林妹妹商议,可巧就遇见了姐姐你。”

  岫烟听了宝玉这番急切又带着维护意味的辩解,并不立刻答话,只是抬起眼,用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上上下下,将宝玉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足足有半日工夫。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心底里去。

  直看得宝玉都有些不安起来,她才方缓缓笑道:“怪道俗语常说‘闻名不如见面’。今日我才算明白了几分。也怪不得……怪不得妙玉竟肯下这帖子给你,又怪不得……上年冬天,她栊翠庵的红梅,别人折不得,独独你去了,便能得那么一大枝。既然连她那样目下无尘的人,都待你如此……与众不同,少不得,我就告诉你这其中的原故罢。”

  她略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隐秘:“她常说的,自古至今,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竟无一首好诗,唯有两句是好的,说道是:‘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她便自称为‘槛外之人’,意思是早已超脱了那富贵牢笼、生死界限。她又时常赞叹庄子的文章是最好的,故而又有时自称‘畸人’。倘若她帖子上自称的是‘畸人’,你回她个‘世人’便好。畸人者,是她自认乃畸零于世俗之外的人;你谦称自己是这扰扰红尘中的俗人,她便欢喜了。如今她既自称‘槛外之人’,是说自己已超踏于铁槛之外;所以你如今回帖,只须自称‘槛内人’,便是承认自己尚在红尘藩篱之内,这便合了她的心意,对了她的机锋了。”

  宝玉在一旁,听得如醍醐灌顶,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个不畅快淋漓。

  他“嗳哟”了一声,拍手笑道:“原来如此!怪道我们家的家庙就叫作‘铁槛寺’!竟是从这里来的典故!我真真是个蠢才,竟参不透这层玄机!多谢姐姐指点迷津!”他喜得团团转,忙不迭地道:“姐姐请自便,我这就回去写回帖!”

  岫烟见他这般,也不再言语,只微微笑了笑,便自转身,依旧往那栊翠庵方向去了。那背影在竹影里,显得格外单薄而又坚定。

  宝玉一阵风似的回到怡红院,也顾不得我们诧异的目光,径自走到书案前,铺纸磨墨,凝神片刻,便提笔写下了“槛内人宝玉薰沐谨拜”几个字。他写得极其认真,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无限的虔诚与了悟。

  写罢,他拿起那帖子吹了吹墨,竟等不及晾干,也等不及打发小厮,亲自拿了,又匆匆出了门,直往那栊翠庵而去。

  我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重。这妙玉,隔着重重庭院,寥寥数语,便能引得二爷如此神魂颠倒,费尽思量。那“槛外人”与“槛内人”的机锋往来,在我听来,如同雾里看花,只觉得矫揉造作,远不如一碗热汤、一件暖衣来得实在。

  二爷这般心思,若是被老爷、太太知道,或是被底下那些嘴碎的婆子们传出些什么不清不楚的话去……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这春日暖阳,也照不透心底渐渐泛起的寒意。那栊翠庵的晨钟暮鼓,此刻听在耳中,也仿佛带着一丝不祥的预兆。

  月色如水,浸透了栊翠庵的竹影。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惊起了几声宿鸟的扑翅。

  妙玉盘坐在禅床上,手中捻着一串冷硬的佛珠。忽听得后窗极轻地响了三下,像风吹落松针。她捻珠的手指顿了顿,呼吸便乱了。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描摹出窗外那人清瘦的身影,袍角被夜露打湿了深色的一块。

  “你怎么又来了?”她压低声音,指尖在窗棂上掐得发白。

  窗外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梅花开了……我折了一枝来。”

  窗子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枝红梅颤巍巍地递进来,花瓣上还沾着夜露。

  她接过花时,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那触感像香火烫了一下。

  “快走。”她声音发紧。

  他却握住她的手腕,“让我进去说句话……”

  禅房里有未散的檀香味。他反手关上窗,月光被隔在外面,只有佛前那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他把她抵在经书架前,经卷的棱角硌着她的背。

  “你疯了……”她偏过头,呼吸急促。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那日你说‘纵有千年铁门槛’……我只想做你的槛内人。”

  佛珠“啪”地散落一地。

  她被他抱起来放在禅床上,僧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

  “会下地狱的……”她咬着他的肩膀,声音支离破碎。

  “那就一起……”他在她耳边喘息着,汗珠滴落在她身前。

  长明灯忽然爆了个灯花。

  她看见他颈上挂着的通灵玉从衣领里滑出来,在她眼前晃动着,泛着幽幽的光。

  远处传来四更的梆子声。他起身穿衣时,她把脸埋进还留着他体温的枕头里。

  他系好衣带,又变回了那个翩翩公子。临翻窗时,他回头看她:“后天老爷去铁槛寺斋僧,我夜里再来。”

  她没有回答。直到窗子合拢的轻响传来,她才慢慢坐起身。

  散落的佛珠在青砖地上泛着冷光,像一串凝固的泪滴。

  她伸手摸了摸颈间,那里还留着他啃咬的痕迹。

  晨钟突然敲响,惊破了这荒唐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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