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娘子

　　见苏衍的身上再无一丝鬼气，老和尚眼中露出疑惑，不过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抓住鬼修的机会：“施主请随老衲走一趟香樟寺吧。”

　　香樟寺，千里范围内规模最宏大的寺院，方丈了云修得罗汉果位，是远近闻名的高僧。佛家修行分六品，一品禅师，二品行僧，三品金刚，四品罗汉，五品菩萨，六品佛陀。罗汉乃大修士，相当于修仙一脉的元婴境界，武者和魔法一脉的武王和大魔导师。香樟寺三个字响彻整个摩诃星球，老和尚胸有成竹，那副表情颇有言出法随的大家风范。

　　“这位大师，实在对不住，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改天再去叨扰吧。”苏衍这会儿当然是急着回碧落，哪有功夫陪人演戏？

　　老和尚闻言愣住了，心中越发认定此人有问题：“前几日，施主浑身鬼气弥漫，伤我数十位弟子，现在离去恐怕不妥。”说罢，四周金色光罩显现，梵音四起，这是他们早就布置好的阵法。

　　“大师乃修佛之人，普渡众生才是根本，何故与我这小小的修士为难？都说成见如同须弥大山，你们看见我鬼气弥漫便认定我是邪修，敢问两个问题：第一，你们可曾亲眼见我为恶？第二，你们如何确认我就是鬼修？我若是邪修，你的数十位弟子早已生死当场因果消散，哪还轮到你们在这里为他们哭丧。”苏衍说话不急不徐，连问带骂，气得修为差点的就要当场动手。

　　“阿弥陀佛！多说无益，我寺刚好有勘测鬼修之圣物，施主可敢当众测试？”老和尚相当精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

　　“有何不敢？”苏衍看向那群看热闹的人：“但必须要有外人旁观作证才行，否则我这小身板怕是不够你们罗汉金刚敲打的。”

　　“我愿意跟着去瞧瞧！”一名络腮胡子大汉嚷嚷道。

　　“我红娘子也愿意！”红娘子一身大红衣裙，身材娇小却比例逆天，加上那张稚气未退的鹅蛋小脸，妥妥的小美人，可惜名字取得俗，糟蹋了这么好的条件，苏衍不由得腹诽。

　　“阿弥陀佛，女子就别去了。”老和尚及时制止。

　　“老和尚，我是男人，名字叫红娘子。”红娘子不依不饶。

　　“哈哈……”见这女子如此难缠，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起哄。几十个和尚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有些闪烁，显然心里恨死这个捣乱的红娘子了。

　　苏衍大声说道：“看来佛门普渡的众生之中没有女子，我倒是好奇他们从哪里来的？有人知道吗？”

　　“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红娘子扯着嗓子嚷嚷：“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有两个爹，一个干活儿的，一个喂奶的。”

　　“哈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和尚低声吟诵，在天地间引起剧烈回响，磅礴的声音将众人的调侃轻松压制住，待大家停止吵吵，老和尚才心平气和的道：“在场诸人皆可一同上山，老衲定好茶相待。不知施主现在可否启程？”

　　“大师请带路吧。”苏衍发现和尚真的难缠，以后见着最好不说话，扭头就走。

　　香樟寺修建之初，所在地并非名川大山，仅因一大片香樟林而得名。待得寺内出了一位菩萨后，香火逐渐鼎盛，规模也随之扩大数倍，成为佛门圣地之一。

　　从云层鸟瞰，寺庙从山脉底部靠近平原的地方开始，朝山上蔓延开去，呈巨大的扇形分布，黄白之色在山林间极为醒目，悠悠诵经之声响彻这片天空。

　　前院乃专门为普通人开放，老和尚带着众人直接进入山上的后院。来到一座大殿，里面空空荡荡，仅一口十来米高的黄铜大钟扣在中间地板上。

　　“此乃我寺至宝镇狱钟，有摄取鬼魂之能，施主将一只手放在上面即可。”老和尚站到大钟旁，其余僧人列队盘膝而坐。

　　苏衍靠近大钟，用手抚摸表面，冰凉、粗糙、毫不起眼，除了体型较大，很难将它与宝物联系在一起。苏衍摸了一会儿，大钟毫无反应。

　　老和尚叹息一声：“罢了，施主身上已无鬼气，请自行离去吧。”

　　“不给补偿就走？那岂不是你们随便怀疑谁就能抓上来测试？”红娘子果然给力，脑子通透，心思活络。

　　“对啊对啊，智远大师应该给些补偿，若是连罗汉境的大师都能走眼，你的徒子徒孙岂不是见人就抓?”

　　“是哦，这个地方看上去虽然宽敞，但到时恐怕也很难装下你徒子徒孙抓来的人。”

　　……

　　老和尚被吵得脑瓜子生疼，摸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苏衍：“施主，是老衲误判了，这是老衲的一点心意。”

　　“嗯，大师客气。”苏衍接过储物袋，朝作证人群作揖：“各位英雄大义，苏衍由衷感谢。”

　　“苏兄弟别客气，我们经常被这帮秃驴磋磨，若不团结起来，早被他们抽筋剥皮了。”

　　“是啊是啊，他们脸皮厚，既讲道理又心狠，一般人搞不过他们。”

　　“吃鸡蛋都要被他们说教。”

　　老和尚实在听不下去了：“阿弥陀佛，这里乃佛门清净地，各位施主请回吧。”

　　“各位豪侠，若是不嫌弃，今天我做东，落叶城一品天下？”苏衍掂了掂手中的袋子，十分豪爽的要请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祛祛晦气也好！”

　　“一品天下可以，很久没去过了。”

　　众人展开身形，一路有说有笑，朝着落叶城飞去。

　　本来一共二十三人，可架不住他们呼朋唤友，落座的时候来了四十二人，八人一桌稍微挤一挤，摆了五桌，整个二楼大厅包场刚合适。

　　本地酒味道一般，苏衍便每桌拿了一箱紫薇玉液：“这酒产自九霄仙域，我只有这么多，大家省着点喝，若是不够只能找掌柜拿酒了哈。”

　　“我靠，传说中的九霄仙域啊，酒我来分，务必公平公正。”每桌选出一位桌长负责分酒助兴，一时之间热闹非常。

　　“苏衍，你果然不是本地人。”红娘子强行挨着苏衍坐下，毫无姑娘家和修仙者的矜持。

　　“你也不是，而且你身上有股我熟悉的味道。”苏衍靠近仔细闻了闻。

　　“流氓啊你！”红娘子伸手推开他。

　　“曙光之都或是青丘圣地，二选一。”苏衍盯着她的眼睛：“前者可能性更大。”

　　“别瞎猜，来，喝酒。”红娘子大声岔开话题，立马有人响应，侍奉五桌修士吃喝可不容易，菜肴流水般呈上，把服务员们忙得满头大汗。

　　酒足饭饱，众人相继散去，只留红娘子舍不得离开。

　　“有事？”苏衍付钱后发现只花了二十颗灵晶，老和尚给的储物袋里有八百，看来香樟寺果真富裕：“要不剩下的都给你？”

　　“谁要你的灵晶？”红娘子瘪瘪嘴。

　　“那你还不回家？大人没教过你外面很危险？”

　　“我出来历练的，干嘛要回去？”

　　“哦，那你忙，我要回去了。”苏衍点头。

　　“你去哪里？”红娘子忙问。

　　“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要死了？”红娘子惊道。

　　“啊？”苏衍心想我刚刚是这个意思么？刚从鬼界回来表达能力出了问题？

　　“哈哈，逗你的，我跟你去逛逛如何？极乐大世界简直无聊透顶，我天天被洗脑，天天被洗脑……”红娘子表情怪异。

　　“你这么高的境界还有人能左右你的思想？”

　　“别小看佛门高僧，他们真的能舌灿莲花，怕是再高的修为都要被他们忽悠瘸。”

　　“那是你自己心魔未除欲望太多，求而不得，欲罢不能，心魔滋生，因果纠缠，便被人顺藤摸瓜抓住弱点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红娘子满眼崇拜。

　　“这是我的朋友侯半仙说的，我也不懂，哈哈……”苏衍笑完愣了愣神，道：“你身上真有股熟悉的味道，火焰的味道，对了，火之精华，你有火之精华的味道。”

　　“狗鼻子吧？”红娘子也偏头尝试闻了闻自己的肩头，哪有什么火焰的味道？

　　“无所谓了，看你心眼也不坏，带你去转转未尝不可，但路费可不便宜，你身上有没有足够的钱财？”

　　“你叫我钱多多就行。”红娘子底气十足。

　　“你确定？”

　　“我确定。”

　　苏衍心中盘算直接传回碧落的大阵要如何布置，很快有了答案：“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材料你只出三成，虚空石一方、铁精十方、秘银半方……”

　　“材料有论方的么？还这么多？”红娘子听得头皮发麻：“居然还要百万上品灵晶作为传送阵一次性启动费？我哪有这么多钱？”

　　苏衍也觉得有些难以承受，最近一直在花钱，各式传送阵布置了太多，也没好好去挣过钱找过资源，不说其他，光虚空石现在就所剩不多了，不得留一点作为关键时刻救命用？

　　“要不咱们慢慢飞？对了，你什么境界？”到了一定境界修士均有特殊手段隐藏修为，若不战斗几乎看不出来。

　　“半步武圣！”

　　“有穿梭空间的法宝不？”

　　“有！”

　　“那就好，有人作伴飞回去也不寂寞。”苏衍带着红娘子来到太空，拿出星图对照方位。

　　“等等，苏衍，你能说说去哪里不？”红娘子有点心虚。

　　“去碧落大世界。”

　　“飞过去？”红娘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撞鬼了的表情。

　　“是啊，我对路上的传送点和空间裂缝不熟，飞回去应该快些。”

　　“得不少时间吧？”红娘子苦闷道。

　　“几十年足矣，若是在九霄、青丘或是紫陌附近，分分钟带你回家。”苏衍对极乐世界不感兴趣也没有留下传送阵的想法。

　　“吹哪门子牛？”红娘子用自己的穿梭飞船推算过，至少需要五千年，正常人不会用飞的。

　　“嘿嘿，你是对哥哥我不够了解。好啦，方向确认，切记不要离开我身边百米。”

　　“我抱着你行不？”红娘子不知道苏衍要闹哪样。

　　“小女娃娃，要避嫌懂不？”苏衍批评道。

　　“你真不认识我了？”红娘子低声喃喃，苏衍启动千里眼没有听见。

　　两天后，苏衍让红娘子拿出穿梭法宝，说自己要恢复一下，红娘子拿出一架五十米长的红色飞船。

　　“这就是你的法宝？”苏衍摸头长叹：“永远不要指望别人。”

　　“别小看我的飞船！”红娘子也不解释，拉着苏衍登船，带他到一间宽敞的卧室：“你在这休息难道不舒服？”

　　“哈哈，是我眼界不够，红娘子别怪。”苏衍十分满意，躺上床开始休息，各种按摩仪器、营养液齐刷刷给他用上，那种感觉别提了。

　　“哼！”红娘子关上门去了驾驶舱，启动跳跃模式，朝碧落大世界方向而去。

　　两人轮换着前进，终于在第四十三年抵达碧落与外界之间的无星地带——碧渊。

　　“带你去里面看看风景。”苏衍笑道。

　　“啥都没有也叫风景？”红娘子显然知道碧渊。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苏衍突然问。

　　这句话听得红娘子差点热泪盈眶，五十年的朝夕相处啊，这混蛋才依稀记起自己。

　　“你记错了！”红娘子当即否认。

　　“哦？！”苏衍也不深究，拉着红娘子进入碧渊。他与苏晴几人离开碧落时就穿越这片无星地带，途中还被队友偷袭，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心境大为不同。星空太过浩渺，他没有遇到传说的星际海盗，反打劫的愿望落空。

　　“可惜！”苏衍叹息。

　　“咋了？”

　　“本来是想带你挣钱的，根本就没有星空海盗嘛！”

　　“……”红娘子一路提心吊胆，好几次差点撞上恒星，这家伙的心里居然想的是这些。

　　“算了，时运不济。我们直接回家。”苏衍很快带着红娘子回到枯寂之地，他的世界通讯器也有了信号，家族、朋友等一大堆未读信息飘了出来，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回复不完。

　　“你随便逛逛，我先处理些事情。”

　　苏衍绞尽脑汁一一答复，还将近期发生的大事做了了解。

　　碧落在主星系边缘专门选了一颗星球作为外界修士与碧落修士的交流场所，用于跨界贸易和文化交流，此星名鸿胪，目前是碧落最热闹的地方。

　　另一件大事便是乾字区域出现魔气渗透，疑似魔界高人争斗击穿了两界壁垒后没有停手，伤及到两界壁垒的自愈能力，导致薄弱处两界天地之力相互入侵。据鸿胪星传出的消息，人界目前已知的魔气逸散之地就有上万处之多，在人界挣扎求存的魔修们如获至宝，自己千辛万苦转化来的魔气哪有直接吸收舒服？

　　魔气与灵气皆为天地至纯之力，正常情况下并不会互相吞噬，只有在修行者的驱使下才会相互攻击转换。

　　与人鬼两界的情况不同，魔界与人界并不是互为魔界的关系，魔气与灵气属性迥异，灵气中正平和，魔气暴躁肆意，魔界之生物也因此性情暴虐、不事生产、强者为尊，与人界的动物社会关系很像，魔与魔之间就是食物链的关系，魔与其他生物之间只奉行弱肉强食这条法则。因此，一旦有魔从裂缝中来到人界，其危害程度比之死灵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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