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藤窝纳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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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川的藤网露珠还未晒干,和藤主藤的根部突然鼓出个巨大的藤窝,窝口用金藤丝编了圈花纹,像无数只手交握成的门。窝内铺着千川各地的软藤:江南的水藤绒、黄土的山藤絮、戈壁的沙藤棉、红藤部落的红藤毯,踩上去软乎乎的,竟能闻到百家烟火的味。“是藤在请大家回家呢。”阿禾第一个钻进藤窝,脚刚落地,窝壁的藤丝就亮起她织过的所有帕子、网子的影,影里还有千川人收到帕子时的笑脸。她伸手摸向最近的影,指尖竟触到片温热的藤叶,是江南绣娘当年谢她的回礼,叶上的绣线还带着光泽。
江南的绣娘抱着新绣的戈壁星空枕套钻进藤窝,窝壁立刻映出她绣过的千川风物:黄土的谷穗、戈壁的骆驼、红藤的花,每个图案旁都飘着收礼人的话。“这枕套刚绣完星子,”她把枕套放在藤絮上,“就想让戈壁的孩子知道,江南的星和他们的星,在同片天上。”
话音刚落,戈壁的牧人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举着块刻满星轨的彩石:“俺们的星轨刻在石上了,你看,和你绣的能对上!”他把彩石贴在窝壁,石上的星轨竟与绣品的星子连成一片,窝顶突然亮起,浮现出片完整的星空,江南的柔云与戈壁的烈风在星下缠成了团。
黄土的老嬷嬷提着竹篮进来,篮里的米糕还冒着热气,糕上嵌着江南的菱角碎、戈壁的盐粒、红藤的野果酱。“给窝里添点吃食,”她往每个角落摆了块,“不管谁家的娃进来,都能尝口暖。”米糕落地的地方,立刻长出细弱的藤芽,芽尖顶着小小的“家”字。
红藤部落的巫医抱着婴儿走进藤窝,孩子的小手一碰到红藤毯,窝壁就映出千川给婴儿的礼物:五域的长命锁、江南的襁褓、黄土的小米饼、戈壁的平安符,都在影里闪着光。婴儿咯咯笑着抓住影里的长命锁,窝内突然飘起安神调,调子混着江南的笛、黄土的埙、戈壁的琴,像千川的人在轮流哄他。
老族长拄着藤杖走进来,藤窝突然往四周扩了扩,把千川陆续赶来的人都容了进去。他指着窝顶的星空说:“你们看这藤窝,看着是藤编的,其实是万心织的。江南的柔、黄土的厚、戈壁的烈、红藤的诚,还有咱们没见过的千万颗心,都在这儿聚着呢。”
窝外的合水藤顺着藤网往藤窝根须钻,把千川的暖脉都连了进来。谁家的灶火升起,藤窝里就飘进谁的饭香;谁家的孩子哭闹,窝内就响起谁的摇篮曲;谁家的喜事临门,窝壁就亮起谁的笑脸。
胡商扛着“全家福酒”坛进来,在藤窝中心摆了圈碗,往每个碗里倒酒。酒液在碗里晃,映出不同的影:江南的乌篷船、黄土的窑洞、戈壁的帐篷、红藤的屋,影里的人举着碗,对着窝内的人笑,像隔着时空碰杯。
“这酒啊,”胡商举起自己的碗,“是千川的日子泡出来的,喝了,心就更亲了。”
夜里,藤窝的金藤丝门自动合上,把千川的人与影都拢在里面。大家挤在软藤上,听着窝外传来的《全家福谣》,说着各家的新鲜事。江南的绣娘说要绣张藤窝全景图,黄土的老嬷嬷说要蒸够千川人吃的米糕,戈壁的牧人说明年带马群来给窝当守卫,红藤的巫医说要教窝内的藤芽唱安神调。
藤生趴在红藤毯上,看着窝壁不断亮起的新影——那是更远地方的人,正顺着藤网往这儿赶,影里的人举着当地的藤叶,叶上写着“我们来了”。他忽然明白,这藤窝纳的从不是有限的人,是无限的盼。是江南绣娘针下的星,是老嬷嬷篮里的糕,是每个往这儿赶的身影,让千川的家有了能装下万心的窝,让每个孤独的盼都有了能依靠的暖。
而那些往藤窝钻的暖脉、在窝内流动的酒香、从远方赶来的身影,正往万心汇聚的方向去。它们会让藤窝越扩越大,让窝内的暖越来越浓,让这“万心同窝”的暖,像和藤主藤那样,永远生长,永远接纳,直到所有的心跳,都在藤窝里,敲出同一个节拍。
晨光从金藤丝门的缝隙钻进来,照在藤窝中心的空碗里,碗底的酒渍,竟拼成了个大大的“心”字。
藤窝内的暖意还未散尽,窝壁突然泛起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子。江南绣娘刚绣到一半的星空枕套上,星子竟顺着丝线游了起来,在布面上连成了一条发光的路,路的尽头,隐约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
“是还有人要来?”黄土的老嬷嬷放下米糕篮,眯眼望着那光路。话音刚落,金藤丝编的门轻轻晃了晃,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探进头来,竹篓里装着半篓野果,果子上还沾着晨露。
“俺是青丘岭的,顺着藤网的光找过来的。”少年挠了挠头,脸颊通红,“俺们那儿的藤叶说,这儿有个能装下所有人的窝。”
他刚走进来,窝壁就亮起青丘岭的影:漫山的野果树,孩子们在树下追逐,还有位老婆婆正往竹篓里装果干。少年指着影里的老婆婆说:“那是俺奶奶,让俺带野果给大家尝鲜。”
红藤部落的巫医笑着接过竹篓:“快进来坐,藤窝的软藤多着呢。”少年刚坐下,就发现自己竹篓里的野果竟在慢慢发光,和窝内的暖脉融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金藤丝门又动了,这次进来的是位抱着陶埙的老者,陶埙上刻着蜿蜒的河纹。“俺从洛水畔来,”老者把陶埙放在嘴边吹了一声,清越的音波在藤窝内荡开,窝壁上立刻映出洛水的波光,和江南的水藤绒缠在了一起,“听闻这儿有能共鸣的心,特来凑个响。”
老者吹起《全家福谣》的调子,陶埙声混着戈壁牧人的马头琴、红藤巫医的哼唱,竟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悠远。阿禾摸着游到指尖的星子,忽然发现那些星子顺着她的指尖爬上窝壁,在光路尽头又拓出了一条新的分支,这次的影里,有雪山、有草原,还有手持经幡的身影。
“是雪域的人!”戈壁牧人眼睛一亮,他曾在商队的描述里听过雪域的模样。果然,片刻后,几位身着藏青色袍子的人走进藤窝,手里捧着用酥油捏的灯,灯芯跳动着,把他们的脸映得格外温暖。“我们的经幡顺着风,缠上了你们的藤网,就跟着来了。”领头的人把酥油灯放在藤窝中心,灯焰立刻窜高了些,照得周围的藤芽都直了直腰。
藤生趴在红藤毯上,看着窝壁不断延伸的光路,像一张不断铺开的网,把青丘岭的野果香、洛水畔的埙声、雪域的酥油味都网了进来。他伸手碰了碰身边的暖脉,那里正汩汩地流动着,带着江南的水汽、黄土的米香、戈壁的风沙气,还有新添的野果甜与酥油暖。
江南绣娘的星空枕套已经绣满了大半,原本空白的地方,正随着新来人的加入,自动浮现出当地的风物:青丘岭的果树、洛水的游船、雪域的白塔。“这枕套,怕是要绣成一张千川图了。”她笑着拈起绣花针,针尾的线穗上,还沾着一颗青丘岭的野果籽。
老族长拄着藤杖站起身,声音在藤窝内回荡:“你们看这藤窝,原以为装下千川便够了,却不知这‘万心’本就没有边界。来的人越多,它便越宽敞,暖脉便越充盈。”他指着窝壁上不断亮起的新影,“这不是结束,是开始——从一个藤窝,到无数个连着藤网的家。”
话音刚落,藤窝突然轻轻晃了晃,金藤丝门向外扩了扩,竟在门外长出了一圈新的藤椅,像是特意为后来的人准备的。青丘岭的少年把野果分给大家,洛水畔的老者吹起了新的调子,雪域的人则教大家用酥油捏小灯,黄土老嬷嬷的米糕篮里,不知何时多了些青丘岭的野果干。
藤生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藤窝内的暖,不再只是物理的温度,更像一种能渗进骨头里的东西。它让陌生的面孔有了熟悉的笑,让不同的口音有了相同的节拍,让青丘岭的野果、洛水的埙、雪域的灯,都成了“我们”的一部分。
而窝壁上的光路,还在一点点变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脐带,一头连着藤窝的暖,一头连着更广阔的世界。藤生知道,只要这藤网还在生长,这藤窝还在接纳,“万心同窝”的暖,就会像日出日落般,永远崭新,永远充满希望。
当第二缕晨光透过金藤丝门照进来时,藤窝中心的酥油灯旁,又多了几个陌生的竹篓、陶罐与包裹,里面装着各地的温度与故事。窝壁上的千川图,已经快要绣满了,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张图,永远不会有绣完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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